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如果假裝看不見他,那麽他就不存在。


    沈櫟被黑色的雨傘遮住了視線,當傘慢慢的抬起,沈櫟可以重新透過瓢潑大雨看見黑色的旋轉樓梯。狼人消失不見,隻有一個傴僂的背影,從轉角的地方消失,看起來是個老人,手腳不太利索的樣子,走的很慢,腳踩在積水上有吧嗒的聲音。


    沈櫟站在原地沒有動,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顧明塵本以為他是嚇傻了,但是當他將自己手裏的雨傘遞到沈櫟的手中,卻看見了沈櫟彎起的嘴角,顧明塵有些驚訝,他收迴手,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沈櫟一把抓住手腕,沈櫟抬起頭,看向麵前的人,說到,“房東,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沈櫟的眼神透漏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意味,他充滿笑意又好奇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他認識他,因為每天要看著照片無數次,每天要習慣性的忘記他,又重新想起來,所以,當這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為他撐傘的時候,沈櫟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大概就像同一時間遇見了一百場兇殺案?


    顧明塵看著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房客,無奈的歎了口氣,向著樓梯走過去,沈櫟將自己的傘收起來,跟上去,一個人撐傘,兩個人打,遠處看,居然會有一點點溫馨的感覺。


    沈櫟的心髒還在快速的跳動,沒錯,這次的見麵有很大的原因是他故意的成分。最近的一周,沈櫟看見餐廳裏總是備有很多傘,原本他以為這些傘是用來借給那些沒帶傘的顧客的,但是知道今天他才發現不是的……


    原本三天前也下雨了,按理來說這些傘一定會被借出去的,但是,很奇怪,隻有當客人要求的時候,店員才會拿出來借給別人。


    可是今天不一樣……


    時間迴到傍晚,也就是剛開始下雨的那一段時間,店員看了一下天色,然後把店裏所有的傘都拿了出來,隻要有沒帶傘的客戶就可以從那裏隨意的拿走,但是這不是最奇怪的,在短短的十幾分中的時間,已經是第二個姑娘把自己的雨傘丟了,最終不得不從那一堆黑色的傘裏麵挑了一把走出咖啡廳。


    沈櫟從來不相信巧合,所以傘的意外丟失,還有店裏的異常舉動都被他看在眼裏,當女孩離開咖啡店之後,沈櫟追上去,問了一個問題,兩個女生雨傘隻有一個相似點,都是淺色的雨傘,有一個甚至是透明的。


    目前沈櫟可以總結出來的隻有三點,一個是下雨,第二個是傍晚,第三個是淺色的雨傘……


    在下雨天的傍晚,店員要求每一個顧客走出這裏的時候,手裏都拿著深色的雨傘,原因是什麽,和那個奇怪的店長有關係嗎?


    於是當沈櫟最後一個離開店裏的時候,他故意沒有拿走那把黑色的雨傘,衝了出去,當看見逃竄老鼠的時候,那種詭異的興奮感越來越強,沒想到確實有事情發生了,而他也如願的見到了自己等了一周的……畫中少年。


    門鎖“哢嗒”的響動聲音,讓沈櫟迴過神來,他心情很好的給客人衝了一杯咖啡,然後坐到位子上上下打量著顧明塵。


    長時間的沉默……


    顧明塵知道沈櫟在找他,所以當沈櫟發出邀請的時候,他來了,因為對於這個有點瘋瘋癲癲的房客,他也有些好奇,但是現在這樣的氣氛,居然會讓他覺得別扭,沈櫟像是在玩遊戲一般,一會把目光移開,一會兒又迴來。


    有些嫌棄的拿起沈櫟泡的咖啡,聞了聞又重新放下來,張嘴準備說些什麽,但是沈櫟卻先發文了,“房東,你已經活多久了?”


    顧明塵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他聳聳肩,“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你知道,否則你不會拿起剛才放下的咖啡重新喝,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會有一些表現,特別是當被問到自己想要掩飾的東西,而自己對於答案又毫無準備的時候。”


    對於沈櫟毫不留情的揭穿,顧明塵放下手裏的咖啡杯,表情依舊淡定如常,“因為覺得還不錯,所以喝了一口,我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沈櫟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顧明塵,然後從旁邊的書房文件袋裏拿出兩張照片,放在桌子上,“那麽您認識這個人嗎?”


    這就是陶立群給沈櫟拿來的油畫照片,看見這個,顧明塵大概猜的出來沈櫟要找自己的原因了,但是他想看看自己的房客到底知道多少。


    沈櫟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自己不給出足夠的誠意,全盤托出的話,這個神秘的店主也不會向自己透漏些什麽,從剛才對於店主表情觀察來看,這個名叫顧明塵的咖啡店老板意誌力很強,而且對於自己眼神表情的管理簡直可怕,想要通過這些獲得想要的訊息隻能白搭。


    所以沈櫟準備全盤托出。


    “我想你最近應該看過新聞了吧,在海域裏麵發現了一艘古代船隻,這隻船來自法國,時間大約在17世紀左右,而這幅畫就是在上麵找到的,我還原了在可能在船上發生的事情,最終推測到了你的身上,你知道,你身上的這種……奇怪的能力不是誰都可以複製的。”


    顧明塵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青年,如果這些都是他一個人推理的,那麽他的推理能力可以說是神賜的禮物,良久他問到,“你想要知道什麽?”


