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朱高熾在讓人操辦完漢王和趙王的身後事後,便坐在這裏悄悄的發呆。


    從天黑坐到了天亮,一直沒有合眼。


    皇後知道他心情複雜,便一直陪著他。


    等到天微微亮起時,朱高熾突然吐了一口氣。


    “你說,兒子是不是現在路子走的太偏了?”


    他苦澀的笑了下。


    “太像老爺子,對現在的大明來說,不是好事啊……”


    雖然自己的身子還能再撐個五六年。


    可五六年而已,很長嗎?


    對一個人來說,不算短。


    可對整個大明來說,如白駒過隙。


    根本不夠啊!


    如今朱高熾最怕的,就是兒子的殺性太大。


    爭勇好鬥,對一個皇帝來說,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說實話,漢王和趙王的死,朱高熾其實並沒有多心痛。


    他是仁厚,又不是傻子。


    漢王和趙王明擺著想要他父子二人的命,他怎麽可能還對其心存憐憫?


    他隻不過是通過漢王和趙王的死,看出了兒子內心的殺性,從而覺得心驚。


    漢王和趙王是中毒而死,甚至連太醫都查不出是什麽毒。


    朱高熾實在想不到,除了自家這個掌管著錦衣衛的兒子,還有誰能找到這種奇毒,又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毒下到兩人身上的。


    當然,他擔心的不是兒子殺漢王趙王,擔心的是對方殺性太大,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身為皇帝,要為天下蒼生考慮,要以大局為重,要事事以百姓為先。


    而不是什麽事情都想著爭勇好鬥,以殺治國。


    之前他就覺得兒子性子過於剛硬暴躁。


    如今跟著先帝在戰場上拚殺了一年半後,兒子身上的殺氣,有時候朱高熾看到都覺得心驚。


    這樣下去怎麽能成呢?


    大明這些年,打仗幾乎沒停過。


    國庫早就緊巴巴的了。


    再加上剛剛經曆過敗仗,老百姓更需要的是休養生息。


    而不是連年征戰。


    如果一味的隻知道打仗,而不知道休養。


    大明遲早會撐不住的!


    他決不能看著大明落到這個地步。


    皇後張了張嘴,想為兒子說話,可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大合適。


    最後隻能開口安慰:“到底是從戰場上剛迴來,一時沒轉變過來也是在所難免的……”


    朱高熾卻搖了搖頭:“怕就怕他轉變不迴來啊……”


    當天下了朝。


    朱高熾將朱瞻基叫到了身邊。


    給了他一道聖旨。


    朱瞻基聽到旨意說讓自己去南京讀書養性時,直接驚呆了。


    “爹……皇上!您怎麽……”


    朱瞻基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為什麽要無端的趕他走?!


    他做錯了什麽?!


    朱瞻基瞬間想到了漢王和趙王之死,立刻臉色嚴肅起來。


    “兒臣,絕對沒有對二叔、三叔下手!”


    朱高熾卻擺了擺手:“我讓你去南京,和此事無關。”


    “我要你去讀書養性,是為了讓你明白,到底該做一個什麽樣的皇帝,該怎麽做好一個皇帝。”


    他看著朱瞻基,語氣沉重:“你如今隻是皇太子,不是一個真正合格的儲君。”


    朱高熾頓了頓,聲音低沉些許:“去吧,什麽時候你明白了,什麽時候再迴來。”


    朱瞻基定定的看著朱高熾,隻覺得滿腹悲涼。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被爺爺多次誇讚,被二叔三叔生前忌憚。


    就連朝中大臣都對自己多有認同,為何爹對他卻看的那麽輕。


    為何要否認他的全部,說他不是個合格的儲君?


    他到底哪裏做的不對了?


    朱瞻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宛如身至冰窖,渾身冰冷刺骨。


    他淒涼的扯了扯唇角,彎了下腰。


    “臣……朱瞻基領旨。”


    朱瞻基拿著聖旨,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步伐雖然穩定,但能看出內心的淩亂。


    朱高熾看著他的背景,無聲的歎了口氣。


    希望兒子能夠懂他的心吧!


    朱瞻基迴到東宮,直接喝起酒來。


    一杯又一杯。


    後來覺得不盡興,直接對著壺喝了起來。


    身邊的人看製止不了,趕忙去尋了胡善祥來。


    胡善祥匆匆趕到,恰好朱瞻基又拿了一壺酒,正要往嘴裏灌。


    卻被胡善祥一把奪了過去。


    “給我酒……給我酒!”


    朱瞻基被奪了酒壺,本就煩悶都心情直接暴躁起來。


    “夠了!”


    胡善祥狠狠將酒壺摔到了地上,發出的聲響把朱瞻基嚇得打了個哆嗦。


    她衝著朱瞻基冷著臉:“你還要鬧到整個皇宮都知曉嗎?!”


    朱瞻基沉默了一瞬,看到胡善祥生氣後,一股委屈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還不能喝酒消愁了?


    媳婦還這麽兇他!


    朱瞻基隻覺得自己真是苦,上惹不起皇上,下惹不起媳婦。


    現在就連喝幾口酒都要被罵,誰有他委屈?


    “我、我……”


    朱瞻基張了張嘴,想了下,將聖旨拿了出來,塞到胡善祥的手中。


    “皇上的旨意,讓我去南京讀書養性。”


    他邊說,邊委屈的鼻音都加重了。


    “憑什麽呐!我又沒做錯什麽。還說我隻是太子,不是合格的儲君……”


    朱瞻基最傷心的就是這句話。


    仿佛自己以往所有的努力都被否定了一樣。


    憑什麽要這麽說他!


    要知道,父母的否定才是最打擊人的。


    有時候,外人說上千句百句的詆毀,也比不上父母的一句否認來的打擊大。


    朱瞻基就處於這種心情當中。


    胡善祥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聽到這個原因,隻覺得無語。


    她眼睛一轉,故意用挑釁的語氣問朱瞻基:“怎麽,太子爺是覺得,讀書很難,害怕了嗎?”


    朱瞻基聽到這話,急的差點跳起來。


    “你這說的什麽話啊?我怕讀書?真是可笑!我長那麽大還沒怕過什麽!”


    他頓了頓,想了下又加了一句:“爺爺除外。”


    胡善祥笑眯眯的反問:“是嗎?我不信。若不是太子爺害怕讀書,怎麽會擔憂的酗酒起來?”


    朱瞻基被誤會的直翻白眼:“我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我又沒說什麽。”


    胡善祥順著這話往下說,反而把朱瞻基給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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