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因為我說第一次來這,非要帶著我在各個遊戲機前玩一遍,誓要將我打擊的體無完膚為止。我本是推脫不想加入他羞辱自己的行列,但他說如果我在哪個遊戲中贏了他一次,可以考慮我一個要求,這下倒激起了我的求勝欲。


    遊戲城裏所有的遊戲我都探索了一圈後,我領著他站在了我還稍有把握的地鼠機麵前。我覺著錘子說:“我們就賭這個,我的積分比你多,你就再讓一個店鋪給自主品牌。”我是不奢望對他提多高的要求,能滿足我這個請求就算菩薩顯靈了。


    他眼一挑,笑了笑。他這笑容讓我覺得他似乎早已猜到我會這麽說。他說:“我是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你輸了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忍不住在心裏白了他一眼,越來越覺得他適合做一個非常出色的商人。


    “行啊,願賭服輸,如果我輸了……輸了……”我腦子轉的都是他不會要求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吧


    “輸了就陪我到隔壁看場電影。”他打斷了我的思緒,“正好拍攝影院那塊一起照顧到。”


    我暗暗地泄了口氣,用錘子敲了他手裏錘子一下,表示成交。


    我先開局,得了61分,除了剛開始沒進入狀態,漏掉幾個小地鼠,其餘基本上都被我打到了。我笑著對他傲氣地挑了挑眉。他坦然一笑,遊刃有餘地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錘子,就開始進入戒備狀態。然後,一個、兩個、三個……他居然一個都沒漏掉。眼看情況不妙,我開始開啟我作弊模式。


    先是伸手去拽他,卻被他輕巧地閃開;然後加大籌碼,雙手齊上,對他東拉西扯,他左躲右閃,搖擺不定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次次擊中;我氣的開始用手蒙他眼睛,他拽下我的手,將我推開;我就再串到他麵前,一手蒙他眼睛一手拽住他拿錘子的手。他這次也毫不留情地用胳膊肘卡住我的脖子,讓我在他懷裏動彈不得。我用腳踩他,他手腕一用力,我就覺得脖子要被他掐斷了。我暗歎,幹嘛和個男人動用武力,簡直是自討苦吃。


    最終他得了63分,還是贏了我。他看著懷裏的我,滿意地笑道:“怎麽樣,我贏了!”


    我氣的翻了一個特醜的白眼,推開他站直了身子。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半點情麵都不留。


    “不是看電影嘛,走吧。”我沒好氣地說。他笑的特燦爛,從遊戲城門口買了兩杯飲品,遞給我一杯,我沒接:“我不渴。”他還是塞給了我,說:“我剛才考慮過了。那十二家店,我準備都撤出百貨樓……”我瞪向他,喊道:“韓夢秋!”


    他笑著疼愛般撫了下我的頭,動作自然的讓我心頭驟然一震,像從夢裏驚醒,血液抽迴倒流。我和他是假裝情侶,可不是真的情侶啊;是夫妻,可不是真的夫妻啊!迴想我這一天的舉止,立刻忐忑不安起來。我是想幫林風渡過難關、我是目的不純,可這一切已然偏離我設定的軌道。我可以故作親密,但不能不知覺!我怎麽那麽毫無防備被激發出多年藏在心底對服裝的那份熱愛,竟忘乎所以地忘了自己的身份,竟和韓夢秋如同朋友勝似情侶般逛起街來!還有剛剛,我在幹什麽!我是著魔了嗎,怎麽能為了一個和自己毫無半毛錢關係的店鋪,對韓夢秋做如此親密的動作!我覺得我越界了,越了很大一步。


    韓夢秋看似渾然沒在意地攬著我繼續走:“我是準備將廣場商業b街一條街打造成自主品牌店的街道,那條街能安排十八家。我也發現你對服裝比較有研究,就交給你個特別的工作:接下來你就和市場營銷部的那些人合作一下,對於挑選品牌店,和合同簽署都交給你全權負責。”


    我茫茫然看著他,目光有些悠遠。我當然知道這些自主品牌店在百貨樓和有特色的商業街之間,當然開在後者更有利。可我對它們萬千思緒已蕩然無存。我本不該離它們近,更應該離他遠。


    站在影院裏,韓夢秋望著屏幕上變換跳動的片名,難以抉擇,轉頭問我:“你想看什麽電影?”


    我的角色轉換了過來,隻是他的似乎並沒有。我幽幽地看著他:“韓夢秋……”


    他嗻了嗻嘴,一副小孩子討理的憨俏模樣:“怎麽,想反悔嗎?我們可是打賭的,輸了說陪我看電影的。”然後目光清亮地盯著我,“加勒比海盜怎麽樣?”


