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傀儡軍發起迴馬金槍戰術時,遠在西境聯合王國的若拉也收到了來自家鄉的秘密信函。


    路易莎作為艾瑞希王國唯一的女王,並不像表麵看著的那樣弱,她的手段其實比很多人想象的還要陰狠。


    就拿鏟除政敵這件事來說吧。


    當一個反對者無聲無息的死在家裏時,所有人都覺得是安德烈在鏟除異己!


    一開始安德烈也進行了強烈反駁,但後麵次數多了,他自己也懷疑,是不是手下未經過自己的命令,私自幹了這些事。


    再往後次數多了,安德烈也不辯解,隨他去了。


    真相就這樣埋沒在了時間長河裏。


    如果沒有安排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去劍之聖地,恐怕永遠也不會曝光。


    若拉也是接手了這個最隱秘的地下組織後,才發現原來在影衛的後背,還站著一個更加不為人知的部門,它的名字叫做“潛行者”。


    這個部門的所有成員都是簽了魔法合約的死士,他們隻對女王一個人負責。


    當潛行者將女王桂冠送到若拉手上時,她才明白了自己母親的用心良苦,隨後也知曉了這些年隱沒在黑暗後的真相。


    外人眼裏手段酷烈的安德烈爺爺,在母親麵前單純的像個小孩子。


    不過大抵也正是這種如同初戀一樣的單純,才讓母親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最終接納了對方吧。


    母親在外人眼中表現出一副很信任安德烈爺爺的樣子,但在她的私人日記裏,她不止一次記錄說和安德烈在一起讓她感到了強烈的惡心,讓她迴想起了自己隻能屈服於命運的記憶...


    這些還不是最惡毒的話,其中最兇狠的,是路易莎寫下想要毒死安德烈的話。


    但慶幸的是,這句話終歸隻是氣話,最後並沒有實施,並且看字跡上的痕跡,當時路易莎應該是在流淚狀態下寫的,紙張上還有眼淚打濕的痕跡。


    愛之深恨之切,有一瞬間若拉似乎能理解自己母親的狀態。


    前半部日記多數記錄了執政生涯,比如哪個貴族是個威脅,要給與打壓,那個貴族有才能,可以適當的給與一些便利和考驗,看能不能拉攏在自己這邊等等。


    後半部分,從安德烈興高采烈的宣布自己終於遇到了心儀的弟子後,才開始偏向生活化。


    這裏還有一篇專門的記錄,信中母親似乎也為安德烈感到高興,用了打趣的語氣說這個死老頭終於幸運了一迴,接著又表達了自己對於未來護國法師的期待,甚至還描寫了期待的長相。


    看到這裏若拉黑了臉,並且還嘟囔了一句“老土”。


    因為路易莎的審美和她完全不同,路易莎理想的長相是金色長發、身材高大、行為舉止很紳士,並且還能朗誦詩歌。


    若拉想了想,好吧,羅寧沒有一個條件符合!


    但她還是傾慕於他。


    當他冒著生命危險,孤身一人穿過寒冷的邊界線,將她從聖教國的爪牙手中解救出來時,若拉感覺自己灰暗的人生一下子有了顏色。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關乎羅寧的記錄。


    若拉看的津津有味。


    日記中記錄了路易莎第一次見到羅寧的場景,可能是有一些不太合適的內容,所以這裏有一段劃掉了,隻留下了結尾的評論。


    路易莎對羅寧很滿意,覺得這是一個既有天賦,但又能保持本心的優秀後輩。


    如果後續不出意外,大概率會走的比安德烈更遠,因為她在羅寧身上看到了對魔法的熱忱。


    這是很多高階職業者也無法做到的,因為走到當你每天都在重複做一件事的時候,時間長了,最初的靈動褪去,往往隻剩下機械式的麻木。


    若拉對羅寧是一種既崇拜又喜歡的心理,羅寧獲得了認可,她也會跟著感到開心,羅寧受到了汙蔑,她也會跟著憤憤不平。


    當若拉嘴角的笑意逐漸轉變成“吃了糖一樣”甜蜜時,日記裏畫風突轉,開始寫起了若拉。


    日記中,路易莎女王對若拉的未來表示出了極大的擔憂。


    路易莎不止一次說了氣話,說聰明如自己,怎麽就會生出一個如此“蠢笨”的後代呢。


    既沒有繼承她在生活上的聰慧過人,也沒有繼承她在政治上的淩厲手段,拋開身世背景,像若拉這樣的傻白甜傲嬌怪,在宮鬥劇本裏根本活不過三集。


    然後路易莎還對若拉在自家地盤被人鬥敗的事耿耿於懷,日記中不斷重複若拉太不爭氣了,給她出了那麽多的主意,但就是不聽,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給路易莎氣的,下筆時用了巨力,直接將紙張都給戳破了。


