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百花齊放,桃紅柳綠各自爭春,在花園一角的桃花樹旁,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女子拉著一位白衣女子哭得梨花帶雨。


    “婉兒,姐姐地位不保,你幫姐姐一次,可好?”


    白衣女子抬起一雙清澈的杏花眼,望著眼前一直落淚的姐姐,她們都是穆家的女兒,姐姐及笄之年入得東宮,如今太子登基,姐姐封為四妃之中的德妃之位。


    “姐姐,下個月的二十黃道吉日,九王迴京便來府上提親。”


    “九王?婉兒,穆家可以沒有九王,絕對不可以沒有皇上,你明白嗎?姐姐一旦地位不保,爹爹、整個穆家在朝廷上都失去往日的風光,你知道嗎?婉兒。”穆雲瑾眼淚止不住的從她那雙鳳眸中落下來,她又急又傷心的拉著自己的妹妹穆雲婉,希望妹妹能分清楚孰輕孰重。


    穆雲婉別開眼眸,望著這座高牆四起的宮闈,她眼中流露出不願的情懷。


    “姐姐,這宮牆太高。”


    穆雲瑾拉著穆雲婉正麵對著自己,哭道:“是啊,這宮牆太高,姐姐走不出去了,姐姐被困在這裏了,婉兒,你知不知道?姐姐無路可退了,穆家也不允許我退的……”


    穆雲瑾的眼淚落得更厲害了,似乎隱藏了她太多的委屈與心酸。


    看著姐姐的眼淚,穆雲婉眼中聚滿了淚水,穆家為何將姐姐送入這深宮之中,她是明白的,可真的要入宮幫姐姐麽?姐姐如今的處境,她將來也會經曆麽?她深深吸口氣。


    “姐姐,婉兒要怎麽幫你?”


    “姐姐的好婉兒,姐姐會安排的。”穆雲瑾將穆雲婉擁入懷中,淚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穆雲婉微微眨了一下眼簾,淚珠從她那玉脂般的臉上滑落,滴在穆雲瑾後背錦服上。


    “婉兒,三日後爹爹壽辰,皇上會親臨將軍府,姐姐會為你安排好一切。”穆雲瑾小聲的說著,又拍了拍她的背。


    穆雲婉的眼淚再次滑落,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先迴府好生準備著,皇上生性多疑,你要處處謹慎。”


    穆雲瑾囑咐了一番,讓人送穆雲婉出宮。


    人人都說天底下最美的花園便是皇宮的禦花園,穆雲婉走在其中,雙眼中帶著淡淡的憂傷,粉嫩的嘴唇邊依稀掛著幾條淚痕,她覺得這一切如作夢一般。


    前幾日娘親說九王過些時日來提親,今日姐姐要她接近皇上。


    穆雲婉一路上渾渾噩噩的迴到將軍府,到了自己的院子就臥在床上休息,連晚膳都未進。


    她閉著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她不想說話,就那樣躺著!


    她的腦海中一直想著,想著,卻越來越模糊。


    第二日一大早,穆夫人憂心忡忡的來到了婉馨院,直接進了閨房。


    “婉兒,這是哪兒不舒服嗎?”穆夫人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穆雲婉的額頭,摸來摸去也沒有感覺到什麽。


    穆雲婉裝著剛睡醒的模樣睜開眼睛,撒嬌道:“娘親,這一大清早,婉兒還要再睡會呢。”


    看著女兒那撒嬌的模樣,穆夫人故作嫌棄的點了點她的小腦袋:“這都要嫁人的年紀了,還這樣嗜睡,將來嫁入九王府可不能這般任性。”


    穆雲婉愣了一下,連忙用笑容掩飾:“那婉兒就不嫁了。”


    “傻孩子,哪個女子不嫁人呢?九王爺相貌堂堂,對你更是真心實意的,這京都不知道多少姑娘家羨慕你呢,昨兒個王夫人聽聞九王爺要上門提親的事情,還說來著,說穆家的姑娘個個嫁的風光。”穆夫人邊說邊溺愛的將穆雲婉拖著坐起來。


    “娘親心中定是美壞了吧。”穆雲婉臉上笑著,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別開與娘親對視的眼光。


    “沒大沒小,從小給寵壞了,當初你爹還擔心無人來給你提親,我就說了,我生的女兒,個個天仙似的,怎麽會沒有人來提親呢?”穆夫人對於三個女兒的長相,是非常的自豪。


    天仙?穆雲婉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也許就壞在這二字上吧?若大姐沒有那樣的美貌,穆家又怎麽會將她送入宮中?


