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進鎮,一行人遠遠的就能聞到衝天的血腥氣。


    慈悲為懷的大師們各個撚著佛珠,一邊走一邊念著往生咒。


    顧寧玨一眼望去,整個城滿是驚惶又充滿死寂,這種明明吵鬧不停卻讓人打從心底覺得發冷的景象非常衝擊心靈。


    官府也來了人,隻是因為不少衙役是鎮中的人,家中同樣有人喪命,所以此時衙役很少,且各個臉色都不算好。


    少林寺有些外門弟子會下山幫有人去世的人家做法事,此時他們已經按照路上分配的那樣,分散到每戶人家幫忙安置和安撫。內門弟子人數較少,分散開去尋找線索。


    縣令看到他們的時候,顧寧玨覺得那雙絕望的眼睛裏一下子散發出了光芒。縣令應該是已經去受害人家中跑過一圈了,鞋子和衣擺上都沾了不少血漬。他慌亂之中差點摔倒,還是一旁的衙役扶住了他。


    “大師!這這……這惡人真是喪心病狂!”縣令的手都在發抖,也不知道是被看到的景象氣的還是嚇得,“每一戶,每一戶人家都有人被殺死!整個鎮啊……”


    蒼臉上的表情一路上都沒有怎麽變,聽到縣令的話,他不動的神色讓人看了莫名安心:“是否有人聽到聲音?”


    每戶人家都死了人,總有那麽一兩個人會感受到點不同的。


    “大家都還在處理屍體,有些實在是……”縣令想到有些人血肉模糊的死法,又覺恐懼又覺得脊背發涼,“但我還沒有聽到有人說起過發現屍體之前有什麽異動。”


    “屍體是怎麽發現的?”蒼問道。


    “整個鎮裏的狗都瘋了一樣叫起來,有人睡得不踏實起來一看就發現了家人的死狀。然後越來越多的人醒過來,發現自己的家人已經喪命黃泉。”縣令顯得稍微平靜了一些,“家中錢財並無損失,等明日屍體都收殮了,我會調查一下死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事實上,這麽大的城鎮,不一定每個人都認識,從城東到城西,沒一戶人家無一幸免。死掉的男女老少都有,實在很難相處是什麽原因讓兇手如此作案。


    蒼點頭表示明白:“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找我們。”


    這手法和行事,一點都不像是尋仇來的。蒼抬眼看了看黑蒙蒙的天,整個城鎮裏全是哭泣聲和呐喊聲,充滿絕望。這種在黑暗和絕望中掙紮的情緒,才像是兇手想要享受的。


    顧寧玨翻了翻劇情,並沒有這件事的描寫。或許是以為這事發生在男女主角相遇之前,或許……這件事被包括在了血月邪教的“惡事”之中。


    是的,顧寧玨就是如此簡單粗暴就確定了這慘案是誰造就的——如果還有這麽危險的其他角色,正個故事裏不會一直沒有出現。他又想到就在少林寺客用廂房中的男主,眉頭微皺。如果這件事與男主有關,那麽男主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和難以對付。


    如今整個鎮都陷入悲痛之中,縣令和衙役們忙,僧人們也忙。蒼和顧寧玨一路看去,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猜測。


    “不是同一個人幹的,也不是訓練有素的一群人幹的。”顧寧玨冷笑,“每一個人的傷口都可以看出,用的武器全不一樣。這血月邪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們幹的啊。”


    如果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或者是影衛,在手法上都會有多多少少的統一,武器也幾乎是同一批次的。這每個人死法都不同,被刀砍的,被劍劈的,被千斤錘砸的,被一掌拍死的……


    “事情鬧那麽大,最多過一天府衙裏就會來人。這些他們都能查出來,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們找到完整的去懷疑血月邪教的線索。”蒼用手指點點顧寧玨擰緊的眉,“不用想太多,隻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線索。即使找不到,我也能給他弄出點來。”


    顧寧玨看著用沉靜無比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男人,笑眯眯地抬起手摸摸他的臉:“這可不符合你活佛的形象。”


    蒼捏住他的手,把那每一根手指都精致修長的手放在手中捏了幾下:“嗯。”


    “對著這樣的慘象,作為活佛不應該悲天憫人,露出要拯救世人的表情嗎。”顧寧玨還在嘴上逗他。


    “你做來我看看。”蒼放開他的手,轉而捏住他的下巴,端著上下左右看了許久,“這樣好讓我學一學。”


    顧寧玨朝著他露出一個翻白眼吐舌頭的表情:“好好學。”


    看他這幅樣子,蒼低低笑了一聲,他喜歡看顧寧玨露出囂張的或者是這樣幼稚的樣子。每當這種時候,蒼都有一種正麵對著赤-裸而柔軟的顧寧玨的心的感覺。


    兩人就在這鋪滿了血腥,充斥著悲慟的環境中相視。眼中的溫情在糾纏後燃成一片火熱,一個時辰之前,他們被打斷的時候可是正恰巧。因為太愛對方,所以隻要靠近對方就會產生欲念,甚至更加瘋狂的念頭。


