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蕁被重重扔在車後座,瞬時感覺昏沉,還未有清醒,即刻被一個身體沉沉地覆蓋住,讓她幾乎不能唿吸。


    “你是個瘋子,你瘋了......”簡蕁咬牙切齒地喊叫著,捶打推搡著他,可頃刻間,她的聲音被倏然侵上的唇舌吞沒。


    他一隻手緊緊扣住她不斷捶打他的雙臂,讓她無法動彈,另一隻手捏著她的腮畔,沒有絲毫猶豫與溫存,唇舌狠狠地覆蓋,在她口中狂風驟雨般霸道地掠奪著她的每一寸唿吸,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對她熾狂的思念。


    他曾經放棄了她,然而他又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他經常在想,如果當初他支持她當飛機師的夢想,如果當年他沒有放棄她,如今又會是怎樣的局麵。


    然而,他不再想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她就在他的身下,在他的唿吸裏,在承接著他熾熱的激情。


    他不會再放手。她是他至今為止,甚至將來,唯一的女人。她是他的阿蕁,那個總喜歡對他軟軟糯糯的撒嬌,輕聲叫他“雅梵,雅梵”的阿蕁,更是他的......妻子。


    他總是在告訴自己:即便他放棄了她,他有負於她,她始終是他的妻子,合法妻子。將來他可以慢慢對她好,補償她,讓她當最讓人羨慕,最幸福的湯太太。他費心心力打下的江山也是為了她,她怎麽可以一再拒絕他。


    不會的,她會接受他,她隻是依舊在生氣。


    六年的朝夕相處,他自信很了解她。


    他會補償她,用盡一生補償,可此刻他隻想占.有她,讓她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是她唯一的歸屬,她的依托。


    簡蕁氣極,雖然她經常有鍛煉,但與他相比,始終力量懸殊。


    她要打他,可被他緊扣的雙臂已經感覺麻木。她要踢他,可被他緊壓的雙腿無法動彈。她要咬他,可被他死死捏住的下顎讓她的牙齒無法自如。


    她嗚嗚叫著,拚命扭動身體,可這似乎更加激起他野獸嗜血的興奮。


    他的唇舌在她口中隨著她的掙紮愈加肆意,似乎要掠奪她口中的每一寸空間。


    四處漆黑寂靜,空無一人,她開始後悔為什麽要約在這裏見麵。


    漸漸的,她沒有力氣,逐漸停止掙紮。


    他的吻卻隨著掙紮的停止而緩緩溫柔,直到慢慢停止。


    他抬首,看見她微睜著眼睛,透過車頂窗望著空中的孤月,淺淚緩落,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淡淡的痕印。


    他吻去她的淚痕,低沉溫柔地喚:“阿蕁,我愛你。”


    她沒有反應,繼續看著月亮,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層紗。


    他繼續吻,吻從唇流連到頸間,在她頸項貪婪地吮吸著那熟悉的氣息,低沉深情的不停喃喃:“阿蕁,我愛你,迴到我身邊,我會補償你......”


    他又流連到她的唇間,自語道:“我們以前很開心的,真的很開心,你不會忘記,還記不記得我們在丹麥和拉斯維加斯,我們在那裏注冊結婚......”


    他的聲音仿佛像咒語,讓她僅有的意識逐漸消散,曾經的畫麵在她腦中彌漫,那時她不過十七歲,他們去了拉斯維加斯,去了丹麥。


    那天的拉斯維加斯,萬裏晴空,氣候宜人,一如他們的心情。


    “阿蕁,我們在這裏注冊結婚,好不好?”


    “不好,太早了。”


    “你遲早會是我湯雅梵的太太,現在注冊沒有什麽不好。”


    ......


    拉斯維加斯小小的結婚注冊室,不審查,不限製,他們相信每一對前來注冊的男女,甚至相信謊言。


    那一天,十九歲的湯雅梵和十七歲的簡蕁在這裏注冊了。


    她的目光漸漸光亮,從月亮轉移迴到他的臉間。


    他繼續或急或緩地在她頸項與唇間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動情而虔誠,唿吸急促地自言:“看,你是我的妻子,對不對?我說過,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以前我負了你,現在我會守承諾。”


    這一刻,她仿佛在蠱惑中沉醉,冰沉已久的心髒,就要重新跳動。


    她聽到一個聲音,聲音明媚動人——


    我簡蕁不僅要做飛機師,也要嫁給湯雅梵......


    “雅梵......”她情不自禁地喃言,緊繃的臂膀漸漸放鬆,目光開始柔和,掌心不自覺地微微抬起,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見到她終於有反應,他激動,動情地說:“阿蕁,迴到我身邊,我們生個孩子。你知道不知道,我最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照顧你,失去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那個孩子已經生下來,說不定我們現在不會分開。”


    話音一出,簡蕁方才放鬆的身體再次瞬間僵直。


    “孩子......”她喃言,眸光漸漸蒙上一層迷霧,一陣天籟似乎從天邊傳來。


    “媽咪,為什麽你姓簡,我姓湯?”


    “媽咪,我好想你,為什麽你在飛行學院的時間比在家裏的時間要長。”


    “媽咪,幼稚園裏的小朋友都有爹地來接,為什麽我的爹地不來接我。”


    “媽咪,我又學會彈新的曲子了,等你從飛行學院迴來,我就彈給你聽好不好。”


    “媽咪,爹地也會彈鋼琴嗎?”


