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弩箭,呈交錯狀,鑽入泥土之中。


    隻是射穿陳平留下的一道殘影。


    黑狼和花豹兩人麵色大變。


    他們反應比弩手略快,正要開口提醒,就見到那七條虛影一散,就有兩道肉眼看不到的黑線,哧的一聲斜斜射向高空。


    躲在樹上,以為自己安全無虞的兩個弩手,正想移動手臂再次瞄準,眉心一痛,悶哼半聲,齊齊跌落。


    陳平身影一停忽起,弩箭兩連發之後,絕不在原地停留,身形如蛇般扭動著,躲開草從中的弩箭,兩個起落,已經到了那人身前。


    果不其然,這人兩箭不中,早就貼地翻滾,顯然是知道了對手腕上也綁著弩箭,不想步了樹上兩人的後塵。


    剛剛轉了兩圈,還沒爬起,一隻大腳已經落下。


    喀嚓……


    踩斷了他的脖子。


    陳平站直身體,就見到另一邊的左斷手,如兔子一般的右蹦右跳著,靠近另一個弩手,身體將倒未倒之際,短刺閃電般刺入對方心髒……


    對付高手或許不太行,隻是對付普通精銳,左斷手絕對是一把好手。


    並且,在行進之中很懂得保全自己……以至於,那個弩手由始至終,沒有做出像樣的反抗來。


    “你們不是身上癢嗎?讓我給你們止止癢。”


    清除弩手之後,陳平抬眼輕笑,“常三思擋了我三招才死,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多給我一點驚喜。”


    說完,也不待黑狼和花豹兩人迴話,腳下一踏,地麵泛起波紋的同時,他的身形前俯疾衝。


    地麵溝溝坎坎,如同平地,被他幾步一跨而過。


    挾著狂猛勁風,已經撲到花豹跟前。


    你嘴巴最臭。


    先打的就是你。


    花豹怪叫一聲,根本就不接戰,身形倒翻而起,落地一點,調轉身體,向後瘋狂逃逸。


    他與黑狼兩人帶著四個弩手前來攔截,手裏還打著火把,既然看清了對麵兩人的形貌,哪裏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常三思在玉蘭街被人打得如同皮球般飛出庭院,使勁渾身解數之後,再被對手倒拔黃樟,一棍子敲成肉泥的事情,整個青字香堂都已經傳遍了。


    但凡親眼見到的香堂弟子,說起來,都有些打磕巴,並且,把陳平的形像也說得一清二楚。


    花豹兩人早就記在心裏。


    看到陳平追來的那一刻,若說他們心裏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汙言穢語,故作輕鬆。


    也隻是為了降低對手的戒心,從而讓先行躲藏起來的弩手找到出手的機會而已。


    都是老江湖了。


    這些詭譎陰謀手段,簡直是信手拈來,全無破綻。


    心裏想的則是,任憑你力量再強,武藝再高,在猝不及防之下,麵對禁器軍弩的攢擊,就算是百戰老將,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不死也得重傷。


    結果,對方的應變,遠在兩人的意料之上。


    竟然好似開了天眼一般,把己方的布置看了個一清二楚。


    先殺弩手,再行攻堅。


    一氣嗬成,衝勢如虎。


    花豹幾乎沒了一點戰心,完全不想與對方正麵交手一招一式。


    常副香主前車未遠呐。


    他知道,隻有出奇製勝,方能有一絲生機。


    感受著身後惡風撲來。


    花豹前衝步伐陡然一停……


    雙腿交錯著右臂劃圓,手中虛虛提著的豹突槍,隨著身體後仰旋轉著,從耳旁刺了出去。


    這一槍,由腿部發力,腰部擰轉,手臂彈抖……


    快到極處,也狠到極處。


    槍頭本來朝前,瞬間刺向後方,更是違背了人體慣性,讓人防不勝防。


    [迴馬槍,鳳點頭……]


    一點寒芒,隻是映入眼簾,就到了陳平的咽喉前方半寸處。


    可是,這半寸雖近,卻如隔著咫尺天涯。


    任憑花豹身形後仰成弓,手臂拉長到極限,槍尖到處,就是差了這麽一點,夠不著對方的皮膚。


    “怎麽可能?”


    花豹心中一沉,像是墜入了冰窟窿。


    他這式“迴馬槍”可謂千錘百煉,甚至能閉著眼睛,鬮割身後狂亂飛舞著的蒼蠅。


    哪裏可能連身後追來敵人的距離和方位都弄錯。


    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手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圖,並且,一直等著這一槍。


    心中閃念,花豹正待迴槍上步,加力再刺。


    手中長槍突然就變得有萬鈞之重。


    竟然抽不迴來。


    因為發力過猛,槍柄磨破了手上皮膚,甚至,腰椎處都傳來嘎吱嘎吱的呻一吟。


    “不……”


    眼角餘光看到一隻白生生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握在那槍刃紅纓之上,花豹狂吼一聲,眼前似乎又看見了常三思那成為一堆肉泥的屍身。


    原來,力量大到極處,真的可以壓死人。


    噗……


    後心狂震。


    花豹身體一軟,已被槍柄刺穿,挑在槍上,飛起半空。


    這一刻,他真的很後悔,剛剛就應該一直逃,連出手試探都不要。


    車隊那裏,莊紅衣氣修六脈,實力強橫,自然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斬殺對手。


    又何必逞能呢?


    ……


    黑狼身上的殺氣,已經消失殆盡。


    花豹逃得有多快。


    他就衝得有多猛。


    兩人合作無數次,默契十足。


    甚至,都不用使眼色,說暗號,就能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麽,該怎麽配合應對強敵。


    當花豹急衝逃逸的時候。


    他並沒有跟著逃。


    而是舞著雙刀,卷出一片光刃,貼地斬向陳平側翼。


    雙刀如牙,狠狠噬咬。


    他相信,在花豹的迴馬槍下,對方很難不中招,就算是擋住了或者躲過了,也會方寸大失,這才是機會。


    時機把握得剛剛好。


    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兇悍氣息,如潮水般退去。


    這時機,卻不是剛好能夠順勢斬殺對手。


    而是剛好能夠送到門前挨抽吧。


    他衝得太猛,甚至來不及迴轉身逃走。


    眼皮狂跳中,看到花豹被一槍捅穿心髒,被對方一式震蕩化圓,挑向半空,飛得象一隻紙鴛一般……


    而那沾血的槍尾,轟隆隆返身抽了過來。


    氣浪滾滾,就像天空都開始崩塌。


    退,退不得。


    逃,逃不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


    黑狼狂吼著,手中獠牙雙刃,越舞越急,手上青筋幾乎崩出血絲來。


    身周一團銀光,燦若天上圓月。


    這一刻,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以硬碰硬,以強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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