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過來澳洲度假的那一年,他就計劃要帶她出海。本來從流產的打擊中已經平複了一些,聽到出海,她很期待。


    就在出海的前一天,接到湯瑞在法國子公司的急call,他隻能抱歉地哄她,答應她下次再帶她去南澳洲出海。


    終於等到他那個所謂的“下次”。然而,當在這個“下次”到來的時候,她已經投入了一段新的感情。


    此刻的一瞬間,她真的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那時的湯雅梵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那時的簡蕁也並沒有很在意被一個事業心強的男人放置在第二位,不在意他的時不時爽約。她從心裏覺得,她應該支持他,畢竟他在感情上對她是一心一意的忠誠。這就夠了。她簡蕁也是個有自己的野心與夢想的人,她又怎麽可能阻止和妨礙他的步伐,她不可以自私。


    可是當他心心念念的野心,以及她始終堅持卻不肯為他而放棄的夢想讓他們六年的感情毀於一旦,讓他在婚禮前將她毫不猶豫地拋棄,她才知道,一個男人光有忠誠是不夠的。感情不是這樣簡單。


    她不怪他,也不怨他。隻不過正如他,還有另一個他,甚至陸明月所說的,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那時支持他們走過那六年甜蜜歲月的,不過是青春的激.情而已。當現實的作用愈演愈烈,他們之間夢想的衝突就愈加相生相克,直到終有一天引燃了導火線,毫不留情地轟然結束所有的激.情與過往。


    從前與現在在頭腦重疊,錯愕與愣怔在心頭交織。她下意識地微微向後退。


    此時理智告訴她,無論眼前這個男人同她有過怎樣不可磨滅的過往,她對他還有怎樣的感覺,他對她有多愛有多懺悔,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男人了,這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那一晚與那個男人的肌膚相親徹夜纏.綿,就是她同過去的一切做的正式的告別。


    她已經選擇了一個真正適合她的男人,那個男人支持她的夢想,更以她的夢想為夢想,為她作出了截然相反的抉擇,更是用親自實現她的夢想的方式等了她很久,鋪墊了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她的耳畔迴響起那天在深水灣,他向她表白時說的一切。在她得知他為了她而放棄家族的一切,為了她去當飛機師,甚至機長,隻為了能匹配她的夢想,讓她心動。從那一刻,她就相信,他才是適合她的男人,也是她想要的男人。她相信,她已經淪陷。


    她亦給了他迴報,把一切都交付給了那個男人。


    既然對感情的歸屬做出了抉擇,道德與理性已不允許她再與眼前的男人有絲毫的糾葛。這個男人隻是她的過去,何況這個“過去”曾經親自放棄過她。即便她與這個男人依舊有著某種不可分割的“血脈”上的相連,但是他已經不是她的男人。


    簡蕁心裏泛著複雜,她已經不知道此時再見他是怎樣的感覺。也不敢想像,當他終有一天知道她已經同另一個男人身心相依,他又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她十分了解他,十分了解這個曾與她同床共枕了幾年的男人。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能為了野心和私心說拋棄就拋棄她,能在湯氏那場仗中趕盡殺絕,他就不是一個能輕言放棄善罷甘休的男人,他有他的狠厲與決絕。l


    不可否認,她有些怕了。


    不過又怎樣?她沒有錯,當初放棄婚禮的是他,被辜負的是她。她有什麽錯,為什麽要怕!何況,她不可以辜負此時此刻已經擁有的。


    在飛行中,她必須遵守飛行守則,而在感情中,也有她必須遵守的原則:對另一半的尊重與忠誠。


    她的神色陰晴不定,心事重重,他察覺到她的反常,直覺以為是他嚇到了她,她還在生氣,也怕別人看到。


    他小心翼翼地隨著她後退的腳步上前,輕聲說:“我不會留在這裏太久,明天我就迴香港,我隻想為你慶生,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終於離她相隔近來咫尺,他伸出臂膀,就快碰到她的臉頰。


