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練到圓滿,清風照影,劍過留痕的地步,別人就算是看到了劍,卻早就已經中劍,又哪裏是那麽輕鬆能算能躲的。


    正如禪宗某位大和尚所言,三重境界,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再重新見山是山。


    有影至無影,再到照影,這門劍法才算圓滿。


    不過,此時不是圓滿不圓滿的事。


    陳平看著屬性欄上麵標識出來的[清風無影劍(入門)],就失笑搖頭。


    學是學會了。


    把草帽人畢生修習的安身之本,奪了過來。


    但是,這提升境界,還得靠劫運點,要麽,就靠自己經年累月的苦練、領悟。


    與草帽人一戰,他深刻的認識到,手中沒有厲害的兵器,在某些情況下,的確是很吃虧。


    精擅一門厲害劍法,的確是當務之急。


    恰好先前在韓無傷父女走後,陳平本著不浪費的想法,把草帽人掉落在地上的精品長劍連同劍鞘撿了起來,掛在自己腰間。


    此時兵器都是現成的。


    因此,他想也沒想。


    心念閃動。


    “清風無影劍,提升。”


    從入門到熟練,花費了4點劫運。


    陳平心中一喜。


    這門劍法,其實一點也不弱,果然,自己想得沒錯,草帽人之所以不行,是他的人不行,而不是劍法不行。


    起步提升就是4點。


    可想而知,這是一套與“七星步”和“混元功”同等級的劍法。


    走的路子,就是快到極處。


    看了看屬性麵板上的“清風無影劍”和“七星步”,陳平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選擇了提升劍法。


    畢竟,他骨子裏其實是崇尚進攻的,在逃得更快和攻擊更強之間,終於還是選擇了攻擊力。


    至於“七星步”的附帶作用,能夠積累內氣,這是個天長日久的過程,倒是可以緩上一緩。


    再次消耗了8點劫運,陳平腦海中又被灌輸無數記憶和知識,種種劍法領悟在心頭一一掠過。


    他仿佛變成了草帽人,手持利劍,從嚴寒到酷暑,十年如一日的修練劍法……


    終於有一天,劍勢一變,化為清風繚繞,劍鋒再也看不見。


    “已經是精通境界了啊。”


    陳平睜開眼睛,握劍在手……


    手中劍似乎不再是一柄無知無識的死物,而是有了溫度,就是自己的手足,血脈相連。


    “認知,在一瞬間更改,意識重新塑造,用劍已然成為本能。”


    這一刻,陳平知道,自己對劍的親和與熟練,遠遠的超過了刀術。


    “好想一直提升下去。”


    陳平看了看自己的屬性麵板,搖頭一笑,心知自己貪心了。


    路要一步步的走,飯要一口口的吃,卻也不必急於一時。


    [春秋蠶(二轉)]


    [天賦:溯源奪運、蛻繭重生]


    [根骨:6(中人之姿)]


    [悟性:5(中人之姿)]


    [劫運:2(破境)]


    [福緣:2(改命)]


    [功法:遊身八卦掌(圓滿)、彈腿(大成)、七星步(熟練)、牽絲戲(大成)混元功(鐵身:熟練)、清風無影劍(精通)]


    [煉體:二階(煉髒)60%]


    [煉氣:二階(養氣)16%]


    ……


    劫運和福緣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再想提升也是沒辦法。


    他感受到身體氣血強橫精氣彌漫,利劍在手,心中倒是湧起無限信心,看看洞外月色,離天亮已經不遠了。


    ‘左斷手那裏,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莊紅衣受了重傷,如今戰力大減,應該不至於冒險還留在城外,她肯定會想辦法溜去城中,或是養傷,或是求援,總之是一個隱患……’


    想了想,陳平在山洞中,就再也呆不住了,正想出去,目光微閃,突然停下腳步。


    斂息藏形,把氣血收斂到了極處。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洞內樹影之下,隻用眼睛餘光,看向遠處。