    記載羅寧這一段,路易莎最主要還是擔心若拉無法像自己掌握安德烈一樣掌握羅寧。


    大抵是在女王位置上待久了,思維也更偏向於理智,所以一些話路易莎寫的很冷血。


    她在日記裏告誡若拉,不能把期望放在別人的善良和負罪感上,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並想要獲得幸福,就得牢牢掌握主動權。


    靠著對方的愧疚與心善,是永遠無法獲得幸福的。


    如果給人戴上鐐銬能讓自己獲得幸福,那麽就給他戴上鐐銬。


    後麵都是路易莎的一些個人經驗,因為和若拉的三觀有些衝突,所以若拉沒有細看,都是一眼掃過。


    若拉在艾登皇室裏確實也是個異類。


    因為是老幺,被路易莎保護在相對比較單純的環境裏,所以本人除了刁蠻任性一些,並沒有沾染上位者的冷血以及以自我為中心的思想。


    若拉對於感情的觀念,都是從美好愛情戲劇裏得到的。


    她憧憬的是共同付出、共同前進,彼此互相奔赴的情感。


    路易莎這種強勢想要掌握一切的三觀,她是完全無感的,她覺得自己母親的觀念,對自己和喜歡的人都是一種折磨。


    若拉不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所以若拉直接無視了路易莎苦心撰寫的招數。


    看過私人日記後,若拉便接手了潛伏者勢力。


    這支部隊主力雖然跟隨若拉離開了處於風口浪尖上的王都,但在王國還留有固定眼線的,所以兩邊的聯係並沒有斷開。


    訓練之餘看一看王都的最新情報,也成了若拉每天的日常。


    看到北境徹底淪陷,無數子民成為奴隸時,若拉難受的一整天吃不下飯。


    個體麵對大勢時的無力感就好像帶著尖刺的藤蔓,深深纏繞著若拉的心髒,伴隨著每一次唿吸,都會帶著劇烈的刺痛。


    她想不明白,國運蒸蒸日上,眼看著就要問鼎南境第一的國家,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她想要做些什麽,但發現自己除了不去添亂外,什麽也做不了...


    對祖國的憂慮,對親人以及羅寧的擔心,讓她晝夜不能眠。


    看到羅寧率領傀儡軍攻破聯軍後勤總部時,若拉開心的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又哭又笑,像個顛婆一樣鬧了一個下午。


    看到傀儡軍被圍三連城,局部戰場接連失利時,眼看著就要被圍死在原地時,若拉收拾行李想要偷偷跑迴去,但慶幸被艾米莉學姐識破。


    那次艾米莉學姐罕見發了火,直接把若拉訓得一文不是。


    也正是因為這一次訓斥,讓若拉真正明白了自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什麽也不用煩惱的小孩子了。


    她必須得長大了,隻有這樣才能在危機關頭,站在羅寧的身邊和他共同麵對風雨,而不是躲在遠離戰火的地方,看著羅寧獨自一人麵對驚濤駭浪。


    那一次逃跑未遂後,若拉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早上晨練不用人催促,自己乖乖到場。


    麵對以往尤為不喜的文化課,也強忍著困意認真聽講,遇到不懂的甚至還會去請教有著“雄獅’稱號的格雷西諾亞公爵。


    格雷西諾亞公爵是眾多默默支持艾瑞希王國的盟友之一,對若拉比對自己女兒艾米莉還和藹,就算若拉提問的都是一些新手問題,他也會不耐其煩的細心解答。


    偶爾空閑了,甚至還會帶著幾個女孩到沙盤前,詳細為她們解析整場戰役的經過。


    中間還會特意關注若拉累不累、餓不餓,態度好的不像是對待後輩,反而像是對待自己最年幼的血脈。


    這讓雄獅公爵名下的子嗣都有些吃味,覺得若拉等人,有沒有可能是老父親在外麵留下的血脈。


    像眼下,這位留著大絡腮胡的英武老人就在為若拉解析傀儡軍一渡界河這場戰役。


    窗外陽光明媚,眼神靈動的寵物猴在枝頭上跳躍,偶爾發出幾聲可愛的啼鳴。


    屋內,四個女孩正襟危坐。


    除了艾米莉還是一如既往的走高奢華麗路線,其他幾個女孩都選擇了素雅的服飾。


    若拉是白色蕾絲闊袖襯衣搭配淺藍色巴洛克風半身裙穿搭,瑞琪兒褪去了複古的祭祀袍,換上了偏甜美的粉色長款連衣裙,絲特芬妮還是不喜歡穿裙子,一身普通女劍士打扮,但簡潔難掩麗色,樸素的服飾被她穿出了超模般的感覺。


