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果然說話算話,帶著李禾去了上次被人嘲笑的酒樓門口。


    門口依然還是那個夥計在迎客,剛送走一桌客人就看到李三抱著李禾往這邊來。


    眼看著二人就要進去趕緊上前攔住:“哪來的窮酸,這是你們來的地兒嗎!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別進去擾了貴客!”


    李三冷笑,從懷裏掏出來一錠十兩的銀元寶,朝這夥計晃了晃,正是剛才趙靖給的靈芝錢,被李三特意備了一錠放在懷裏,就是為了現在用。


    “怎麽,現在我們進得去了嗎?”


    那夥計似乎是不敢相信,看著李三手裏的銀元寶,臉一陣青一陣白,好一會兒才擠出來一抹扭曲的諂媚的笑,弓著身子說:“哪裏,您可是貴客,貴客裏邊請,不知道您和小少爺是打尖還是住店。”


    李三冷冷拋下了一句吃飯,就抱著李禾大步向裏走。


    那夥計又酸又妒,不知道這兩個泥腿子是怎麽發的財,竟然拿這麽多錢進來吃飯,強壓下心中的嫉妒,大聲喊道:“堂客兩位!”


    “得嘞!”屋裏有跑堂的迎合著走向李三父子二人,“客官您裏邊請。”隨後在大廳收拾出來一張方桌讓李三父子二人坐下。


    “客官是頭一次帶著小少爺來吧,需要我給您推薦一下嗎?”跑堂的肩膀上搭著一條白棉布,弓著身子問道。


    李三也是頭一次來,看著鎮定自若實際上手都有些打顫,李禾被他抱在懷裏都感覺出來了。


    也難免,雖然李三在迴春堂裏看上去運籌帷幄,實際上一是因為他充分做過市場調查,而是因為他畢竟比趙靖大十幾歲,生活閱曆比他豐富,要是換了迴春堂的東家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在酒樓吃飯雖然李三身上有錢,但是在大堂裏都是人,而且隻有他們父子二人穿的最為寒酸,李三忍不住露怯。


    李禾看自己爹這個樣子,趕緊解圍,他怕夥計再問自己爹說話就要磕巴了,他不覺得丟臉,就是怕李三臉上掛不住。


    “夥計勞煩你,給上兩個招牌菜,一葷一素,再上個時興的湯水,兩份米飯。”


    夥計看到是一個小孩子點菜有些驚訝,怕是小孩搗亂,特意問了李三一遍。


    李三則鎮定的表示按照李禾點的做,夥計就高聲喊道:“客兩位,清炒時蔬,糖醋魚,竹筍老鴨湯一例~~!”


    喊完之後又轉過頭對著李禾他們說:“二位客官稍候片刻,菜馬上就好,我先失陪了。”說完就去給別的客人端酒端菜去了。


    李三和李禾倒是沒有被冷落的感覺,父子二人聊著天,也自得其樂。


    不一會兒飯菜就上來了,父子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樂乎。


    越是臨近中午,吃飯的人越多,剛剛還稀疏的大廳一下子人滿為患了。


    李禾一邊吃著李三剔下魚刺的魚肉一邊想:看來這酒樓的生意不錯,不過這菜的味道也就是平平常常,無非是多放鹽油糖,吃起來才比家裏的香多了。


    李禾和李三吃的正開心,突然有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前響起:“不知二位可否與在下和朋友拚個桌子,行個方便。”


    李禾抬頭望去,隻見一個青年男子穿著一件月白色的棉布直裰,腰間係著一塊白色玉環,墨黑色的長發用布巾紮好,眉下是清澈的眸子,神態風流,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身邊的朋友則是穿著一樣製式的藍色棉布直裰,身上並無任何飾物,臉型偏圓,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體型也偏胖一點,頭發卻用銀冠冠起來,上麵裝飾著一塊碧玉。