    那裏是一棵高達二十餘米的大樹,樹梢之上,竟然停著一隻白色烏鴉,正左右搖晃著腦袋,像人一般的在傾聽著什麽。


    不過隻是一隻白色烏鴉,實在是沒有什麽驚奇的,夜晚山林中,什麽鳥都可能出現。


    陳平也不至於相信“烏鴉噪,災禍到”的民間俗語,認為自己看到了這隻鳥,就要倒大黴。


    他之所以停下腳步,而是因為這隻頭頂長著三撮黑毛的白色烏鴉,有些眼熟。


    當日長河一戰,繡衣衛指揮同知梁崎,帶著的兩個紫綬供奉,其中一位,肩膀上就有著一隻黑頂白毛的烏鴉。


    隨著夜風拂過,人聲隱隱傳來。


    陳平側耳細聽。


    “昨夜皓月當空,蒼龍七宿卻是大放光芒,應在南邊戰起,變數亦應在南……最有可能就是興慶府……”


    一個稍顯蒼老的聲音,緩緩說著,隨風吹過耳邊,聽得不太清楚,似乎是在說著什麽“星象”和“變數”。


    陳平心裏先是一鬆,接著就是一緊。


    他隱隱感覺到,此事似乎與自己並不是全無幹係。


    “……司徒先生卜算無雙,白某自然是信得過的。此事若成,江左之事,再無掣肘,司徒家大興在望。”


    “承白大人吉言,不知梁大人那裏?”


    “當日梁大人追著七弦琴音,一路往北,過沅溪、赴天門,全無半點頭緒。


    日前傳來信息,可能我等又被那人騙了,若非司徒先生心細,再不能揪住妖女的影蹤。”


    陳平心中一震。


    把“牽絲戲”功法運轉到極致,身體宛如一塊石頭,一株朽木,探頭望了出去。


    就見到山風吹拂,衣衫獵獵處,不遠處山坡上竟然站著數人,正俯視這座山林。


    還有人影穿梭林中,沒有發出任何聲息,查探著先前戰鬥的痕跡。


    人影閃動著,在那被轟平的小山坡處停留最久,還有一處,就是山澗旁邊……


    那裏,應該就是韓無傷所說的,魔門極陰宗弟子被割頸的地方了。


    陳平心裏升起一些疑惑。


    本來與朝廷全無幹係的事情,竟然把繡衣衛也引來了。


    目標,還是那位目前連自己也弄不清楚關係的黑衣女子魏伏波。


    他此時已然看清,站在山坡上的,除了一個白發飄飄的葛衣老者,還有一位頭上戴著白色高帽,手裏一杆鑲著金鈴的哭喪棒的幹瘦中年。


    老者自然就是什麽司徒先生……


    那戴著白帽子,身著白袍的,陳平認得。


    當日在大河之上,與黑魂一起圍攻伏波仙子的兩人,是千骨林的白鴉。


    白鴉既然在此,黑魂又在不在?


    那位繡衣衛右指揮同知“龍吟槍”梁崎呢?


    去了天門關,是不是又趕了迴來?


    司徒先生又再次開口:“變數?變數到底是什麽?不知白大人可否明言?”


    窺探天機之人,最怕的是,自己連天機是什麽都弄不清楚,稀裏糊塗的一頭紮進漩渦之中。


    連趨吉避兇都做不到。


    “司徒先生還是糊塗一點的好,有些事問不得的。否則必有大禍。”白鴉語氣轉厲,很是不悅。


    這是你該問的嗎?


    想了想,覺得自己還能用得著這個神棍,白鴉想了想,語氣又轉得溫和,“不是本官不肯明言,實在是因為事關重大,關係到聖上……司徒先生盡管放心,天威浩蕩,絕無反噬。”


    “蒼龍七宿星動嗎?那看來,的確是如此了……來人,去查一查,妖女兩次出現的地方,都有什麽隱秘,在場之人,但凡是死人還是活人,生平履曆,查清楚了,全都報上來。”


    “是。”


    又有無數道黑影,從黑暗中悄然冒出,向著四麵八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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