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救人。”


    陳平一劍射出之後,就再也不多看劍衫女子那邊一眼。


    他可是真切的記得。


    當時那女子中了圈套,憤怒無助之極的時候,曾經不經意的泄露了身上的力道。


    都不見她怎麽動作。


    腳下的青磚地麵,就已經變成粉碎,連雙足都陷了進去。


    劍衫女子其實是個高手。


    隻不過,江湖經驗弱了點。


    不過,相信經此一劫之後,她心裏肯定有著無邊怒火。


    需要發泄。


    眉姑可能真的要變得很淒慘了。


    ……


    “先救人。”


    陳平清喝一聲,身形再不似先前一般慢騰騰欺近的模樣。


    而是化為離弦勁箭,手中雙刀加力,震開紅綾短劍,向著莊紅衣疾撲而去。


    他可是一直沒有忘記。


    以自己如今的氣血修行境界。


    也隻是二階階段,論及身形閃躲飄忽,總的來說,還是遜色於同樣層次的煉氣修行武者的。


    因為,對方會輕功。


    一旦見勢不妙,會飛啊。


    會吊著打,放風箏。


    真讓莊紅衣醒過神來,局麵可能會變得十分艱難。


    他先前看起來打得熱鬧萬分,左支右絀的,身體已然受了極大的內傷……


    事實上,他一身增長得十分不正常的力量,此時隻是用出了五成,三千斤的力道而已。


    身體強橫至極,也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傷重。


    力量更不可能衰竭。


    當初常三思全力出手,也隻是兩千斤力道,在陳平看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但是,在別人眼裏,這才是正常達到煉髒階段,練通了心髒的氣血武道修士的正常發力水平。


    所以,他也不擔心莊紅衣發現有什麽不對。


    示弱的原因,當然是為了劍衫女子,準確的說,也不僅僅是為了她。


    陳平擔心,以這莊紅衣的冷酷涼薄性子,見勢不妙,很可能會招唿手下人殺人質來威脅自己。


    甚至,就算不為了威脅自己,也會叫那些黑衣人揮動屠刀,為了泄憤。


    自己來此的目的從來就沒有遮掩,以對方的心性,也著實做得出來。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無辜的女子死在眼前,不管心境會不會受到影響,反正絕對不會好受。


    因此,就得先行解決後顧之憂。


    劍衫女子背後那三根長長銀針,反射明月毫光,十分顯眼,陳平又不是眼瞎,哪裏看不出來。


    他選擇賭一把。


    從結果來看,自然是賭對了。


    劍衫女子長身而起,第一件事,並不是活動手腳,而是如猛虎咆哮山林,張嘴發出一聲長嘯,伸著懶腰,俯仰之間,一手揮落。


    眉姑剛剛衝到近前。


    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動作。


    劍衫女子潔白光潤的手掌,已經如奔雷疾電般,轟在她的頭頂。


    噗……


    一聲輕響。


    眉姑的腦袋直接就看不到了。


    被拍進了胸腔之中。


    劍衫女子長嘯稍歇,深深的看了陳平一眼。


    果真沒有前來支援。


    而是如同下山猛虎一樣,身形過處,卷起陣陣腥風。


    馬車前的黑衣精壯漢子,如同裝了彈簧,隻要觸及她的拳頭和腿腳,那是有多遠飛多遠。


    哀嚎慘叫聲響成一片。


    不遠處,莊紅衣的憤怒厲叱震得耳膜都微微發癢,可是,完全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


    她幹脆就不再理會遠處正在大肆屠戮自家手下的劍衫女子,隻是應對如疾風般撲來的陳平。


    心裏則是暗暗發狠。


    ‘想近身是嗎?’


    那就讓你近身。


    別人不知道這紅綾劍舞的名堂,莊紅衣卻是最清楚了。


    鋒利短劍倒也罷了,算不得什麽稀奇東西。


    真正的得力兵器,其實是那綁劍的紅綾。


    在別人看來,這隻是絲綢織成的飄帶,最多附著一些內力,變得堅韌難悔。


    卻完全不知道,她為了這兩根長長飄帶,到底費了多少心思,那其中摻雜的一些天蠶絲,又是如何的珍貴。


    ‘能擋得住我的暴雨劍式,身法和刀法都算得上是高深,算是厲害強手。但是,一個區區氣血二階,進了我的紅綾天羅網圈子,簡直是自尋死路。’