    李禾納悶,這看上去不像是沒有錢的樣子啊,怎麽不去樓上的雅間吃飯,非要跟他們擠在一起。


    李三更是不知所措,這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讀書人,怎麽會跟他拚桌呢。


    那男子似乎是看出來李三的猶豫,歉聲道:“實在是抱歉,樓上雅間已經滿了,我二人又是臨時起意,實在是找不到單獨的桌子了,這才想和您跟令郎一起拚桌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李三再拒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再加上這兩位是讀書人,而讀書人是最不能得罪的,於是李三把自己點的菜挪到了跟前,和李禾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沒多久那兩個人的飯菜也端上來了,二人互相斟酒暢談。


    從二人談話中得知,原來那個瘦一點的書生馬上就要出門遊學了,這是特意找了個時間為他送行,沒想到來晚了,又因為人少沒定雅間,隻能現在在大堂跟別人擠一桌了。


    李禾慢慢被兩個人的談話吸引了注意力,從他們嘴裏透露出來的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也是他將來要進入的世界。


    可能是因為和別人拚桌,這兩個人都隻是淺酌,也不說過於私密的事情,隻是互相吹捧,或者說些瑣事。


    李禾聽得津津有味,對於古代讀書人的肉麻程度也是有了新見識,沒想到讀書人也能說出這麽肉麻的話。李禾也知道那個瘦點的姓孫,胖點的姓周。


    因為李禾聽得太過入迷,忘記了掩飾,很快,那個孫姓書生就發現了不對,他停下和朋友的交談,轉過頭看向李禾,笑著說:“小公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


    李禾聽得入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迴道:“是我的耳朵非要聽得,可不是我要聽。”


    說完李禾就感覺要遭,這哪是四歲的鄉下小童能說出來的話。


    果然,那孫姓書生一下子來了興趣,說道:“小小年紀,竟然能聽得懂我說的這句活的意思。”雖然是俏皮話,但是這可是一個小童說出來的,真是稀奇。


    李禾直接裝傻:“什麽意思,我可不知道。”


    “哈哈!”旁邊的周姓書生笑道,“你這小娃娃倒是有趣,明明能聽懂偏說不知道。”


    感覺身邊李三的目光投向自己,李禾有些慌了,隨口說道:“我可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都是聽別人提起過。”


    孫姓書生滿臉驚奇,隻是聽人提起過就能記住,還能快速反應過來,這個小孩不一般啊。


    想到這他和李三說:“這位兄台,令郎是個可造之材,如果有能力還是送去讀書,改換門庭指日可待啊。”


    李三嘿嘿憨笑道:“您抬舉了,不敢跟您稱兄論弟的,家裏商量好了,過了年就送他讀書,也不指望他有什麽大出息,認識兩個字罷了,不敢跟您二位比。”


    說完就表示自己已經吃完了,將剩下的飯菜打包,付了錢就領著李禾出去了。


    兩個書生自然樂意,雖然不能接著逗小孩,但是沒有人跟他們坐一桌更加自在,也能說些隱私的話題。


    付錢的時候把李三心疼壞了,足足花了三兩六錢銀子,秤銀子的時候李三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秤,生怕酒樓多秤銀子。


    等帶著李禾出門,門口那個夥計還在攬客,看見李禾父子出門,臉皺的跟個苦瓜一樣,還得打起精神過去問好。李三連搭理都沒搭理,冷哼一聲就抱著李禾走遠了,留夥計一個人站在原地麵色扭曲。


    李三沒有帶著李禾逛店鋪買東西或者做牛車迴家,而是抱著李禾來到一處偏僻的拐角處,對著李禾問道:“剛剛那兩人說的是啥意思,三郎是在哪聽到的?”


    李禾一看瞞不過去,隻能撒謊說是在村長那聽到的,路過的時候聽見村長再教他孫子,他聽見了就記住了。


    李三一聽頓時高興壞了,他兒子果然天賦異稟,隨便聽聽都能記住,把李禾摟在懷裏蹂躪。


    李三一高興,又帶著李禾買了點豬肉鹽糖點心一類的吃食,又給幾個閨女帶了頭繩,給王氏買了個木釵,買了幾匹棉布和一些針線,將東西整理好放在背簍裏,李三就帶著李禾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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