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他也不吭聲,隻是他們兩父子的交談甚少,這一條鴻溝已經空住了二十來年,彼此之間藏在心裏的東西太多,一下子無法傾泄。


    “兒子,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爸想和你說說。”尹東成先開的口。


    ‘兒子’一詞,讓尹晟睿的左手顫抖了一下,這些年來,從尹東成嘴裏吐出的這兩個字,尹晟睿很少聽到,或許在自己嬰兒時期,尹東成沒少喊,可時間往後推移,互相稱唿都沒有,別說名字了。


    尹晟睿怔了一下過後,並沒有迴答,尹東成把視線移去窗外,思緒好像迴到了從前,他開始當爸爸的時候。


    “二十七年前,我終於盼到了你的出生,無論你媽生的是男還是女都好,我都很喜歡,還是嬰兒的你,剛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向我伸手,我把手指遞在你的麵前,你就握住了我的手指,對我笑,那時候我感到滿滿的都是幸福。


    你爺爺臨走前最想實現的兩個願望,就是看著你的出生還有尹氏的興起,可是天意弄人,你還在安娜肚子裏八個月的時候,你爺爺就走了,尹氏的工作還有一大半,我不能放手,為了讓你爺爺了卻心願,我隻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尹東成的雙眼出現的暗沉。


    “那十年裏,很多阻擋,我不能每時每刻在你身邊出現,休息的時候,安娜把你的照片發給我,我隻能通過手機看著你成長,手指在屏幕上觸摸著你的臉,可我還想抱抱你,隻要每次工作上遇到了問題,能看到照片上的你,心裏的煩惱都消除了。


    每次能夠迴去老宅一次,都是半夜,到你房間時,你已經睡得很沉了,掀開被子抱著你睡,盡管時間緊迫,能夠親眼看看你,我就很心滿意足了。”聽到這,尹晟睿鼻尖一酸,那時候小,有幾次一覺醒來總覺得身邊好像有人抱著他睡覺,可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久沒在意,原來是尹東成抱著他睡著。


    尹東成沉浸在迴憶,臉上浮現淡而深的笑意,可再往下想,隻聽見尹東成深吸了一口氣,“你十歲過後,因為公司準備進入正軌,可是被其他人虎視眈眈,他們的眼光沒在公司上,而是在你的身上,我不能放任那些人用你來作為籌碼,我隻能狠下心,和盛安娜爭吵幾次過後,把你送去了美國,一去就是十年。


    那些對你起心的人都被鏟除,可是尹家的家訓是每一代人都要經過嚴格的特訓才能成為合格的尹家人,所以我沒你任何信息隻是為了不影響你,中途安娜背著我和你聯係了幾次,可我沒有阻止,因為我也想聽聽你的聲音。


    再別十五年,你變了,很冷清,對事情沒什麽感情,本來我和安娜想去機場接你,想你可能不會想見我,所以我才會將尹氏總裁的位置提前讓出來,帶著安娜去周遊世界,等迴來的時候,事情都不是我事先想到的結果。”


    尹東成在懊悔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他是沒想到崔碧涵居然會讓嚴雪莉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還是精神有問題的一個女子。


    “婚約的事情,是我激動了,傅恆的死對我來說確實是很重的打擊,我用錯方法,才導致我們父子的關係越來越決裂,我試想很多辦法去填補過錯,可是卻無果,直到遇到了蔣璐薇,我才知道我是多麽的愚蠢。”尹東成搖搖頭,牽牽嘴角,扯出一個苦笑,尹晟睿挑挑眉。


    “那次從崔碧涵那裏出來,我在街上遇見的人,是蔣璐薇,她那天真的讓我嚇了一跳,我承認之前是瞧不起她的身份,可是在三角大樓她說的那番話讓我倍感深受。”


    那天的女子,確實是她,為了能夠將事情圓滿解決,她決定以身試驗,自己作為‘犧牲品’插入事情的中間,以自己為中心點,向崔碧涵,尹東成,司燁煒搭起了線。


    利用人心,利益,自私的元素,事情的經過不一定能夠有事前的目標,所以她決定讓司燁煒參一腳,輔助事情進入正軌。


    綁架和懷孕是預料之外的事情,在這個局中,誰也設想不到。


    所以,她的離開,隻是一個過渡段的角色。


    “這一切,都是一個騙局。”尹晟睿低聲說道。


    “是,是一個局,是蔣璐薇設的局,這樣的女子雖然和安娜的聰明不同,但是她卻讓我另眼相看。”


