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起來,早一日趕到楚國王城,就早一天安全。”


    “啪……”


    厲吼之中,陳平感覺背上火辣辣的痛,似乎是被人抽了一鞭子。


    他猛然睜開眼睛,就要調動起體內真元法力,卻發現,什麽都沒有,連身體氣血都恍如以前從未修行過的凡人一般。


    事實上,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身體強壯一點的軍士罷了。


    再加一個好聽點的名頭,那就是侍衛。


    “有這麽弱的侍衛嗎?”


    記憶如流水般的掠過心頭。


    陳平知道,這應該是通天塔這件不知品級的寶物,給自己安排的身份了。


    不同的新世界,不同的新身份。


    瞄了一眼那揮鞭喊人起床的侍衛隊長,他知道這人叫雲騰,雲家世受皇恩,這一次,跟著燕國公子東原去國逃亡,可以說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在燕國國內得罪了人,受公子東原庇護之後,以身相報,死而後已。


    這個世界的國家,好像特別講究恩義這一套。


    一旦傳出了不好的名聲,日子就很難過了。


    而自己呢,農夫出身,十三歲時被抓去打仗,後來,因勇武不懼死之名聲,被挑選為公子侍衛。


    “隻有十幾個侍衛,全都是沒有真氣,沒有氣血,也沒有什麽精神力的【廢物】,哦,我自己也是【廢物】,那沒事了。”


    陳平感覺到,自己的強大靈魂,以及氣血和真元,其實還是存在的,隻不過,存在不知名的虛空之中,並不能運用出來,也不會在這個身體上麵展現出來。


    說白了,這個世界,並沒有超凡力量生存的土壤。


    從這個身份接觸到的消息來看,最厲害的高手,其身體強壯度,比起普通人來,也沒有相差太遠。


    就如前世,那些最頂尖,最強大的國際冠軍級別的選手,比起民間幹農活的,力量以及體質,或許會因為勤苦訓練強上一些,但也強不到哪去。


    “情況不太妙。”


    陳平心裏微微一凜。


    既然身體方麵,沒有特別的差距,虛空之中,也沒有靈氣什麽的可以吸收,也不能凝練出氣血能量,這麽說,混元金身法也不能練。


    如果說,這是世界的規則所限定。


    這次的通天塔之行,可能就很危險。


    兇險不兇險的先且不說,來到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陳平自己挑選的。


    他與韓小茹、姬明月兩人一進入通天塔一層,腦海裏就有意識詢問,“是否拯救?”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如果對通天塔這件寶物還存在著一丁點念想的話,那就隻能答應。


    陳平也試過問一問詳情。


    卻發現,這個通天塔意識似乎不怎麽聰明,又似乎隻是一個單純的程序那麽呆笨。


    說太多,它聽不懂,隻是一個勁的問“是否拯救?”


    “結果,就是來拯救這個勞什子的公子嗎?”


    “有點像是前世的戰國,但又似是而非,燕國曾經有大將軍奪權,威淩燕王,禍亂宮闈,並且,追殺公子的事情嗎?”


    陳平表示曆史學得不好。


    他完全沒聽說過這麽個事件。


    不過,眼前的問題,並不是身份的問題,而是他發現,這麽下去,好像真的會死。


    “小茹和明月又在哪裏呢?不會是如上次一般,分隔得千山萬水,根本就不在一個地方吧?”


    跟著十幾個侍衛,就著晨光,一同罵罵咧咧的起身,胡亂的在小溪旁捧著水抹了一把臉,連飯都沒得吃,大家急急上馬,在護衛隊長雲騰的叱喝之下,護著馬車急急前行,如喪家之犬。


    山道左右的樹木,在晨風之中嘩嘩作響,聽起來就像追兵已經跟到了身後,眾人臉色十分不好看,左顧右盼,麵色慌張。


    唯有陳平的心情,卻是變好了一眼。


    他看到了前方不遠處,一個背著大黑鍋的丫頭,左右張望著吭哧吭哧跟著馬匹疾走,高挑健美的身形,也不能遮掩住那絲稚嫩的柔弱。


    雖然長想有些不一樣,但是,神情步態,以及那偶爾轉眸之間,如同雌豹般的兇猛霸氣,一眼就能讓人認出她的身份。


    這要不是韓小茹,陳平敢把手中這柄七八個缺口的青銅破劍給吃掉。


    小茹大妞出現了,疑似是一個夥夫,也就是,傳說中的炊士兵,可憐,她連一柄劍也沒有,惟一能指望上的,估計就是後背用麻繩綁著的,比人還高的大鐵鍋。


    不愧是燕國公子,逃亡了都不忘帶著用鐵做的炊具。


    這個時候的鐵具應該很少吧,連兵器都是青銅的說……


    好吧,不考據。


    陳平根本就不去理會,為何會出現鐵鍋這玩意。


    他催動胯下老馬,靠近韓小茹,輕聲道:“把鍋給我。”