    “暴雨式”是正常手段,“天羅式”才是莊紅衣的真正殺招。


    這個隱秘,除了寥寥一兩個親近之人,莊紅衣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展現在任何活人的麵前。


    但凡見過的,都被她殺了。


    當她看到陳平發力疾衝,不顧一切也要近身的時候。


    並沒有運起輕功,搶先移形換位,而是劍鋒飛舞愈極,表現得氣急敗壞,手底下卻是鬆力三分。


    ‘你來,等你來。’


    一個有心。


    一個有意。


    兩人本是離著五丈之遠,瞬息之間,隨著陳平幾步前衝,已經到了近前。


    簡直麵貼麵,僅相隔一臂長短距離。


    “你上當了。”


    “你上當了。”


    兩人同時開口,臉上浮現出笑意。


    首先就是莊紅衣,一式脫袍換位,紅袍鼓蕩著,放長擊遠的雙劍紅綾如同織女穿針,繡出細密的花紋。


    眨眼之間,那兩道紅綾繞來繞去的,附著強勁的內力,把陳平裹得風雨不透。


    這種情況下,別說攻擊了,連伸手伸腳都做不到,更別提出手發力打人了。


    而偏偏,以氣血武道的常規攻擊,根本就不可能攻擊及遠,縛手縛腳的情況下,除了等死就沒有第二個結果。


    莊紅衣已經探手抓住一柄短劍,順勢揮舞,就要割掉陳平的腦袋。


    什麽招攬,什麽人才。


    那也隻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來襲這個少年,手段狠辣,心思縝密萬分,青字堂三位副香主都死在他的手裏,與七色堂有著血海深仇倒也罷了。


    最關鍵的是,黑狼和花豹在他的手裏,竟然如同稚童般無力,隨手玩弄於股掌之上。


    輕輕鬆鬆的,就如拍死兩隻蚊子一般就弄死了。


    來襲的少年,絕對是頂頂厲害的危險人物,能殺就不要留著。


    她萬萬不會以身涉險。


    正當她手中短劍發力揮動之時,眼前就是一花。


    本來作為絕招殺手的天蠶絲紅綾,竟然完全捆不下去。


    一股炎陽般的氣血熱力從身前傳來,讓人如處火爐之中,分外燥熱。


    眼前紅葉飄飄,紛紛揚揚。


    自己那視若珍寶的金絲紅綾,竟在一瞬間,斷得如同無數彩蝶。


    劍還沒揮落,她就看到,一隻拳頭表筋暴突,裹挾著熊熊氣浪,當胸打到。


    拳鋒未至,空氣都仿佛被抽空,讓人唿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一股極致壓迫,悄悄然浮上心頭。


    “不好,他隱藏了實力,絕非二階氣血,而是三階。”


    隻是感受著拳鋒破開空氣的速度,估算出拳力。


    莊紅衣急急提起輕身,劍鋒再也斬不下去,百忙之間,隻來得及橫在胸前,就被一拳打中。


    喀啦啦。


    她手中短劍當場就被打折,右手手臂在接觸到那拳之時,全無半點懸念的骨斷血濺,力量層層傳遞,從手腕到手肘,再到肩頭……


    莊紅衣尖叫一聲,身形倒飛,還在空中就吐出兩口心頭熱血。


    她甚至不敢迴頭看上一眼,飄飛的身形,在樹身之上輕點一下,借力騰飛,已是躍上半空,騰身縱出十餘丈。


    “休走。”


    陳平心中微凜。


    他用盡全身六千斤的力道,以高頻震蕩之法,震斷了手中的獠牙雙刃,終於在莊紅衣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崩碎了紅綾。


    再悍然出手,一拳摧山破石,把對方手臂打得粉碎骨折。


    就這樣,還有一股柔韌至極,冰冷至極的力量,傳到自己拳鋒之上,攻入經脈,讓他停了一停。


    以至於,力未用盡,讓莊紅衣找到機會,借勢飛退,騰空退遠。


    此人功力深厚,再來一次,未必能算計得了……


    此時右臂斷了,身體受創,想必也逃不了多遠。


    卻是萬萬不可放虎歸山。


    一念及此……


    陳平腳下加力,丹田七星內力瘋狂運轉,附在雙腿之上,踩出滾滾塵煙。


    追在莊紅衣身後,堪堪追了個首尾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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