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把閻老大的身份武功,行事風格,全都給我細細講一遍。”


    陳平大馬金刀坐在倒塌的香案碎木板上,就像將軍端坐白虎堂,眼神平靜無波。


    幾人一看他神情,立刻鎮靜了下來。


    仿佛迎麵而來的狂風驟雨全都不算什麽,分外的令人安心。


    “閻老大暗地裏管著這條街道乞丐流民,算是個小頭目,平日裏其實沒有多油水,不過,聽他自己吹噓所說,是燒三柱香的正式弟子,去酒樓飯店不要錢……”


    “是啊,還聽他說,經常跟興慶府的捕頭一起喝酒,估計是往臉上貼金,抬高自己的地位,倒是街上三十二家店鋪收取例銀,都是他帶人親自去的。”


    “前段時間董香主下令,每條街道必須繳納紋銀百兩,他交不出來。因此,瘋狂壓榨我們這些人,石頭裏麵都想榨出油。以前,我們還能藏著幾文錢,偶爾買兩個饅頭,後來,就沒人膽敢再這麽做,那天,那天……”


    小桌子瞄了瞄陳平的斷腿,沒有再說下去。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把閻老大老底掀了個幹淨。


    聽了一會,陳平明白了,閻老大是何許人也。


    這家夥是七色堂青字堂手下的大頭目,以後世的話來形容,就是麒麟街扛把子,負責收取商家保護費,並且,控製乞丐團夥乞討。


    或許,還控製著一些小偷小摸創收。


    反正,不幹好事那種。


    當然,這條街的收入,他也不能獨吞,還必須給香堂上供。


    也因此,瘋狂的壓榨手下人等。


    這人死不足惜,問題是,打死此人,怎麽應付七色堂的報複,就是個問題。


    ……


    左斷手弓著腰,快速的在閻老大和瘦高個身上摸索著,很是熟練。


    搜出了一點碎銀,加起來約莫有三兩多點,其餘的除了瘦高個親自攜帶的黑鐵短刺之外,閻老大身上還有一小瓶酒,一個粉色肚兜,一條不明用途的泛黃長條白布。


    這些東西全都堆到陳平的身前。


    花臉兒蹲在地上,細細拆開陳平傷腿之上綁著的斷竹杆,看到又開始流血,低聲嘀咕了一句。


    見到左斷手搜出來的一瓶酒還有長條白布,眼睛就是一亮,拿了酒水淋在傷口之上,稍稍清洗了一下,就想拿白布來裹傷。


    “那塊布不能要。”


    陳平連忙阻止。


    “哦。”


    花臉兒疑惑抬頭,也沒有堅持,於是拿過鴛鴦戲水的肚兜來當繩子。這東西綢布做的,扔了可惜,留下也沒誰有臉拿來穿,當廢物利用了。


    “說說武功吧,我看閻老大力量強橫,身手很是不凡,也不知有什麽門道?”


    陳平想了想又問。


    他其實不想露怯,但是沒奈何,自己前身的記憶,一點也不知道,連自己怎麽就成了一個乞丐都不知道,更別說這幾人的來曆了。


    還有,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朝代,身處環境武力值高低都不知道,偏偏來這沒多久,直接就幹死兩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幫派頭目,顯然不是沒有後患。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對方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被打斷手腳,能不能活得下去,大傻都知道了,自己這些人不可能不明白。


    對於陳平的問話,幾人沒有一個感到意外,似乎是接受了他發熱燒壞了腦子,不太記事的毛病。


    左斷手對武功方麵比較了解,聞言答道:“閻老大在我們看來,自然是很厲害的高手。正常情況下,就算是十個人圍攻,也難傷他分毫,反而會被生生打死。但他畢竟隻是外功修練者,筋絡未曾通透,隻是練到骨頭,算是不入流。”


    “倒是董香主,有傳聞稱他已經開始洗髓換血,外家功法練到極為精深的地步,若是他來尋我們麻煩,那肯定是死路一條。”


    “咦,你能看出閻老大的武功層次?”