    若二姐沒有出眾的樣貌,又怎麽會被齊國來使選中,遠嫁他國?


    若她長相平凡,姐姐又怎麽會讓她接近皇上?


    穆夫人看著臉色僵硬的穆雲婉,用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怎麽了?這是?”


    穆雲婉迴過神來,連連搖搖:“沒事。”


    “聽說你昨兒個沒有用晚膳就睡下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穆夫人又擔憂起來。


    “沒事,娘親。”穆雲婉搖頭。


    “沒事就好,今日你大哥上朝迴來,帶來你姐姐的話,說讓你在你父親壽宴那日獻舞一曲,你昨兒個不是進宮見過你姐姐麽?”穆夫人目光在穆雲婉臉上轉悠。


    “估計姐姐昨兒個忘了吧,娘親,我知道了,你迴去休息吧。”獻舞?穆雲婉整個人的神經繃了起來。


    “我哪能休息啊,你父親壽宴的事情,我還得去一件一件的檢查清楚。”穆夫人向來快人快語,說著,就往外走去。


    “娘親慢走!”


    穆夫人走遠,穆雲婉整個人軟靠在床上,獻舞?讓她獻舞?她穆雲婉何時拋頭露麵獻舞過?


    穆雲婉在糾結中度過兩日,她越是排斥,越是害怕,可那一日還是來了。


    桃月初五,將軍府門前人山人海,前來拜壽之人連綿不絕,誰不知道穆將軍在朝中的分量,誰不知道穆將軍的長女是皇上的德妃?


    鞭炮聲、祝賀聲,生生不息。


    “小姐,小姐,外麵好熱鬧啊,好多的賀禮,夫人準備的倉庫都不夠用。”戀香興奮的小跑進婉馨院。


    穆雲婉呆滯的坐在銅鏡前,對於戀香說的話,她似乎聽不見。


    “小姐,小姐。”戀香上前又叫了幾聲。


    穆雲婉眨了一下眼簾,轉眸看著戀香:“哦。”


    戀香奇怪的看著穆雲婉,道:“小姐,這幾日您怎麽了?”


    穆雲婉搖了搖頭,心一陣一陣揪得慌,想到今日皇上會來將軍府,想起姐姐說的話,她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小姐,奴婢替您更衣吧,方才夫人吩咐奴婢替小姐妝扮得體前去中廳會客。”戀香想起正事,一點兒也不敢怠慢,連忙替主子更衣。


    “會客?”穆雲婉雙眼睜大,粉唇微張,驚愕的問著。


    戀香選了一套嫩黃色的束腰長袍替主子換上,外加一件長沙,並在雲香縷月髻上配上一隻含芳連理金花釵冠。右側的三朵金梅花形成了花簇的地方垂下幾條流蘇末端都帶有小巧可愛的金鈴,耳上帶的是一對靈鳳金尾耳環,看著鏡子裏的小姐,她非常滿意,點頭道:“對啊,幾位夫人都想見見小姐,其實啊,都是來巴結小姐你,咱們小姐以後可是九王妃。”


    穆雲婉愣愣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九王妃?要麽陌生的稱唿啊!


    “小姐,走吧!”


    走出婉馨院,桃月的微風迎麵吹來,帶著幾縷香氣,讓人心也暖了幾分,穆雲婉深吸口氣,迴想自己已是兩日未出房門了。


    穿過假山,走過流水拱橋,繞過幾處院子,就到了將軍府的中院,裏麵已做了十幾位京都官員的夫人。


    ——來了,來了!


    ——三小姐來了!


    “婉兒,快來見過幾位夫人。”穆夫人見到穆雲婉,眼都笑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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