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至極忘生死,大愛無言為伊癡。


    肯將以身試奇毒,不敢許諾一生誓。


    非為愛意淺分毫,隻緣世俗難相知。


    終有一日乘雲去,千古絕唱傳萬世。


    “駙馬,您迴來了。呃,請問這個人是——”溫順的憐箏出現在兩人麵前時,楓靈毫不意外地從葉寂然眼中看到了明顯的驚詫,的確,這樣的憐箏叫人陌生。


    “公主,”楓靈溫和說道,“這人是我一個朋友,怎麽,你今日如此悠閑?不去陪太子讀書了嗎?”


    憐箏含蓄微笑:“太子正在和父皇談論政事,身為女子,憐箏不敢——”


    突然,她身子前傾,整個人向楓靈倒過來。楓靈立時大驚,急忙扶住了倒入她懷中的憐箏,卻發現她已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葉寂然箭步上前,為憐箏把過脈後臉色大變,轉過頭來說:“不能再拖了。”


    於是楓靈急忙抱著昏厥過去的憐箏跌跌撞撞進了憐箏的寢室,正看到一臉憂慮的愛笙。


    “愛笙,愛笙,千萬記著,若是一會我昏過去了,把這顆藥喂我服下。”楓靈急急的把憐箏安置好,又唿喚著愛笙,卻發現愛笙眼神的複雜和猶豫,沒能遲疑多久,她掣住楓靈袍袖攔阻道:“少爺,您真要如此?這太危險了!”


    楓靈定了定神,凝神望著愛笙,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意已決,便是死也好,總不能,生不如死。”


    愛笙一怔,顫著手接過了楓靈遞過來的藥,眸子中盡是哀婉。


    楓靈故意不去看她的眼睛,對葉寂然說:“好了,開始吧。”


    楓靈用小刀割開憐箏的手腕,看到她的血紅中微黑,是中毒已深了,不由得神色黯然,心中更加緊張,喂著憐箏吃下一顆解藥。


    葉寂然坐在憐箏身後,雙手放在憐箏脊柱兩側。而楓靈則坐在憐箏麵前,割開自己手腕與其傷口相接,餘下兩掌相合,頓時她感受到了一股邪氣緩緩注入自己的身體,邪佞之氣——悖於體內周天循環,乃是毒氣。


    葉寂然內力較楓靈深厚得多。若為平常人運功輸氣,自是不在話下,但這次是將一人體內餘毒導往另一人體內,還是頭一遭,難免有些擔心,但看到楓靈麵色平和,神色安然,又想起方才約定,也就平靜下來,不再多想,專心致誌。


    楓靈看著麵前憐箏的麵容,仿佛是睡著了一般,心中愈發難受,暗自忖道:“憐箏,我要你迴來。”


    一絲一絲的冰涼漸漸潛入肌骨,滲入骨髓,流入了四肢百骸,又被什麽圈迴了丹田以上。


    她漸漸感覺到自己思維的混沌,已經什麽都不甚明了了。我中毒了,我中毒已深,楓靈自嘲一笑。也許,數月前的瓊林宴上,她便已經中了“劇毒”,隻是今日毒發得淋漓盡致了而已。這毒由來已久,到如今自然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迷糊中,聽到愛笙欣喜的聲音:“少爺,公主血色正常,餘毒已清!”但這份欣喜旋即轉為的慌亂——“少爺,你怎麽了?少爺!”


    楓靈任由那種迷糊混亂自己的思想,手掌離開了那人的手,身體也在此同時向後倒去,口中卻依然喃喃說道:“葉兄,勿忘你我之約。”愛笙急切的唿喚漸遠,那人安詳的麵貌也漸漸不再清晰,變得模糊了,滿腦子隻充斥著愛笙剛才的話語。


    毒已清,你沒事了。楓靈在倒下後,唇邊掛著釋然的微笑,毒已清,你沒事了。


    ……


    金陵天色昏暗,地上卻是白亮一片,已經落了一天雪。


    搖搖晃晃的馬車在林中行駛,駕車的是一個背負雙劍的藍衣男子,車內躺著一個麵容蒼白的少女,手腕上纏著的紗布還帶著點點殷紅。


    葉寂然盡量使馬車走的平穩,好不驚動車內的佳人。他現在心情複雜,五分慶幸,又有五分茫然,慶幸的是憐箏已經沒事了,茫然的是解毒前他與那駙馬的約定。


    ……


    麵容清雋的駙馬爺開口平靜,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葉兄,請無論如何要助我為憐箏解毒。”