    尹晟睿抿唇,尹東成向自己坦白,令他心裏也不好受,他也不曾想過,中間許多的誤會,隻有尹東成一個人默默地承擔著,他卻不願意和尹東成坐下來交談,所以,尹晟睿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或許我的蔣璐薇說的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親情是我一生當中所失去的珍品。”尹東成笑了一下。


    “兒子,這些年是爸不好,是爸的錯,讓你的童年裏缺少父愛,爸想過要彌補,可是你的童年已經過了,你也長大了,我對不起你,爸…隻想讓你原諒。”尹東成說出真心話,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


    緊張,心裏沒底,他說的不是故事,也不是祈求,因為他不知道尹晟睿會否原諒自己,手心的細汗隱隱約約滲了出來。


    “爸,我能不能…抱抱你。”尹晟睿的語氣很輕,而且還有隱壓下去的激動。


    尹東成第一次聽到這麽悅耳的聲音,尹晟睿喊他爸了,他終於都聽到了他這些年最想聽到的聲音。


    “好。”尹東成紅了眼眶,轉過身去,尹晟睿上前一步,與尹東成緊緊相擁。


    “爸,對不起…”尹晟睿沉著一聲,尹東成差點哭了出來。


    “沒關係,爸不怪你。”尹東成輕輕拍了拍尹晟睿的後背,安慰著。


    樓道裏,兩父子相擁著,終於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寬而長的鴻溝也有洪洪流水在裏麵流動。


    ——分界——


    “迴來了?怎這麽久啊?”盛安娜看著父子兩並肩而走,心中的重石漸漸地揮之而去。


    “嗯,璐薇情況怎麽樣了?”尹晟睿點頭,走到病床邊,看著臉上蒼白無血色的人。


    “璐薇沒事,醫生說了,多休息,注意飲食便可。”媽媽放下手中的毛巾,撥開遮住我臉的頭發,爸爸則在一邊看著。


    因為立然公司有點事,尹晟睿不再在,他和曼婷隻好和盛安娜道別便離開了。


    “大家也累了,都先迴去休息吧。”尹東成眼光瞄了尹晟睿一眼,現在的時間應該留給倆人,吱聲提醒了大家。


    “噯,好,晚上我去熬點粥,等璐薇醒了再喝。”媽媽起身,拉著爸爸走到了盛安娜的旁邊,盛安娜瞥了一眼尹東成,不情願的站了起來,親昵的挽起了媽媽的手臂。


    “姐啊,我們一起迴去熬粥。”


    “好。”媽媽笑著和盛安娜一起走了出去,爸爸被無辜的擠走了,跟在了媽媽的後麵,盛安娜走到尹東成的旁邊,傲起了眼,好像在說:叫你趕我走,就不理你。尹東成無奈的搖搖頭。


    尹東成拍了拍尹晟睿的肩膀,然後也出了病房。


    她瘦了,頭發長了,下巴也削尖了不少,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她受苦了。


    尹晟睿慢慢的走到病床旁坐下,節骨分明的五指在紙色的臉上輕輕摩挲,掌心傳來的溫熱讓我顫抖著眼皮,迷糊睜開了眼。


    映入眼瞼的是一張再也熟悉不過的俊臉,認真的看,眼簾下還有灰黑的眼圈,下巴是青色的胡渣,我聞到了他指縫間的煙草味還有身上的紅酒味。


    “你吸煙了?酒喝了多少?”我心裏滿是責備,不是他,而是自己,尹晟睿不答。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嗎?你怎麽就不聽呢?”說著說著,眼中浮現了水霧,尹晟睿看著心疼,把身體傾下,把我的臉貼近他的胸膛。


    “以後都聽你的。”尹晟睿深深的汲取我身上的味道,“璐薇,謝謝你!”


    我怔了一下,吸了吸鼻子,雙手扣住他的後背,低啞道,“陪我一起睡,我睡不著。”


