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沉浸在拳法“領悟”中,越練越是舒暢,直到身體骨骼內部的麻癢痛楚漸漸消失,天色已然大亮。


    ‘竟然不知不覺的練了一晚上。’


    他收勢而立,身上熱氣滾滾,化作重重霧氣蒸騰,鼻中就聞到一股奇異難聞的惡臭。


    “嘔!”


    就算是以他鋼鐵般的神經,也差點被這股至穢至臭的味道,弄得嘔吐出來。


    愕然低頭一看。


    陳平就發現,自己的衣服上麵已然滲透出無數的黃黑色斑點,就像是在泥土裏漚了數月之久。


    皮膚上麵,更是有著一層厚實的黑油汙垢……


    這些難聞的氣味,就是汙垢散發出來的。


    遠遠站著,花臉兒和左斷手以及葵花兄弟幾人,全都拿白色絹布塞著鼻孔,滿臉都是無奈。


    ‘毛孔噴屎……’


    陳平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易筋之後,就是洗髓。


    自己的八卦掌法突破至圓滿境界之後,終於踏足煉體的另外一個層次。


    洗髓境。


    力量暗生,皮骨堅實,剛柔合一,速度大漲。


    簡直是脫胎換骨。


    雖然全身奇臭無比,他卻沒有半點不開心。


    如此征兆表明,自己已經完成第一次的洗髓伐毛,體質再次獲得增強。


    掃眼一看,果然,根骨那一欄,從原來的4點,悄悄然的突破到5點。


    雖然依舊算是中人之資,並沒有一下子就變成什麽天才,或者是人中龍鳳。但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再練起拳法兵器來,增長速度應該會變得快捷不少。


    “不洗個澡是真的不行了。“


    看到花臉兒幾人嫌棄的目光,陳平自嘲笑笑。


    “熱水早就備好。”


    花臉兒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陳平的窘態。


    一時之間,好像連這種古怪難聞的臭味,也變得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沐浴過後,陳平伸了伸懶腰,覺得身體輕了十餘斤,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一夜沒睡,他不但沒有感覺到半分疲憊,反而精神抖擻,心情無比振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腹中翻騰著,好像同時張開十餘張大嘴在嗷嗷叫著。


    “我可以吞下一頭牛。”


    摸了摸肚皮,他麵上全是古怪。


    坐在飯桌上,當陳平吃下十餘斤肉食之後,仍然不停嘴,肚子也沒感覺到鼓起來的時候。


    花臉兒早就變了臉色。


    她吩咐小桌子趕快去平安酒樓多買點吃食,自己卻是跑到了寶月樓,掏出剩餘不多的銀子,再買了一份“氣血散”。


    “是氣血虧空,元氣不足。境界突破之時,就算是需要補足氣血,讓身體徹底完成蛻變,也不至於吃上這麽多吧。”


    看到陳平服下氣血散,再吃了十斤熟牛肉,仍然意猶未盡的樣子。


    就連花臉兒也感覺到異常了,懷疑自己所學到的一些知識,是不是出了錯誤。


    “要不,就答應翡翠樓欣如姐姐吧,她都已經出到一首曲子三百兩了,再拖下去,也不會提價太多。”


    這些日子唱曲,一傳十十傳百的,興慶府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些官宦之家,舉人秀才和大戶人家,雖然自恃身份,很少會站到麒麟街頭聽曲。


