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波洛斯察覺到源琢月的變化,又重新將她抱在懷裏:“對不起,我的選擇讓你感到恐懼了吧?可是即便是你不願意,你拒絕,我依舊會這麽做。”


    源琢月嘴唇微動,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最終有些還是氣餒迴抱住對方。


    烏波洛斯微愣,而後愉快的用腦袋蹭了蹭源琢月,詢問道:“……我感到你現在很悲傷,你是因為舍不得他嗎?對不起,可我還是決定讓你們分離。對不起,無法讓你完成所立定的誓約。”


    烏波洛斯還在不停的道歉。


    源琢月啞然,這就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讓被害者自戕的謀殺。


    無論是對於誰。


    源琢月的默然不語,讓烏波洛斯產生了些許誤解:“你是在害怕,我最後會奪得主權嗎?不必擔心,在我被製造出來的那一刻,我是為了你誕生的造物,優先級遠低於你。”


    源琢月聲音有些暗啞:“……不是因為這個。”


    烏波洛斯聞言沉思片刻:“你是害怕【重啟】之後你會失去記憶嗎?如果是的話,我也無法保證你在【重啟】後能記得所有的一切,因為我已經【重啟】了很多次,我所保留著沒有遺失的記憶 ,也都源自於你。”


    源琢月對於這些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一開始就做好了自己會失憶,會遺忘的準備。


    烏波洛斯也自然感應到了源琢月,並非是因為對重啟之後的未知而感到恐懼。她越發的感到了疑惑,而後想到了源琢月身上的誓約,想到那個等在外麵的人:“你果然還是不想與他分別嗎?對不起,我無法預計【重啟】,需要多長的時間,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千年,正如我無法預見你是否會因為【重啟】失去記憶。”


    烏波洛斯想到了一個方法,提議道:“我可以為你留下一絲‘火種’,陪在他的身邊,這樣你就不會違背誓約。這樣的話,你應該也能更快的在‘火種’上完成【重啟】,這樣你有沒有開心一點?”


    源琢月實在是開心不起來,她所感到的隻有越來越令她窒息的沉重感覺,但作為受益者她又無法拒絕烏波洛斯的提議。


    烏波洛斯用腦袋貼著源琢月的臉龐,催促道:“我已經快壓製不住【母親】的複蘇了,你不要再猶豫不決,或是抗拒了。隻要你心中存有拒絕的想法,我就無法與你合二為一。”


    源琢月解釋道:“我沒有抗拒,我隻是不想——”


    可話說到這裏後麵的字句又被強迫消音。


    源琢月簡直氣的咬牙切齒,心中暗罵幕後推手真是個狗東西!


    卻感到烏波洛斯的手,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撫過,一遍又一遍的輕輕安撫著:“不要生氣,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說,但說不出來。這應該是數字先生的小手段,我不在意祂背後隱藏著的秘密,我也不在意我今後是否還能存在,我隻想消弭源於【母親】的影響……那些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源琢月沉默片刻說道:“……你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烏波洛斯輕笑出聲:“我與【母親】之間的聯係比你要想的更加緊密,隻要我還存在【母親】就不會從這個世界……是所有的世界消失。隻要我還記得祂,隻要我還在,即便祂被殺死,依舊會再次複蘇,祂是我逃不過的跗骨之蛆。”


    烏波洛斯又捧起源琢月的臉龐,與她對視,認真的道:“於我而言,這並非是消逝,而是治愈。幫幫我好嗎?我的良藥。”


    源琢月與她對視良久,看著那雙漆黑眼眸中所倒映的自己,最終還是妥協道:“……好。”


    烏波洛斯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她抬手蓋住了源琢月的眼睛,輕聲說道:“不過我仍有一個請求,如果那些孩子想向你靠近,還請你不要拒絕,如果他們的行為讓你感到不適,那也就不用太顧及他們的感受,直接將他們驅離便可。”


    烏波洛斯保證道:“我【重啟】過很多次,我的學生知道如何麵對【重啟】之後的我。”


    片刻又補充道:“隻不過……那些孩子我無法保證。他們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我的子嗣後裔,但他們受【母親】的影響更多一些。”


    源琢月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哈?”


    見源琢月如此反應,烏波洛斯難得的有些不悅,揪起源琢月臉頰上的肉輕掐了一下:“我母親的身份很奇怪嗎?”


    源琢月微微側頭掙脫掐著自己臉蛋的手:“……不奇怪,就是聽起來你的孩子……好像不少。”


    用了們來形容,而且還是這種語氣,聽起來好像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大堆啊!


    你那麽多孩子怎麽來的,和【母親】一樣張口強行認來的嗎?


    烏波洛斯又揪起源琢月鬢邊的發絲,繞在指尖把玩:“被【母親】汙染的【繁育】無法消弭,沒有人敢接手,最後淪落到了我的手中。但在最初我也無法遏製這股力量的影響,那些孩子並非是我生育的,但也的確是因我而誕生,源於我的力量。”


    源琢月問道:“……恕我冒昧,請問你一共有多少個孩子?”


    烏波洛斯把玩著發絲的手一頓 而後陷入寂靜之中,半晌之後才理直氣壯道:“不知道,沒數過,不過見到的時候都能認得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的那些氣悶與鬱氣,還有一些難以言明的負麵情緒,被這一頓離譜至極的話衝淡了不少。


    源琢月說道:“你是故意的。”


    烏波洛斯答道:“有那麽一些,不過這的確算是在托孤。他們其中有一些的確是很好的孩子,如果你見到了他們也一定會很喜歡。”


    源琢月發出了拒絕的聲音:“大可不必,我覺得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烏波洛斯聞言輕笑,而後在源琢月發頂落下一個輕吻,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道:“那麽晚安了……小寶寶。”


    同時指尖在源琢月的眉間輕點,金色的光暈從她體內被析出,在烏波洛斯指尖匯聚成一點金色的火焰,恍若一朵隨時可以熄滅的搖曳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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