祂嘀咕道:“……我也想言簡意賅些,但我怕你被010坑怕了,不信我。”


    祂沉思片刻,最後有些擺爛的道:“010不是人,不幹人事,沒有道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我是人,我幹人事,我的道德標準比較高,我不擇手段也達不到目的……呸,我的意思是我不會用手段……嘖,我的意思是我有人的情感,我會與人共情,雖然因此有些時候我不能達成目標,但我也不會如同010一般……為了得到一個想要的結果,就罔顧過程中的一切。”


    最後祂望向鍾離:“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鍾離答道,鎏金一般的眼瞳,靜靜的注視著眼前自稱為人的‘人’。


    他反問道:“既然你或者是你們,的確認為000的作為確有不妥之處,為何從始至終未有一人前來阻止……來阻止祂的不擇手段。”


    祂沉默良久:“……因為000是正確的。”


    鍾離隻覺得可笑:“正確?你口中所謂的正確就是將自己未盡的職責,推卸到他人身上,用他人的犧牲來彌補自己的過失嗎?”


    祂聞言語氣有些低沉:“這是必經的苦難,這是必要的犧牲。”


    “你為何能那麽理所應當的要求別人來犧牲?”鍾離如同旭日未熄的金瞳注視著祂:“這件事的起源不正是因為你們而起嗎?你們有時間挑選棋子,花費這麽長的時間去操縱棋局,為什麽不親自為其犧牲呢?”


    祂與鍾離對視良久:“000做不到,010也做不到,我更加做不到。你是在我們與其不變的糾纏中唯一的變化,我們是以你為杠杆撬動了既定的軌跡,消弭了即將要擴散的災厄。”


    祂緩緩說道:“000隻不過是加速了這個進程,在影響最小的時候就解決了這一切。”


    鍾離聞言笑道:“所以我才說……你們沒有區別,你們根本就不需要在意棋子的想法與抗爭。”


    祂反駁:“000並未將你們當做棋子。而且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如今的成就不正是苦難澆築而成的嗎?”


    鍾離亦反駁道:“當你居高臨下賜下皇冠的時候,你不曾過問過加冠者的想法與意願,自顧自的就做出了在你眼中看起來是正確的抉擇。”


    祂眉頭一皺,再次解釋道:“不是我們做出了選擇……這本就是你與烏波洛斯的選擇,隻不過我們將這個做出抉擇的時間,從無可挽迴的未來,挪動到了現在。”


    鍾離失笑:“你與000之間的區別,並非是你所言的那般。”


    祂聞言麵上升起了一抹困惑:“難道不是嗎?”


    鍾離答道:“000毫無人性,亦從未掩飾過這一點,而你……是完全不懂人心。”


    祂一愣,立即反駁道:“我哪裏不懂人心啦?”


    鍾離目光透過舷窗望向窗外的浩瀚星海,不去看祂:“與你交談,聽到你的言論,隻會讓我心中淤積的火氣越來越大。”


    他語氣平靜的繼續道:“我本就心緒難平,為了避免過激的情緒,令我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或是做出什麽錯誤的決斷。接下來在我情緒平複之前的,這段時間還望你能夠閉嘴。”


    祂聞言卻不樂意了:“難道你就不傲慢?僅憑我們這些簡短的談論,就給我扣上了這樣的帽子。”


    鍾離也不辯駁頷首道:“你說的對。”


    祂千言萬語都被這一句簡短的迴答,直接給噎迴去了。


    祂心中氣悶:“你真是比烏波洛斯還難搞,那你要平複到什麽時候?總要給個期限吧?”


    對於這個問題,迴應祂的是靜默無聲。


    鍾離遙望星海良久,卻突然道:“……她什麽時候能【重啟】?”


    祂:“……?”


    祂不可置信道:“你前麵跟我吵了這麽久,又對我人身攻擊,就是為了問這個?就是為了跟我問這個?”


    鍾離隨意迴道:“那你心中真的是這麽想的,那你就當是如此吧。”


    祂冷笑一聲:“那你猜吧!”


    此話出口鍾離臉色未變,依舊是那副淡然無波的神情,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的星空。


    祂實在不想在這個上麵糾結太久,直言不諱的道:“……你先把000給你的通訊器,關於移交權限那個上麵的選項點完同意我就告訴你。”


    鍾離環手抱臂胸前,一雙金眸略帶涼意的望了過去:“……有些事物你解釋不清楚,我永遠不可能會鬆口,去背負這些並不屬於我的職責。”


    祂聞言急忙道:“隻要你取迴烏波洛斯在被萬物之母汙染之前,切割出去的純淨力量,隨時都可以令其【重啟】!現在可以同意了嗎?”


    鍾離答道:“我要的解釋並非是這個,你明明知道我所指的是什麽,卻不直接迴答 ,是為什麽?而且……你們自始至終都太過急切了,急切的去推動一切事物的發展,就真不怕物極必反嗎?”


    祂簡直要咬牙切齒了:“你就真的比烏波洛斯難搞多了!有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你,能知道的,知道太多對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好處。000應該告誡過你,多當沒頭腦,少做不高興!”


    祂憤憤拂袖:“這個班真是加的沒完沒了。”


    整個人最終還是如鍾離所願,從他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少了這些聒噪的聲音,也總算能使鍾離浮躁不安的心緒,稍微停歇一下了。


    鍾離著實懷疑,000是了為了迴敬自己,才將現在這位作為監督者給強拉過來。


    一位行事作風完全踩在他雷點上的監督者。


    真是……沒完沒了。


    鍾離又靜立於舷窗之前,看著因為星艦漸行漸遠,而變化的浩瀚星空。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正打算離去的時候,卻感到了窺探的目光。


    鍾離向目光的方向望去。


    就見兩人神情緊張,呆立當場,不敢有半分的動作與變化。


    鍾離自然知道這兩人,是被自己身上未散的殺氣所震懾到了。若放在以往,他會收斂起殺氣,就端著那副溫和的模樣上前寬慰,這些因他而波及到的無辜路人。


    而現在,鍾離著實沒有這個心情。


    留在當場這兩人也不敢有什麽動作,鍾離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打算迴到自己在這艘星艦上的房間之中。


    他離去的步伐並不快,甚至能聽到身後兩人猛然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而鍾離在即將到達自己的房間的時候,被一名女子攔住了去路。


    她一身黑色的長袍,胸前別著一個銀白色的徽章,像是一條身形勾勒成無限形狀的銀蛇,環繞著一簇金色的火焰。


    “打擾了。”她手中捧著一卷玉簡,先是笑著躬身一禮,而後用著激昂的聲線說道:“耽誤您一點時間,請允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我們所信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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