    “別碰我!”她反射性地迅速推開他的手,更加向後退,眸角向四周看了看。


    當初同謹言約好在公寓前上車,她甚至已經聽到了他在車庫取車的聲音。


    “阿蕁,你怎麽了?”他又上前兩步。


    她卻依舊忙不朔地後退,同時不安的向四處張望。


    他眉頭蹙起,心下一沉。


    先前她見到他,隻是清冷淡漠抗拒,但是這次他明顯感覺到她的抗拒之餘,還有其他的情緒,他說不上來的某種情緒,同以前完完全全不一樣的情緒。


    離最近一次見麵並沒有相隔很久,可她的眼角眉梢卻隱隱透著他從未有見過的陌生感,好像他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女人。這種感覺讓他惶然與不安,讓他心頭有種莫名的刺痛感。


    他漸漸斂眸,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似乎不想放過她的每一絲表情,想尋找一個答案。


    他探究的目光讓她更加不安。她心跳加速,側過頭躲開他的目光:“今天我沒有空。”


    他緩淡地開口,聲音不再溫柔,:“是沒有空,還是怕我?”


    “什麽?”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目光更加深邃,透著冰冷,“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她下意識地解釋:“沒有瞞你......”


    可是話音還未落,她忽然感覺,為什麽要對他解釋,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那種可以相互質問的關係已經被他在那年婚禮前的一夜斬斷了。


    她深唿吸一口氣,抬起下巴,揚起臉,“湯雅梵,你好像弄錯了。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任何事情。我們現在什麽關係都不是,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問我?”


    “別人也許沒有資格,但是我最有資格這樣問你。”他向她逼近,一字一句說:“我們是夫妻。”


    她一愣,氣極反笑,“哈哈!”


    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他蹙眉問:“這個本身就是事實,很好笑?”


    “這個是事實?”她一挑眉,頭腦裏居然不自覺想起了那次飛北京時學的幾句當地方言。


    還在漢莎的時候,隻要飛香港或者內地的航班,機組就會有來自內地的空乘。她很喜歡同內地的空乘聊天,尤其來自北方的空乘,他們的性格有種不同於南方的豪爽。


    每次同他們聊天,她都很開心。飛北京的時候,同他們逛街,在街頭能聽到一些北京方言的爭吵,不帶一個髒字,但是那種氣勢與語速能讓被聽者“節節敗退”。她感覺很新奇,然後那些家鄉是北方的空乘就很熱情地教她。


    她從小在法國出生長大,父母都是香港人,她在家裏說粵語,上學後說法語,學習英語德語等其他語言,唯獨沒有機會學習普通話。終於等到有機會學習普通話時,又遇到了他。他也是香港人,習慣說粵語,結果她以後就一直沒有機會學習普通話。那次在北京,她趁著興趣,跟這些空乘學了北京方言,結果因為沒有普通話基礎,一直沒有學會。


    “你在想什麽?”雅梵看著她問。


    她一會蹙眉,一會浮現出笑意,心不在焉地樣子,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此刻她在腦子裏搜索那次學會的罵人的話應該怎樣發音,她邊琢磨邊嘀咕:“我正在想,該怎樣罵你。那次在北京學會的,怎麽又忘記了。好像是......”


    “嗚......”剩下的話卻被強勢的吻吞噬。


    一瞬間,她還未有來得及掙紮,他離開她的唇,喘息說:“我很開心你想罵我,最好再打我,我最開心,”然後低頭,繼續將她死死揉進懷中,侵.噬她的唇。


    她掙紮,捶打他的後背,想咬他,可是他很了解她一般,食指和拇指掐著她的下巴,讓她的牙齒無法閉合。


    他的個子比她高出很多,力氣也比她大。她無法掙脫。


    “你變態!”可是在他的唇舌侵.犯中無法發出清晰完整的音,隻能在嗓子裏嗚嗚嗚地悶喊,最後索性用腳踢他。


    他卻依舊不為所動,隻將她擁得愈加緊,讓她無法唿吸。


    所幸昨夜大家都喝了很多,也玩到很晚,現在都在睡覺中,學員公寓又地處偏僻,沒有其他人發現此刻正在公寓門前的這場說不清道不明的唇.舌.糾纏。


    可是也隻是沒有其他人發現。因為這一切已經不偏不倚地落入了一個人的眼中......


    糾纏間,她的眸光一角無意間瞥到一輛不知何時已經到達公寓門前的車。車裏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場景,目光透著冷冽,神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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