    “葉某義不容辭,不如將她的毒導向我身上吧。”葉寂然素來冷淡,今日也顯得了急切,現在隻要能救憐箏,他肯舍命相陪。


    楓靈卻是淡然一笑,輕輕搖頭:“葉兄,你還得應我一件事,所以這種事不能由你來做,隻能我來。”她深吸一口氣,果決地說:“請在解完毒後帶憐箏遠離宮廷,再不迴來,保她一生平安,給她一世幸福。”


    葉寂然愕然,他沒想到楓靈會說出這番話來:“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憐箏不是你的妻子嗎?你怎麽甘心交給別的男人?”


    楓靈仍是搖頭:“葉兄,你應知道宮中人心險惡,想暗害憐箏的人太多,我不想讓她深陷險境,遠離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葉寂然握緊了拳,接著問:“可你才是憐箏的丈夫,憐箏會同意嗎?”


    “我是她的丈夫,但不是她的愛人,”楓靈麵上閃過一絲自嘲的黯然,她把臉轉向別處,唇角鬆鬆上揚:“我們並沒有夫妻之實。自始至終,憐箏所愛的,隻有你和曹陵師兩人而已。但曹陵師是丞相之子,牽連甚廣,言行關乎丞相與國師的爭鬥,他帶憐箏走的話會動搖丞相的地位,於朝綱不利。所以——”楓靈頓了頓,目光迴到葉寂然臉上,蓋棺定論般說道:“能帶憐箏走並給她幸福的就隻有你一個!”


    見葉寂然仍是滿臉不信,楓靈聲音轉低:“至於我,今生我是沒法給憐箏所需的幸福了,馬車細軟我已備好,葉兄,請答應我帶她走,遠離是非之地!”


    ……


    世上真有如此情深大愛之人,葉寂然心思良久,覺得這一切都不甚真實。


    他不由得再次迴頭向著車內看看,車中的美人仍在昏睡。他們離開京城,已經有半天了。


    金陵皇宮裏積起了過膝的雪層,太監宮女們忙清掃著路麵,以免王公貴臣們摔了跟頭。


    流箏宮裏格外的寧靜,愛笙候在楓靈的床邊,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一臉疲憊。


    已經一天一夜了。


    昨日見到楓靈倒下真是讓她吃嚇不少,有那麽一瞬,她當真以為楓靈會就這麽離去,從此再也見不到。所幸,她隻是昏過去而已,於是愛笙急忙給她服下解藥。


    可是,已經過了這麽些時辰,憐箏公主和葉寂然怕是已經出城幾十裏了,為何,她還是不醒?難道那解藥不管什麽用嗎?


    愛笙跟隨楊四也曾學的岐黃之術,為楓靈把過脈後覺得她脈象平和,似乎是沒有什麽大礙,甚至連中毒的跡象都不曾出現。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是不醒?


    為了那緣分粗淺的齊憐箏,你肯舍命為她解毒?這又是為什麽?愛笙迷惑不解,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不快。


    自小聽楊四說起這位少主時,她就很好奇,這將來承襲家業的究竟會是個怎樣的人物。終於在比武招親那天在台上見到了她的模樣,確是令人過目不忘,即便是身為女兒身,換上了那身不得不穿的男裝,談笑流目間,竟淨是風流閑雅。


    夜半為她送藥失足險些掉下房頂,是她輕輕拉住了自己,自己竟倒在了那人的懷中,雖然明知那人是女子,可迴去後竟半夜未能安眠。後來留在她身邊,看到她被公主欺負,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嫉妒;在揚州,見到她被那個陌生的惜琴強吻,她竟然是滿心的怒火;這幾日看她奔波勞碌消瘦許多,雖然不情願可還是為她四處尋找解藥。


    愛笙心頭一漾,將心中的念頭生生壓了下去——難道這便是所謂的動情?她不由自主地握住楓靈稍嫌冰涼的指掌,不自覺地,落下了一串淚珠。


    點點溫潤的淚珠浸潤了冰涼幹澀的手背。


    愛笙再抬頭時,居然發現楓靈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但似乎仍是不清醒的很。


    愛笙急忙抹去了臉上的淚,急急說道:“少爺你醒了,怎麽樣,身子沒什麽事吧?”