    沈櫟滿意的笑了,如今他算是把前往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他怎麽問這個問題了,如果他問的是關於那個狼人或者新世界的事情,那麽當店主解答完畢,隨時可以消失在自己麵前,那麽自己可能在某一天就會忘掉今天的一切,所以他需要一個保障。


    “我能做你的助手嗎?”沈櫟站起來把自己的咖啡杯舉到顧明塵的身前。


    雨停了,原本被烏雲遮擋住的月亮冒出頭,柔和的照進事務所,顧明塵抬頭,看著這個一直舉著杯子的男人,體格不錯,智商合格,膽量也很棒,隻差最後一項。


    “17世紀的幽靈船運送的是什麽?”顧明塵問的很緩慢,但是手卻在同時舉了起來,沈櫟知道,這是最後的測試,而顧明塵手裏的大概是他給自己的倒計時。


    “香水和葡萄酒。”


    “死去的人是什麽身份?”


    “貴族。”


    “殺死他的是什麽人?”


    “船上的殺手,但是決定是掌權者做的。”


    “男人為什麽可以在一艘船上代呆這麽久?”


    “因為他有幫手,兩位好心的船工”


    “最後的問題了……“顧明塵看向沈櫟的眼神很滿意,但是最後的問題能不能迴到出來,還真不好說。


    “假如要你用一個童話形容這次案件,會是什麽?”


    沈櫟的冷汗留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問題很難,顧明塵手裏的倒數已經變成了3,也就是說沈櫟隻有三秒的時間了,而沈櫟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沈櫟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等級製度,殺手,幫兇,一個被害者,被見證的死亡現場,此時,沈櫟的倒數隻剩下最後一秒了,沈櫟仿佛豁出去一半,向著顧明塵大喊:“兔子歌謠!!是兔子歌謠!”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想要證實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


    這是第一次,他對於自己的答案包郵懷疑,且期待被肯定


    “沒錯,兔子歌謠。恭喜你。”顧明塵笑著迴答到,沈櫟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微笑的顧明塵,天知道他的心髒跳的有多麽快,臉變的有多紅,這種血液衝到腦門的緊張感……


    “我答對了……?”


    沈櫟有些呆楞的看著自己的房東,顧明塵拿起咖啡杯,將其中一杯遞給沈櫟,然後兩個茶杯輕輕的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音。


    祝我們合作愉快……


    “困嗎?”如今兩個人算是合作夥伴了,顧明塵的態度也和緩很多,不在是像最開始來來迴迴的一副溫和的笑臉,他把沈櫟給自己衝泡的咖啡倒了,原因是速溶咖啡的粉末已經在咖啡杯的底部凝成塊狀,在顧明塵重新開始泡咖啡的時候,沈櫟則將自己映像當中的兔子歌謠寫在紙上: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來,


    十兔子問它為什麽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迴來!


    □□總是帶著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印象深刻的同時也讓人毛骨悚然。


    不一會顧明塵迴來了,咖啡的香氣彌漫了整間屋子,沈櫟也興趣滿滿的準備聽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的背景開頭就是17世紀的一艘巨大的商船。


    幽靈船上的殺人現場就是這首童謠的再現,掌權者是大兔子,他“病”了,需要五兔子做為藥引,宴會中的人都是幫兇,兩個好心的船工不是畫師而是幫兇,他們將五兔子引到那裏,殺手將他殺死,幫兇將他埋葬。


    “這就是事實的真相,一開始就設計好的軌跡,最終也會按照原本的走下去。”顧明塵歎了口氣,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景很是無奈。


    那麽現在就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了,誰是最後的複仇者?這也是沈櫟最為好奇的。


    從顧明塵敘述的順序來看,除了一堆幫兇,還有一個人目睹了一切,這個人就是顧明塵,按照順次來說,最後的複仇者是顧明塵的可能性也最大。


    顧明塵顯然也知道沈櫟在懷疑什麽,看著沈櫟一臉好奇的樣子,忽然覺得一些有趣,於是特意的賣了一個關子。


    “現在……我的助手,猜一猜幽靈船殺人案是一件無計劃殺人案件嘛?”


    沈櫟不斷迴想著自己所掌握到的線索,殺人是否有計劃的判斷很複雜,他涉及到很多東西,例如是否又動機,比如情殺,仇殺,但這是基於理智人的前提條件,殺人狂魔也可能計劃性的殺死一個人,但是卻可以毫無理由,沈櫟有些猶豫,但是當所有的線索串聯到一起,直覺告訴他,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殺人案件……祭品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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