    “這個不難,若是閻老大練筋大成,筋膜連成一片,後頸就不是七哥你拿著劣鐵鏟柄輕易刺穿的了……最多入肉半分,會被卡住。”


    左斷手理所當然的迴道。


    陳平注意到,這小子開始稱唿自己為“七哥”,不再是稱唿“瘸子哥”,應該是先前幹掉閻老大的行為,得到了他的認可。


    真夠現實的啊。


    “這麽說來,我們隻要過了董香主那一關,就可以高枕無憂?”


    “也不是,董香主是幹大事的,眼裏沒有我們幾個小乞丐,反倒是手下三個副香主,狐狸、黑狼、花豹,這幾人會過問一下。據我所知,閻老大是跟著狐狸常三思常副香主的,他死了,常副香主不可能不管。”


    說到這裏,左斷手緊皺眉頭,望向屋外黑沉天色,麵上有了焦慮神色。


    陳平仿佛沒看到他臉上的急色,也根本沒提逃跑的事情,低頭思索,“常三思,好名字,狐狸這種生物總是狡猾的,不會很莽撞,以此為號,應該是個謹慎人。”


    他沒有仔細打問這位常副香主的實力到底如何。


    事實上,就連閻老大的真實實力,也遠遠超過現在的自己,更別提副香主了。


    在這古代社會,又是混江湖幫派的,很少會出現能者在下,庸者在上的情況。


    因為,無能的人,很快就會被人暗地裏打死了。


    那麽,可以認為,常三思的武功比董香主的洗髓換血要差一些,比閻老大這種鍛骨境界要強上不少,至少就是練筋大成,反正,打是打不過的。


    得另想他法,破開困境。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天都黑了,聽幾人議論,晚上還要宵禁。正常情況下,位高權重的常副香主會身處溫柔鄉中,沒興趣急赤白眼的來尋幾個小乞丐的麻煩。


    畢竟,死的隻是幫派之中一個小頭目而已,又不是他爹,並不用連夜奔喪。


    更有可能,那逃走的活口,根本沒什麽膽量夤夜稟報給副香主,想見到人都難。理論上來說,這一晚上是安全的。


    “想走的話,就離開吧,隨便找個地方躲著。待得明日天亮,想辦法混出城也可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好過在這裏等死。”


    陳平沒想過要逃,他腿傷,走幾步路都難,逃個毛線,就算不被人在暗夜裏當成賊子直接砍了,一到天明,也太過顯眼,直接會被逮住。


    還有一個原因,如果來的是黑狼或者花豹兩人“追兇”,他是一點心思都沒有。


    是狐狸常三思的話,就還有得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隻要把準脈搏,閻老大和瘦高個的死,也不是不可揭過。


    “我不走,七哥在哪,我在哪,生死同。”


    花臉兒抬起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


    草,這是個愛哭包。


    “我們兄弟也不走,那天田七哥從臭水溝把我們拉出來,不嫌棄我們是閹人,今日又殺出生天。不管怎樣,我都跟著。”


    小凳子麵相陰柔,此時白淨臉上有著異樣的狠厲,像是要吃人一般。


    小桌子沒說話,隻是重重點頭,顯然也讚同自家弟弟的話。


    左斷手歎了一口氣,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波動:“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活下去,但是,七哥你把我從野狗嘴裏救下,還給了吃的,這條命,賣給你又如何。”


    合著這些人全是自己原身救下的啊。


    這是什麽大善人。


    不用問了,大傻肯定也是自己救下的。


    別說他了,那家夥已經死了,被閻老大一腳踢死。


    死得如同螻蟻,沒有一點價值。好在,自己幾人也算是幫他報了仇,算是可以閉眼。


    “讓我好好想一想。”


    陳平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想要帶著這幫小乞丐一起活下去,難度好像有點大。


    不過,他不慌張,自然有不慌的道理,倒不是全因為膽大。


    先前打死閻老大那會,眼前似乎看到一個細小透明光球,直奔眉心。冥冥中能感覺到,這應該是機緣。


    忍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心中想著那光球,視線突然恍惚,看到一條白花花的蠶蟲,正趴在雲霧中睡著大覺,身體一漲一縮的。


    死死盯著白蠶,有一些明悟湧入心中。


    [春秋蠶(二轉)]


    [天賦:溯源奪運、蛻繭重生]


    [根骨:4(中人之姿)]


    [悟性:3(平凡)]


    [劫運:2(破境)]


    [福緣:1(改命)]


    [功法:遊身八卦掌(精通)、彈腿(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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