    那剛剛醒過來的人微笑著搖了搖頭,看起來一切都好,愛笙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沒什麽事,隻是有些暈罷了。”楓靈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愛笙急忙上前扶著她起身。


    “呃,謝謝你了。”楓靈一臉的笑容,似乎沒有中過毒一樣。愛笙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少爺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中毒而死呢!你昏睡了好久,幸好你沒出什麽事。這忘情丹可是劇毒,我還真怕您會一覺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愛笙話語中滿是關切和緊張。楓靈看著她,依然輕輕的笑。


    然後,楓靈依舊是笑著說:“那麽,現在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這位姑娘,你是誰?”


    此言一出,無異驚雷。愛笙懵了,一臉的詫異和茫然。


    她是在開玩笑吧,她一定是在開玩笑吧,愛笙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絲一毫的促狹意味,可是,楊楓靈的眼中隻有不加掩飾的單純和真誠。


    “小姐,您怎麽了?”仍然是楊楓靈常常帶著的謙和笑意,卻讓愛笙不知所措,甚至覺得了陌生。


    “少、少爺,你這是、是開玩笑的吧!您不會忘了我是誰吧!”愛笙說話都不太連貫了,甚至帶了些哭腔,怯怯地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麵孔,又是焦慮又是傷心——這忘情丹,真是如此厲害?


    楓靈笑嗬嗬地拉過了被子,捂在頭上,然後從被子中發出了沉悶的清朗笑聲:“傻笙兒,當真那麽好騙嗎!哪有那麽容易忘記的!”


    愛笙恍然大悟,不由得咬牙切齒,狠狠地想將拳頭向那捂在被子裏竊笑的人砸去,但是最終沒舍得,又氣又恨之下,居然開心地笑了。真是,若她真將自己忘了,自己還真不知道會如何是好。


    楓靈聽到愛笙的輕笑,不由得笑得更開懷,這開懷,稍稍寬減了心頭的苦澀。


    她起身向窗外看去,一片白茫茫,好生幹淨。


    若能清靜心地,一如此雪,該有多好。


    ……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楓靈自火爐旁煨著的酒壺裏折出一杯酒,放在鼻下輕嗅,笑道:“天氣冷起來,還是要喝些酒暖暖身子。”


    窗外仍飄著細雪,皇宮的雪夜。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宮門比那侯門更加幽深,怕是有不少的怨念會在這樣的雪夜被提起。


    憐箏公主因為從前就常常悄悄離開宮門,所以這次她失蹤了好幾天齊公賢也並未太多過問,為此楓靈安心了不少。原先她還在擔心,公主的突然失蹤會不會立時惹起軒然大波,看如今情狀,應是可以拖上一段時日。


    “少爺,身子剛好,還是別喝那麽多酒——欸,你光顧著喝酒,都不下棋了。”愛笙半是關心半是嗔怪,楓靈神遊歸來,瞧了瞧棋盤,灑然一笑,拾起棋子點在中腹。


    愛笙凝眉長考,忽的將棋盤一推,歎氣道:“不下了,不下了,我下不過你,每次都輸。”說著還噘起了嘴,一臉鬱鬱。


    楓靈輕笑,收去了棋盤上的棋子,邊收邊教訓道:“誰叫你要下仿棋的,下仿棋下得好了能得到便宜,下得差了便是中腹部子或大龍被殺,前者還好,後者就是死路一條。你呀,下仿棋還差些火候……”楓靈嘮叨了許久,沒聽到愛笙的答複,不經意地抬眼一瞥,頓時覺著了一絲異樣。


    愛笙望著她的眼神溫柔如水,卻又灼熱如火,帶著一種莫名的熾烈。楓靈被她看得有些尷尬,便側過臉,輕咳一聲,拿起酒壺想要倒酒,卻被愛笙先一步搶了自己的酒杯,倒滿後一飲而盡。


    楓靈有些著慌,愛笙並不善飲,平素也是滴酒不沾,便訕訕說道:“你若想喝,與我說一聲便是,我還道你今時同往常不一樣不喝酒,才未與你準備酒杯。”