    但是,他們或多或少的會派出下人奴婢打探消息。


    如福源樓東家程老西這般巧取毫奪威逼利誘的固然沒有,對曲子動心的卻不在少數。


    這裏麵,需求最急切的,還是興慶府城幾大名樓……


    如翡翠閣、春風樓、綠柳莊等等。


    其中,以翡翠閣最是財大氣粗,花魁柳欣如最為迫切。


    這位琴藝不凡,酷愛唱曲……往年間,在翡翠閣演出之時,往往有豪門公子為她一擲千金,就為一飽耳福。


    當然,也為一親香澤。


    但好景不長。


    去年中秋,再選花魁,卻花落別家。


    比她更年輕的蘇玉兒豔壓群芳,奪得魁首。


    這位的舞姿有著異域風情,腰肢柔如細柳,很是受到眾人追捧,漸漸就威脅到了柳欣如的地位。


    在柳欣如看來,自己以音樂成名,想維持身價不墜,最好的法子,其實不是以色娛人。


    而是請詞曲大家,親自譜寫一兩首好曲。


    這時候,陳平幾個小叫花子弄出來的舞台,就落入她的眼中。


    就算是以最簡陋的樂器,以最狼狽的妝容……在嘈雜的大街上,都能造成萬人空巷的局麵。


    可想而知,其詞其曲到底如何美妙。


    若是能把此等絕世詞曲搬到翡翠閣的精舍之中演奏獻唱,怕不是會驚呆那些達官貴人吧。


    買……


    不怕出銀子,就怕不肯賣。


    其實,對於精擅音樂的柳欣如來說,接連聽過數遍,從曲到詞都已經記得七七八八。


    雖然沒有手把手教導這麽精細,但也算是可以演出了,並且,效果大差不差,也還行。


    但以她的身份,不買不行。


    若是讓人傳出去了,堂堂花魁,音樂大家,竟然偷了人家的曲子唱,這臉還要不要?


    她的名聲還要不要?


    所以,想得到授權,還是需要原唱的認可、授權。


    這也算行內默認的規矩了。


    往往,有某位大才子,寫出詞曲,送給某位紅倌人,就能紅透半邊天,就是這個道理。


    別人不是學不會,是拉不下臉來唱,憑這個掙銀子。文人騷客的唾沫星子,是真的可以淹死人。


    在聽曲之後,柳欣如已經纏著花臉兒說過幾次想要購買。


    花臉兒本來不想把這幾首曲子售賣,因為,她覺得這是七哥的“心血”,就算不求名利,也不能這麽賤賣給青樓花魁啊,沒得影響到他的名聲。


    此時卻想,七哥需要補血寶藥,開銷大得驚人。想要快速提升實力,節流實在是不如開源。


    於是,她心動了。


    “買這幾首曲子倒是沒問題,隻不過,青樓那地兒,有點麻煩。”


    陳平都想自己前去“教導”一下花魁了。


    無奈前麵已經傳出名聲了,這是過路才子所作,與他沒關係,也不好自薦上門。


    再說了,那花魁柳欣如不但是想學曲,其實還想學一學花臉兒的唱腔換氣法門。


    這一點,就連陳平也覺得很是理解。


    因為,他也覺得花臉兒的唱腔氣息控製有些厲害,除了天賦之外,定然還有著獨到的法門……很可能是從小就經受薰陶,否則,換一個人絕對不能將曲子演繹得如此動人。


    花臉兒展顏一笑:“我這妝扮,哪有什麽事情?當初,連福源酒樓那種龍潭虎穴,我可都敢闖一闖的,還懼小小青樓?”


    “而且,我隻是前去教曲,以欣如姐姐的能力,去幾次也就夠了。”


    聽到陳平答應下來,花臉兒就準備去掙銀子。


    昨日臨睡之前,幾人已然商量好,福源酒樓出了人命,這時候萬萬不可挑釁官府的神經。暫時停工幾日,在家練功。


    “早去早迴,小桌子小凳子,你們跟在後麵,都警醒一點。一旦發現不對,立即前來報信。”


    聽到陳平安排,花臉兒眼中浮顯異彩,笑著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拉著他到了屋裏,塞了一張絹帛在他手裏。踮起腳湊到耳邊道:“記住了就燒毀,試著練一下,如果不成也別勉強。”


    說完就咯咯笑著出門。


    心裏卻是想著。


    七哥身體又變強了,氣血強橫,應該能未經培元,直接養氣。


    應該吧。


    就算是練不成,也不會傷伐身體,總能有點好處。


    陳平展開白絹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娟秀的字跡寫著三個字。


    [七星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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