    “啊……”


    韓小茹深藏著絲絲迷惘的大眼睛中,突然就爆閃出驚人的光彩。


    試探著問道:


    “七哥?”


    “什麽七哥八哥的,師姐你怎麽學著小明月。”


    陳平笑道。


    “真是你啊,我剛還以為,咱們又分開了呢?”


    上次的通天塔試煉,幾人就是分開的,韓小茹以為這次又是這樣,東張西望的四處尋找,心裏還真沒有太多指望,能找到陳平。


    這一喜非同小可。


    她也不客氣,身形一躍,靈活的躍上馬匹,坐到陳平身後,壓得老馬一沉,噅噅叫了數聲,速度就慢了一些,落在眾人身後。


    侍衛隊長雲騰冷厲目光看了過來,似乎想要喝斥,按在劍柄的手背青筋略現,又忍了下去。


    想是因為如今趕路正急,沒有太多心情處理這些事情。


    不過,身上殺氣可是隱隱透了出來,顯然是存了秋後算帳的心思。


    倒是跟在雲騰身後一些個侍衛,轉過頭看來的目光,十分奇異。


    陳平大抵理解了那種目光的意思。


    “逃亡路上,竟然還有心思泡妞,兄弟,你很勇哦。”


    “嗬嗬。”背後傳來溫熱的觸感,以及韓小茹沒心沒肺的笑聲。


    顯然,她也看明白了那些侍衛眼神的意思。


    “要不要離開?咱們出現在這裏,小月妹妹應該離得也不太遠,否則就不太合理。”


    “暫時不能離開,通天塔這次的舉措非比尋常,竟然是在求救。所謂的拯救行動,也不說個明白,到底是拯救這個國家,還是拯救這個公子,或者說,是拯救此方世界?”


    陳平微微沉吟道:“目前的關鍵,就是先弄清楚,咱們的身分出現在這個逃亡隊伍裏,定然是有著特殊的用意,先看看再說。”


    這隊逃亡小隊,陳平數了數,有馬的,加上侍衛隊長雲騰在內,總共也隻有十七人。


    還有一輛雙馬拉著的黑色大車廂,前方坐著一個半老蒼頭,熟練的趕著馬車。


    車廂之中,隱隱有著人女聲傳出。


    跟著在地上跑,或者說疾走的,就有三十餘人健仆。


    多數是背著一些東西。


    就如韓小茹,背著鐵鍋一樣,有的背著糧食,有的背著炊具,有的背著包裹被褥等……


    跟逃荒似的,好一個慘字了得。


    陳平細細看了下,發現,那些健仆之中,無論身形是否壯健,是男是女,全都沒有一人的身形步態,與姬明月相似。


    這麽久的相處,已經熟悉到了骨子裏,陳平不說大話,但凡一個眼神一個抬手的動作,陳平就能認出小丫頭。


    但顯然,這些人裏麵沒有。


    難不成,真的不在這個逃亡隊伍裏,莫不是,被分配到追兵之中去了。


    那就糟糕。


    萬一路上交鋒廝殺,一個不小心……


    陳平不知道,這一次如果身死在通天塔的世界裏,會出現什麽後果。


    但他肯定不可能去試。


    隻能猜測著,後果或許很嚴重。


    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咦……”


    被黑色蔓布遮蓋得嚴實的車廂,簾布突然掀起一角,一張宜喜宜嗔的眸子看了過來。


    陳平和韓小茹宛如心有靈犀一般的,全都轉頭望去。


    就見到那雙眼睛眨了眨,眼角泛起一絲熟悉的笑意。


    “小月妹子。”


    韓小茹猛然抱住陳平的腰身,低聲歡唿道。


    是的,陳平也認出來了。


    “她又是什麽身份呢?”


    很快就不用思考這個問題了。


    馬車之中響起一聲斥喝之聲,“讓你給本公子倒杯酒,都笨手笨腳的,要你何用?”