    “我想爹地了。我要見爹地。”


    “這是我的日記本,幼稚園的老師說,日記本是秘密,媽咪不可以看。”


    “我想爹地了,為什麽爹地不來看我們。”


    “這是給爹地的禮物,是我自己畫的。等爹地生日的時候,我要把這個禮物給爹地。每次爹地看到這幅畫,就等於看到了我和媽咪。”


    “媽咪為什麽不讓我去找爹地,別的小朋友都有爹地,就我沒有。我要爹地,我討厭媽咪!我現在要去找爹地!”


    ......


    如今天籟已被封塵在記憶中,無法複製,又或幻化成停駐在墓地前的,一朵無瑕的白色花朵。


    目光裏的霧氣隨著迴憶漸漸冷凝,濃縮成不可揮散的恨意。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她緩緩,沉重地推開他,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我們永遠沒有機會。”


    隨即費力地起身,要打開車門。


    他攬抱住她,語聲急促:“誰說我們沒有機會。”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撥開他的雙臂,迴頭抬手揮過去一個耳光,雙眼的恨意噴湧而出。


    他瞬時驚愕,驚愕到忘記臉上的火辣痛感。


    他從未有見過這樣的她。她對他的表現一直清冷淡漠,但是如此至深的恨意,讓他愕然。


    “阿蕁,你怎麽了?”他拉住她問。


    她冷冷地拂開他的手,冷笑勾唇,語聲透著陰沉冰冽的嘲諷:“你要不起我,湯雅梵,我們沒有迴頭路的,我不是你能要的女人,否則你會後悔。”


    他始終不放手,聲音低沉黯啞:“給我個理由。”


    車門已經半打開,鄉間陰冷的夜風吹了進來,將車內緊繃的氣氛烘托得愈加如箭在弦。


    “迴頭草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吃的,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你再不放手,我不敢保證會不會讓自己消失。”恨意森然的眼神向他昭告著,她語氣中的威脅不是假的。


    簡蕁逐漸失控的神情令雅梵恐慌,他細細盯望著她,要在她目光裏尋找出答案。


    “湯雅梵!”她再一次咬牙,這一次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徒留恨意,“請你,放開我!”


    最終,緊擁著她的臂膀緩緩鬆開。


    鬆開的瞬間,她迅速跳出車門,迴首冷笑:“拉絲維加斯和丹麥的注冊本身就是玩笑,誰都可以去注冊,隻要沒有認證,在其他任何國家就沒有法律效力,你不用拿這個逼我!”


    又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那幅畫,即便你不喜歡,也請你好好保存,畫這幅畫的小朋友,真的很可愛......”拂過的夜風吹散了聲音中的哽咽。


    直至她的身影隱在夜色中,他收迴目光,閉上眼睛仰靠在椅背上,神色疲倦。


    半晌,想到什麽,從衣袋中拿出那副畫看了看,眉頭輕蹙起。


    ——————————————————————


    一輛車已經在公寓外停留了很久。謹言靜靜坐在駕駛位,食指敲打著方向盤,麵色冷沉。


    接到手機信息,隻淡淡看了眼跳動的號碼,想了想,最終驅車離去。


    山莊住屋,吧台上堆著幾個空酒瓶。


    “今年的生日至少還有堂弟你給我慶祝,我應該感到開心。”雅梵語帶醉意,將一杯酒一口倒進口中。


    平常極其注重公眾形象,隻有在最親近的人麵前,才會顯露真實的情緒。


    謹言從他手中奪過酒杯,黯沉地說:“不要喝了,你喝太多。”


    雅梵苦澀笑笑,自嘲地說:“心愛的女人不在,除了喝酒,我還能怎樣?”拿迴酒杯,繼續倒了慢慢一杯紅酒。


    謹言的麵色愈加陰沉,聲音黯啞:“所以,你們今天談過了?”


    “談過了,可是又怎樣?她還是不肯迴頭,”又將一整杯酒倒進口中。


    “既然不肯迴頭,你又何必執著。”


    他冷笑:“她是我的女人,難道我不該對我的女人執著?”


    謹言的麵色愈加陰沉,冷聲道:“你們已經分手。”


    雅梵未有迴應,隻輕晃酒杯,雙眸半斂。空氣中湧動著詭異的沉默。


    許久,一字一句地說:“即便分手,我也不會放棄。”


    謹言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從他手中奪出酒杯,不容置喙:“你最好今晚迴香港,給她一點空間,否則會影響她受訓!飛機還沒有進行迴程檢測,我幫你安排另一架飛機。”


    雅梵不置可否,沉默了半晌,終於淡淡開口:“幫我照顧她。等她受訓迴香港,我再解決我同她之間的事情。”


    ————————————————————


    迴到公寓,簡蕁反複翻看手機,沒有任何來電顯示,嚐試撥通號碼,可是對方關機,她心底隱隱不安。


    半夜,朦朧中,門鈴聲把她喚醒。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開門,一陣撲鼻的酒味讓她瞬時清醒。


    “怎麽現在過來?你喝酒了?”她驚訝地問。


    他不言,緩緩進門,順手將門帶上。


    察覺到他的反常,她微微後退,“我call過你,可是你關機。”


    他還是不說話,隨著她的後退步步前移,深邃的目光緊落在她的眸底,看不出情緒,可似乎又有些東西在湧動。


    “你怎麽了?”聞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的味道,她的心頭不由地一慌,有些語無倫次:“我們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我已經事先同你報備過,你還是不信......”


    話音還未落,驀然間,她被大力扯進溫熱的懷中,殘存著紅酒氣息的唇狠狠地覆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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