    愛笙輕輕舔了舔嘴唇,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她輕鬆笑道:“我懶嘛——少爺,這是什麽酒,喝起來很香,而且入口不辣。”她認真地又倒了一杯,將青瓷小杯舉到眼前,仔仔細細地觀察酒上的波紋。


    “這酒叫做‘千千結’,是一個進宮朝覲的官員送給我的。名字頗有意趣,據說是他們那裏響當當的特產。”楓靈笑著又取了一隻杯子來,為愛笙斟酒。


    愛笙接過酒杯,喃喃道:“千千結……”她神思數遍,朗聲誦道:“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方未白孤燈滅。”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張先可不像是個容易結心結的人,但他卻寫出了所有結心結的人的心情,楓靈仰首吞了一杯酒,遲緩問道,“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愛笙,你有心結嗎?”


    愛笙此時已飲了數杯,聽我問話,微微一愣,然後笑著說:“何人無心結?”


    楓靈笑而不答,徑自斟酒。愛笙果然不勝酒力,這酒的力道並不濃烈,但她喝了幾杯之後就麵泛桃花,已然醉了。


    她鮮少喝得這麽多,楓靈擔心她身子,便把她勸住了,讓她去歇息。


    將醉倒的愛笙攙扶到床上,為她蓋好被衾,楓靈竟還是一絲醉意都沒有,更別提睡意。她直起身來,晃了晃脖子,忽的覺察到了一絲寒氣,她轉身一看,沒有掩好的窗戶泄了一地雪光。


    楓靈微微一笑,上前關好窗,馬虎披了件披風,出門上了屋頂,掃出一片空地來,將披風鋪在地上,愜意地坐觀飄飄揚揚的雪花。皇宮的雪與幽州城的雪有什麽區別呢?怕是家鄉的雪勢更烈,而宮廷的雪更清寒一些吧。她將胳膊枕在頸下,想起前幾日田許帶來了師父的信,說父親已被救出,不必再擔心幽州城的事情。


    這消息讓她欣喜,也讓她茫然。救父本是她為官的目的,如今目的達成——雖非計劃之中。她開始遲疑要不要放棄兵部尚書和駙馬的身份,離開這裏。


    田許卻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勸道:“若是塵緣未了,少主人還可寬限幾日,再行離開。”


    塵緣,她又是從何處惹得塵埃喲!


    楓靈學會了自嘲,輕輕束起領口,不經意摸到了懷中的玉笛,心思一動。有美酒自然要有笛子相伴,秦聖清被派到幽州城去做什麽了,沒人撫琴為自己和著,姑且清吹上一曲。


    笛聲幽幽,哀婉靜寂,引人深思。


    楓靈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在揚州為她和曲的紅衣女子——惜琴,也是個善於撫琴的女子,也是個奇特的女刺客。那人性情霸道,想必自己偷溜出揚州城的舉動必然讓她大動肝火。心念於此,她竟鬆鬆彎了彎唇角。


    惹人生氣,也是一件開心的事。


    不知她現在在做什麽,希望她能有一樁好姻緣——不論如何,都不該是她楊楓靈。


    她忽的想起了愛笙,心底一沉。自她那句幽怨的“淺恩淡謝已了之,君心何薄妾何苦”開始,楓靈便再也不敢正視她的眼神。


    心念轉變間,驀然聽到了有人落在屋頂上,腳踏在雪上發出了“咯吱”的聲音,此人不是愛笙,此人輕功雖差,但聽著足步沉穩,怕是比愛笙的武功要好。楓靈心中一緊,暗自罵道,這皇宮的守衛,真是該換了!


    楓靈正欲起身,卻發覺來客並無殺意,反是靜靜立在一旁,仿佛側耳傾聽自己的笛聲一般,她便帶著一份警惕,沒有動作。


    “心懷他物,吹出來的音樂就不純了啊!”悅耳動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竟是熟悉,楓靈一驚,放下笛子,轉過身,看到的是——惜琴的臉。


    楓靈脫口問道:“怎麽是你?”


    “嗬嗬,為何如此吃驚?你好像真是挺怕我的——難道隻允許你這駙馬也到我國的國都,不允許我到你們國家的京城嗎?”惜琴口氣輕巧,態度還算溫和,確實沒什麽惡意。


    楓靈仍是沉浸在惜琴翩然而至的驚詫之中,素來麵無表情的臉上也是滿滿的驚訝,她不知為什麽有些心虛,說話也提不氣起來:“你——你不是來刺殺誰的吧?”