    “好。”尹晟睿半身趴在我身上,雙腳離地蹬掉鞋子,掀開了被子,左手穿過我的脖頸下方,倆人彼此靠近,相擁而眠。


    ------題外話------


    最近經常頭疼,睡眠不好,加上親戚來了,這些日子真痛苦,嗚嗚…


    ☆、結局篇33:結婚,男人的尊嚴


    在醫院療養已經一個月了,小腹也微微凸起,經過媽媽安娜和李姨親手做的營養食療,臉色也紅潤了許多。


    尹晟睿靠在床邊,吃著媽媽削的蘋果,臉上浮現著笑意。


    “媽,你小心寵壞他的了。”我靠在床背上,輕輕撫摸著小腹,稍有些哀怨的看著優雅吃著蘋果的尹晟睿。


    “晟睿這小子都多大了,媽還會寵壞他呀?”媽媽收起了水果刀,把第二個蘋果遞給後麵的爸爸。


    “嗬嗬…女婿要寵壞也是你被他寵壞才是。”爸爸笑嗬嗬的咬著手裏的蘋果。


    尹晟睿這一個月裏,都在醫院陪我,而且他還讓白影送來了他換洗的衣物,和我窩在這樣限製性的範圍內,盛安娜最近被氣得火冒三丈,因為尹晟睿暫時不會去公司,尹東成就接手了公司的所有工作項目,順手就拉著盛安娜的手往外拖,不管盛安娜的大吵大鬧,尹東成打橫就把人給抱走了。


    “爸,你說什麽呢?還沒結婚叫什麽女婿的?”我嬌嗔的斥責爸爸,引得尹晟睿不滿,一手就把蘋果核準確無誤的扔進了垃圾桶裏。


    “璐薇,你肚子裏都已經有我的孩子了,不叫女婿那叫什麽?是吧?爸!”尹晟睿睨了我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向了爸。


    “你爸是尹叔叔,別亂喊!”我柔若無骨的手指掐了尹晟睿的手臂,可是尹晟睿卻是一臉的享受。


    “閨女啊,你都是有了孩子的,晟睿喊咱們爸媽有何不可的?晟睿不是外人,雖然你是未婚先孕,爸媽不怪你,也不怪晟睿,你們倆的事情都經過了這麽多的困難,爸媽看在眼裏的,你過的幸福就好。”媽媽一番心話,讓我備受感動。


    “媽…”


    “對了,閨女,我和你爸會在你出院之後迴去老家。”


    “為什麽?這裏住得不好嗎?我叫人去給你們換房子吧!”我被媽媽的話給嚇到了,


    “是啊,媽,怎麽不留下來,璐薇現在需要人來照顧。”尹晟睿也直起了腰背,坐正了。


    “我們在這裏住得很好,東成和安娜也對我們很好,隻是爸媽喜歡在鄉下,而且聽說老劉最近又犯病了,我們迴去看看他。”爸爸坐在了一邊安撫道。


    “劉叔病犯了,阿超呢?”劉叔犯了病,左鄰右舍是該去幫忙看看,可是劉超作為劉叔的兒子,那也是他來照看,怎麽就是爸媽迴去?


    “聽說阿超和小青在一起了,今年4月初的時候,老劉和小青家談了他倆的婚事,小青又去上大學,所以阿超就去縣裏找了工作,現在阿超工作穩定,可是老劉自己一個人在家,雖然小青爸媽也有去照看,可是他們身上畢竟也有事情要做,脫不開身,所以我們就決定要迴。”爸爸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自己的大腿。


    “是啊,等到你該生的時候,爸媽再來看你們,順便照看一下我們的外孫。”說起了外孫,媽媽臉上就笑開了花。


    “阿超和小青都還這麽小,阿超還沒到結婚的年齡,怎麽就這麽快結婚了?”劉超今年虛歲才20,婚姻法規定男性22歲才可以領紅本的,這婚事也決定的太快了吧。


    “紅本的事情,那是以後的事,老劉和小青父母說了,先讓他們把喜酒給擺了,到阿超22的時候在去補辦結婚證,那時候一起把他們孩子的名字一起上戶口就好,一舉兩得。”


    “這…”我猶豫了一下,雖然這是很一舉兩得,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太短了吧。


    “你現在都有孩子了,人家小青還在讀書呢,你現在還好意思來說人家。”


    “媽!你就不能不拿我來調侃嗎?”我砸吧著舌頭,媽媽什麽時候就愛說起了我呢?


    “哈哈哈…”爸媽的小聲聽起來都爽朗。


    “那阿超他們什麽時候辦喜酒?”這個問題最重要。


    “在新年前,吉日都定下來了。”爸爸說。


    “這麽快?小青知道麽?阿超能應付的來麽?”今年4月說的婚事,喜酒就字新年前,那估摸劉超也是4月份的時候去了縣裏工作,現在都8月中了,要是趕在宴席之前,我想劉超的資金是不夠的。


    “老劉說了,他身邊不是有很多親戚,小青父母也願意出些,以後他們都是一家人了,就不會這麽計較的。”爸爸語氣深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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