    如果不是周圍的人都沉浸在恐懼和悲傷中,他們兩人的行為實在太顯眼!隻是,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這樣的場景也不過是身臨其境的“鏡頭”。或許有一瞬間會被這種鏡頭觸動,但這兩人都屬於極端冷靜的人,顯然不會被什麽不該有的情緒衝昏了腦袋。


    冷靜地確定了這事情與血月邪教脫不了關係,也更加確定男主的不一般,兩人在處理事情的同時,同樣不動聲色開始留一些後手。這個時候,被蒼點名出來的顧寧玨就派上了大用場。


    蒼必須留下主持大局,在青辭鎮中的居民,悲傷倒還是次要的,恐慌才是讓一群人失控的情緒。


    府衙都已經來人,來的仵作斷定所有人都死於不同的人。官府是想隱瞞一些消息,隻是整個青辭鎮都不會同意,他們每戶人家都有人喪命,於是就有足夠的理由知道案情。


    江湖人的手法。


    他們安安穩穩在青辭鎮中生活,竟然會招惹到如此可怕的江湖人。沒有理由就來家中殺掉一人,那麽,是不是還會來殺第二次?官府中人數就那麽多,府衙大部分都隻是懂些拳腳功夫的普通人,少林寺中的僧人是來幫忙了,但也不可能每一戶都十二個時辰日日夜夜不離開。


    不知道什麽時候與親人一樣會不聲不響死去的陰影籠罩在青辭鎮上空,讓城中壓抑到無法喘息。


    “沒想到短短幾天,青辭鎮會變成這樣。”跟著他們一同下山的司馬睿明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後,感慨道,“這幾日在山上的香客們雖然人心惶惶,但果然還是留在山上更加合適一些。溫玉這幾天就一直在這裏來迴嗎?”


    顧寧玨依舊一身紅色衣袍,在一群穿麻戴孝的人群中異常顯眼,然而他的神色如常,沒有尷尬也沒有其他:“是啊,大師不放我走唄。”


    大師指的是誰司馬睿明自然知道,於是他說道:“智瀾大師自然有他的主意,況且能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明明剛剛還在說留在山上更合適一些,第二句話又變成了能出來走走也是好的。偏偏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溫和,表情誠懇,更讓人覺得他是在安撫自己。


    如果顧寧玨和蒼之間真的是因為蒼懷疑他而禁錮了他的自由,而他又心生不滿。司馬睿明這短短幾句話,定會讓顧寧玨心生好感。


    隻可惜,司馬睿明依舊沒有在顧寧玨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那張妖冶的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的確挺好的,還能發現不少有趣的事情。”


    聽到顧寧玨這麽說,司馬睿明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蒼,然後點了點頭。智瀾大師是什麽樣的存在他這幾天已經完全弄清楚了,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得罪。這個竺溫玉說話隨性甚至太隨便,他雖然對竺溫玉有種奇怪的感覺,但那種感覺硬要說的話是忌憚和違和感,不值得因為竺溫玉而在智瀾大師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進城不久之後,司馬睿明就提出不打擾兩人辦正事,他先行一步。


    看著司馬睿明離開的背影,顧寧玨冷笑一聲:“0001號,好好監控他。這麽多天了,他總算有動靜了。”


    0001號甩甩尾巴,表示收到。然而,等到司馬睿明走出他們的視線,它卻突然整個耳朵都豎了起來:“無法探知!”


    顧寧玨一愣,0001號在這方麵一直做得非常好,雖然要監控需要耗費能量,但隻要要求了它就一定能做到,隻要是在這個世界內的無論多遠都可以。這還是第一次,0001號在這個功能方麵出現問題。


    “沒用的。”蒼臉上的神色凝重,“他身上的命勢正在改變。”


    “什麽意思?”顧寧玨和0001號都非常茫然。


    蒼解釋道:“得道高僧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出每個人的運勢和命勢,他身上的命勢與前幾天看到的時候有細微的變化。”


    運勢是能改變的,比如通過風水之術等等,但是命勢卻是不能變的,這就是所謂的命數。而司馬睿明,身上的命勢改變了就證明……


    “分支係統已經搜索到我們的存在,但它無法分辨到底成千上萬的角色中哪個是我們,它也無法像上次一樣對付我們。這次看來它想了新的辦法。”蒼已經恢複冷靜,用平穩的口吻說道。


    “就是說,對於我們來說這將是異常硬戰咯。”顧寧玨冶醴的臉上綻放出一個陰狠的笑容,“正是求之不得。”


    幾千幾萬個世界的分離和踐踏磨練,分開的分分秒秒的擔憂與痛楚,這些顧寧玨可都不會忘記,可要原原本本、不,這都是要加倍還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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