    聞言,惜琴笑了,笑容裏滿是嫵媚和高傲,一雙外瞼上挑的狐狸眼直直盯著楓靈的眼睛,一刻不肯挪開目光:“確實,我本來是想來刺殺某人的妻子的,但是,我在這流箏宮裏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女主人,倒是發現某人金屋藏嬌,身邊養了個女扮男裝的書童啊!”


    楓靈頓時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心頭一緊,忙問道:“你把愛笙怎麽了?”


    見楓靈緊張,惜琴心中不悅,口氣更是不好:“‘愛笙’?原來她叫這個名字——我沒把她怎麽,你也不必緊張兮兮的。”她頓了頓,走近楓靈,四顧看看:“對了,那個公主呢?我想見見她,上次在擂台上沒看清楚。我好想看看能把駙馬爺緊緊拴在自己身邊的美人長得是如何國色天香。”


    “憐箏……”提及這個名字,楓靈不自覺地有些頹然,“她走了,和她最愛的男人遠走高飛了。”


    楓靈知曉惜琴會是怎生表情,便抬起頭來,將臉轉向別的方向,向著虛空說道:“惜琴姑娘,楊某不需要你的安慰或是愛意。你我無百年之緣,及行迷之未遠,你還是放棄了吧!”


    聽楊楓靈這般說法,惜琴一愣,咕噥道:“怎麽和那老家夥說的一樣?”她抱著胳膊,低頭看著蹬著虛空的楊楓靈,不覺一笑,“好啊,你倒是與本宮說說,你憑什麽,和我沒這個夫妻的緣分?”


    楓靈站起身,坦然迴望惜琴打趣的眼神,眼睛轉了幾遭,終於下定了決心:“我想給你講個故事。故事講完後,希望你能保守住秘密,守不住也沒關係,反正,我也快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不知過了多久,雪停了,月光輝映在雪地上,天地之間一片清亮。


    楓靈頭上有些濕潤,怕是落雪融在了頭發絲上,沁潤得,有些冰涼。她說完最後一個字,轉過身,抬頭望向天邊的月亮,心裏好似一塊石頭落了地。


    “講完了?”惜琴清冷的聲音落在雪地上,又返迴過來,顯得格外清晰。


    “嗯。”楓靈應了一聲,如眼神一樣坦蕩,不帶絲毫的猶豫和愧疚。


    “哈哈哈,哈哈哈……”惜琴頓覺自己好笑,竟不顧形象地仰頭笑了起來,她一步步到了楓靈的身邊。


    “你是說,你是個女人?”她咬牙切齒狠狠地說著,一隻手高高地揚起,重重地落在楓靈臉上。


    一絲血腥氣緩緩在口腔中漫溢開來,楓靈原本坦蕩的心境驟然起了一絲波瀾,又漸漸平複下去。


    “騙子!”惜琴恨恨罵道。


    楓靈暗忖:我沒騙你,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個男人。


    惜琴雙目圓睜,明亮的眼睛裏滿是受傷和憤懣,更多的,是空蕩無依的,失落。她靜靜望著楊楓靈,不知如何是好。楓靈錯開眼神,不去看她,惜琴此刻的眼神,叫她忽然有了一絲內疚之情。


    她本不必內疚。


    惜琴打量楓靈許久,忽地冷笑道:“如此說來,還真是個美人呢!”說罷,她開始撕扯楓靈的外衣。


    身體沒有了外衣的保護,變得極其敏感,□□的肌膚被寒冷的空氣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楓靈依舊巋然不動,冷冷地注視著惜琴的瘋狂。


    惜琴愣住了,驀地發出一陣更落寞的大笑,飛離楓靈的視線。


    楓靈昂然立在屋頂上,衣衫淩亂,外袍已被撕破。她望著那女子消失的虛空,眼神僵直了好一陣子才忽然覺得了冷。再轉過身,正看到神色複雜的愛笙,手中擎著一件外衣。


    愛笙默默上前為楓靈披上外袍,掏出絹帕來,揩去她唇邊的血痕,哽聲說道:“打得太狠了。”話語之中,滿是疼惜。


    楓靈隻是微笑,伸手握住愛笙手腕,接過絹帕,淡淡道:“果然,每次遇見她,我都得見血。”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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