    然後,就看到一隻穿著雲紋絲履的腳,重重蹬在一襲綠裙的女子身上。


    車廂門轟然洞開,一個綠衣人影頭下腳上的栽落。


    眼看著就要摔到腦袋,那綠裙人影陡然伸出白生生的纖細手臂,在地麵一按,消去墜落力量,半空之中,翻了個身,半蹲在地上。


    隨著車簾短時間被風吹開,陳平就看清了,馬車裏麵,一個麵色陰沉,身著華袍,頭束金冠的小孩。


    說他是小孩,是因為這家夥看上去十一二歲,身子骨看起來還沒長成……


    但是,看這小孩的陰戾麵容,以及對方不把人當人的作派,陳平差不多可以確定,這位就是所謂的燕國公子鄭東原了。


    腦海裏突然蹦出來的記憶,從一個個符號,逐漸變成了真實的影像。


    “難怪逃亡的時候,隻有區區數十人跟隨,堂堂一個大國王儲,就這麽一點忠心的手下,可想而知,這小子平日裏是多麽的人憎狗厭。


    那麽,通天塔安排的這個身份,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意義呢?”


    陳平最不喜歡謎語人,此時也不得不接受這一點。


    他猜想著,可能是因為什麽不可暴露,不可明示的某種規則,因此,一切都不能表達得太明顯。


    一切得靠自己發崛。


    否則,不可能都求救了,還這麽遮遮掩掩。


    這些思索,暫且可以擱置。


    陳平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錦衣金冠的少年公子,更是在車廂裏麵一個同樣衣著華貴,儀態大方神情漠然的十七八歲女子身上望了一眼,就催馬趕了過去,伸手把綠衣小姑娘拉上了馬背。


    綠衣小姑娘,自然不是別人。


    她的身份,都不用猜了。


    從剛剛那位“公子”叱喝的話語裏,已經很明顯可以聽出來。


    這是個婢女。


    年齡看起來竟然比韓小茹這個身體還要小上一些,看上去隻得十二三歲的樣子。


    之所以觸怒了燕國公子鄭東原,想必是因為明月小丫頭初來乍到,不習慣於服侍人。


    話說,除了做乞丐那會,體貼入微的照顧過陳平一陣子,長這麽大,她什麽時候服侍過別人。


    好歹也是個郡主出身,後來,一步步修練,成為神武境的大高手,天心閣的大檔頭,配得上她服侍的,有且隻有一人,那就是自家七哥。


    這不,一時遲疑,就被人一腳蹬下了馬車廂。


    雖說是事出有因,但那位錦衣公子的心思之歹毒,心性之涼薄,由此可見一斑。


    “還逃個什麽勁?我懷疑,真有追兵殺到,這批人真為他拚命的,能有幾個就不錯了。”


    “一個都不會有?隻不過,上了這條船,想要下船就不那麽簡單,不是說跟他沒關係,就真沒關係的,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無論在哪裏都是有的。”


    姬明月好像對先前那公子把她一腳蹬下車廂的舉動,一點也不介意似的。反而笑顏如花,坐在陳平身前,仰著頭細細的看向自家七哥那滿布風霜的麵容。


    “嗯,年紀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體魄是遠遠比不上七哥本身了,隻比當初做乞丐那會強上一點,不過這長相,真象啊。”


    事實上就有些奇怪。


    不但陳平的長相,與他本人頗為相似。


    就算是韓小茹與姬明月,與她們原來的長相,也差相仿佛。


    隻不過,一者稚嫩,容貌還沒有長開,沒有展現出那驚魂奪魄的秀美。


    饒是如此,她的身份仍然很是不凡,雖然是下人身份,所謂的公子逃亡的時候,還要帶在身邊,顯然是比較重視的。


    另一人卻是身形高挑,胳膊能跑馬。


    雖然長相精致,但應該也不符合這個世界的審美,初歸類為“醜女”的範疇,難怪她的身份是“夥夫。”


    這日子過得比花木蘭慘多了。


    由於陳平把身形嬌小的姬明月也拉到馬上來,一男兩女,宛如夾心餅幹一般的騎著馬越跑越慢,這一下,眾人的目光更加古怪了。


    十個裏麵,倒有九個全是幸災樂禍,剩餘的眼裏也全是擔憂,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死人一樣。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這個世界的國家,很可能身份等級很是嚴格。


    一旦有人做了出格的事情,就會引來滅頂之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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