    暖陽穿過水晶窗落在了女孩們恍若凝脂的臉上,那一霎,灼熱似乎都為之驚豔,悄悄將炙熱改為了暖風拂麵般的溫柔。


    在幾人對麵,豎立著一塊巨大的黑板,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手執教鞭站在旁邊。


    這位老人正是名傳西境的雄獅格雷西諾亞公爵。


    他右眼上戴著一個黑眼罩,據說那是他斬殺深淵惡魔留下的傷勢,為了銘記隊友全部陣亡的痛楚,公爵沒有選擇修複眼睛,而是留著這個傷勢,用來時刻警醒自己。


    雄獅公爵看了一眼專注泛著魔藥筆記的女兒,無奈歎了一口氣。


    這次潛伏者送迴來的主要是傀儡軍退出北境的消息。


    五個女孩...若拉玩心重,以前有條件但是不學,常年的右護法席位,氣走了無數文化課老師。


    艾米莉學姐高傲,對不感興趣的事物瞧都不瞧一眼。


    瑞琪兒從小在教堂長大,陰謀和人類未來對她而言是很遙遠的東西。


    絲特芬妮...砍人我會,讓我看書...腦子要造反了。


    四人看了半天,沒人能分析出現狀,最後隻能來問老派政治家雄獅公爵。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所以大家也都已經習慣了,包括雄獅公爵本人,他從不問這些消息是從哪裏來的,拿到消息後隻負責給出解釋。


    雄獅公爵敲了敲黑板,吸引了女孩們的注意力後,沉聲道。


    “各國對於傀儡軍迴撤南境有很多解釋,最主流的說法是傀儡軍渡河乃無奈之舉。


    盟軍采用了鐵桶戰術,用人海戰術搭配高階職業者形成的大網,將傀儡軍逼迴了南境。


    另外也有說傀儡軍返迴南境是為了和援軍匯合,方便下一次進攻...


    這些都是當下最主流的說法,很多軍事指揮家都傾向於這些答案,但我這裏有不同的看法。”


    若拉原本有些打瞌睡,聽到這裏一下子驚醒,並挺直了腰背,盡顯初春柳條兒般的美好。


    專注看魔藥筆記的艾米莉翻頁動作頓了頓,隨後將書合了起來。


    瑞琪兒瞪著一雙澄淨雙眼,看似認真,實際腦子裏在想中午吃什麽。


    絲特芬妮打了個哈欠,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學生的不專注公爵看在眼裏,換做是自家的小子,教鞭都抽幾輪了,但無奈是客人,身份還很尊貴,所以隻能忍著。


    “縱觀傀儡軍的所有軍事行動,我從未見過有退縮之意。


    包括那被無數人詬病的放風箏戰法,很多人隻看表麵,從別人嘴裏聽幾句似是而非的評價就覺得這種戰法很沒有節操。


    但如果你深入去看完傀儡軍的所有軍事勝利,你就會發現,放風箏戰法並不是流氓防守之法,而是進攻之法!


    你們知道狼群吧,狼群追獵時,會互相配合,他們會先追趕獵物一段時間,消耗掉獵物的體力,然後在慢慢收縮包圍圈,最後一擁而上,殺死敵獵物。


    聽到這裏,你們不覺得傀儡軍的放風箏戰術和狼群狩獵很像嗎?


    那麽你們覺得狼群是靠什麽獲得獵物的?守株待兔?還是主動出擊。”


    瑞琪兒小手舉高高。


    待公爵眼神看來,便迫不及待道:“主動出擊!一定是這個吧。”


    看著一臉雀躍的小女孩,雄獅公爵臉上硬朗曲線悄悄消融了一些。


    “是的,主動出擊。


    所以我斷定傀儡軍撤迴南境,絕對不是迫於無奈,他們肯定是為了下一次更加兇猛的進攻!”


    頓了頓,雄獅公爵轉頭看向若拉,道。


    “若拉殿下,您與羅寧閣下關係那麽好,應該很熟悉他的性格,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若拉...


    後麵的話完全沒聽進去,關注點全在“您與羅寧閣下關係那麽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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