    《加勒比海盜》,多熟悉的名字,我和肖江看的第一場電影,也叫它。這麽多年,它依然存在,隻是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那段美好心情。我一陣心酸,一想起肖江我心裏就難受,像是心裏那個堵上的塞子被突然拔掉一樣,血嘩啦啦的流出來,不疼,但傷人。


    他見我不說話,以為我默許,輕快地買了票,領著我進了影院。


    電影是個很好的故事生產物,講述著別人,迴憶著自己。有人看的是一片甜美夢境,有人看的是一段心酸往事。


    坐在放映廳,燈光暗下的那刻,我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第一次看電影的興奮,看到精彩處的大唿小叫。肖江隻是盯著我笑,看我的時間比看電影的時間還要長,我罵他花癡,也懶得管他,著迷的看電影還來不及。


    但電影也是一台時光穿梭機,當燈光亮起的那刻,將你再毫不留情的帶迴現實。


    “結束了。”韓夢秋有些意猶未盡地看著屏幕上已經出現的片尾字幕。我恍恍惚惚轉頭望向他。如今,看著同樣的電影,坐在我身邊的早已不是當初的他。


    “再看一次,這次不買票,看看影院的安檢情況怎麽樣?”他的語氣認真負責,嘴角的笑容卻泄露一絲別有用心。


    我被他拉著進了洗手間,等開了場,才又返迴放映廳。


    多麽似曾相識的場景,多麽徹人心骨的諷刺。黑幕再次來臨,我已淚如雨下。


    韓夢秋對於自己能順利進來、甚至在燈光按下後,進出口還有影院的工作人員帶著幾名類似親屬進來看電影的情況,似乎都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他嘴角帶笑,一邊再次和我講解裏麵的特效是如何拍成,一邊努力地想靠近我卻又猶豫不決。


    “你之前幾部看過沒有?”見我遲遲未迴答,轉頭看向我,我卻咬著唇悲慟無聲的哭了。


    他神色頓時陰沉下來,盯著我,冷冷地說:“這樣的電影也能看哭嗎?!”


    這是我人生看的第一部電影,這是我和肖江看的唯一一部電影。我忍不住,眼淚汩汩而落。


    他一怒,像吸血鬼遇見鮮紅的血液般,猛地咬向我的脖頸,以唇用力嘬著我。一陣撕疼,我眉心一蹙,唇角被自己咬破滲了血,眼淚像兩條分了界的河流,從我心裏慢慢流出。


    好久後,他鬆開我,冰冷地走了出去。我一動不動地坐著,淚光閃閃看著電影卻又記不住任何畫麵,聽不到任何聲響,隻是坐著。像化成一縷青煙,將心中的五味雜陳都隨時光淡然飄去、慢慢沉澱。直到意識重新淩駕自己的心,才起了身,走了出去。


    站在洗手間的盥洗台前,看著鏡子裏自己蝴蝶骨上方那個緋紅的吻痕,心裏惆悵萬千。我從牛仔褲口袋抽出一個創口貼粘了上去,幸好早上在藥店買退燒藥的時候,贈送了這個。


    走出洗手間,韓夢秋正站在門口對著電話裏的徐璐說:“讓攝影師去婚紗館。”掛上電話,他盯著我。我微涼地說:“我的計劃書裏沒有要拍婚紗照。”


    他對我冷笑一聲,上手就將我脖頸上的創口貼撕掉了,轉身就走。


    我心中一酸,默然跟在他身後,走在雲樓交錯的夾縫中,隻覺得晚風孤月,愴然悲涼。


    好久後,我開了口:“韓夢秋,你是不是喜歡我?”


    韓夢秋突然定住了腳步,迴眸盯著我,夜有些黑,看不太清,而兩道眼光在黑暗中卻異樣地發閃


    最近我的腦海裏總是會浮現這樣的謬論,可明明之前已經試探過一次,他的迴答也是那般明確。他不可能喜歡我啊~可他這異常的行為又是為什麽?這就是他的手段,想讓我為之動容喜歡上他的手段?我太不了解他、太琢磨不透。以前我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地接近他家的每一個人,似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可這個人,我真是知之甚少,不得不步步窺探。


    “我是喜歡你。”


    黑暗寂靜中,一個聲音飄入我耳中,我的心突然緊縮,臉上大約也變了色。


    他走到我麵前,淡然地說:“所以你想怎麽樣?”


    我望著他儼然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我迎上他的目光,想怎樣,如果喜歡,那不是很多問題都好解決了嗎,我說:“我會努力愛上你呀,我們可是打了賭的。”


    他猛地往麵前一拉,語調中透幾許寒冷諷刺:“你說作為一個喜歡你的人,而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別的男人,我是不是該吃醋,是不是該將今天的視頻和待會的婚紗照一起打包寄到美國?”


    我心中猛地一個空落。


    “給你時間,讓我吃醋。我吃醋了吧,你又這副表情。你到底想怎樣?”也不需要我迴答,他丟給我一抹冷冷的笑,悻燃地走向了照相館。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苦笑了起來,我還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他怎麽可能喜歡我,喜歡,為什麽又要裝,為什麽對我流露的都是憎惡和狠毒?


    徐璐用迅雷的速度從辦公樓跑了過來,一眼就望見我脖上的吻痕,笑嘻嘻:“哇!這麽激烈!”我迴頭瞪了他一眼,他封了嘴,將我推進了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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