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辰羽心頭一跳,飛快地和千骨魅對視一眼,千骨魅機靈一些,他忙起身走到軒轅夜跟前,道:“你這等境況,她不知道比任何人都著急呢,再說了這包圍圈圍得水泄不通,你讓她怎麽過來?萬一被聖殿的人抓到了,反而更糟。”


    北辰羽則沒有想到此,隻疑惑地道:“南臨怎麽會退兵?你那王妃再厲害,莫非用張嘴就說服南臨皇帝退兵了?嘖嘖嘖,太神奇了。”他搖搖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千骨魅則道:“聽說當日在西伽皇宮,安國公主彈那首曲子用的琴,有些像是鳳凰琴,如若此事當真,安國公主此番所為,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如若初雪將鳳凰琴之事宣揚出去,隻怕南臨便會不得不與西伽同一道陣營了,但初雪並未此番作為,軒轅夜卻知,她隻是不屑南臨那幫烏合之眾,製止他們參與,便是最大成功了。


    軒轅夜垂下手,手中的字條化作一陣黑煙,頃刻,一道道命令從他的口中傳出,“羽,帶領左路軍拖住東傲和秦家,魅鎮守中軍,其他的人,跟著我主攻敵方右翼,迴掃敵方中軍。”


    “是!”帳中的人均起身領命


    不論勝負如何,對峙一個月,時間夠久了,久得眾人已經不能再承受這等沉寂的局麵,連勝負似乎變得都不重要了。


    雷家的局麵亦然,初雪在雷家附近的客棧裏住下。雷家雖是四大隱世家族之一,的確隱藏得夠深,蟄伏在雲霧森林的邊緣小鎮,這處鎮子約有九成以上的居民都是雷家的人,剩下的一成,除了一些常住居民與雷家有著千絲萬縷關係外,便是一些臨時的住客,不是往雲霧森林尋寶,便是前往探險或曆練。是以,初雪所到並未引起雷家人的注意。


    這間客棧唯一的天字房裏,一身黑衣,隻露出兩隻眼睛的人單膝跪在地上,向窗前獨立的玄色錦袍的人在匯報:“雷家二長老本就有反心,一個月前,雷家準備參與圍攻王爺的行動,雷家大少爺隻說反對,便被二長老以此為柄,挑起事端,如今兩方僵持,各不相讓。”


    初雪點了點頭,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人,俯身伸手扶起他,道:“起來迴話,有沒有查到,射日弓,雷家將之藏在何處?”


    黑衣人俯首恭敬地道:“迴王妃的話,王爺查詢多年,才在數月前查到,射日弓被藏在雷家當家人臥室的地下,雷家以精通陣法著世,雷家本身便在一個巨大的陣法中,雷金所居之處又是陣法中的一個陣法,三年前,王爺去闖過一次,並未得手,後來便沒有再輕舉妄動。”


    此人是初雪讓風雲樓的人聯係暗月,暗月派到初雪身邊的,初雪隻是讓他提供一些關於神器的線索,能得到這些,已然足矣。初雪沉吟良久,方才道:“王爺,可好?”


    “王爺安好!”黑衣人道。


    初雪複又迴身看向窗外,那黑衣人方才退下。


    八月初二日,是個極好的日子,上九,諸事皆宜,無往不利。雷家鎮東街,整整一條街,都是張燈結彩。自晌午開始,香車寶馬,車水馬龍,熱鬧非凡,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關上了門,沒有做生意,門口全是新帖的大紅的“壽”“福”,連對聯也都換成了新的,“鶴算千年壽,鬆齡萬古春”,“菊水人皆壽,桃源境是仙”……


    這裏倒真是奇特,也不知是誰人做壽,排場如此之大,隻怕是當今皇帝,也沒有這等威風。雷家家主雷金,一向處事低調,斷不會做出這等擾亂民生的事來。


    “派壽桃咯,派壽桃咯……”


    隻聽得一聲吆喝,原本擠在巷子口的一群小孩子哄地一聲往前擠去,一個身著玄色棉布單袍的少年,也被擠了過去。


    “別擠別擠,再擠都沒有了!”


    東街最大的府邸門口,鎮宅獸頭下麵,一個身著藍色綢布的小廝,拚命地用身子擋住擁擠過來的人,護著懷裏一筐子蒸得白白淨淨的老麵饅頭,饅頭隻有成人拳頭那麽大,圓溜溜的,帶著點尖,頂上染成紅色,看上去極像是王母娘娘蟠桃宴上的壽桃。


    來搶饅頭的多是雷家鎮的人,大家族裏,人都是良莠並存,參差不齊,況且,嫡庶分別極大,地位懸殊,這麽多年下來,旁係子孫無以為繼的比比皆是,淪為乞丐的也有,此刻即可看到全貌,排著隊領“壽桃”的,站滿了滿滿一條街,望不到頭。


    ☆、第六十一章 舞文弄墨


    那身著玄衣棉布單袍的少年隻看了一眼饅頭,便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走到大門口,正要上台階,便被紮著紅腰帶的守門人揮手如趕蒼蠅一般,“去去去,那邊領饅頭去,別在這裏站著。”


    “縱是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少年笑了一聲,複又拱手道:“大哥說得極好,小弟這廂有禮了!”


    這守門人迎來送往的都是些練武修習靈氣的人,哪裏見過這等彬彬有禮的?一時間,倒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應對,愣了愣,也沒想明白前麵那一句是什麽意思,總覺得不是好話,便板了臉道:“你這是存心找茬呢,是不是?”


    “那倒不是!”少年從袖口裏掏出一塊金幣壓在一個紅絨布包麵,約莫手掌心大的盒子裏遞過去,道:“還望大哥稟報一聲,就說北羅王書墨前來拜壽!”


    這少年看似文縐縐,酸不溜秋的,沒想到是個會來事的人,他遞過去時,手法極好,那枚金幣正好躺在守門人的手心處,大熱的天,冰涼涼的感覺舒服到人骨子裏去了,這守門人忙雙手接過了,隻來得及說一聲:“稍候片刻!”便一溜煙地跑了進去。


    另一邊立著的守門人一雙火辣辣的眼睛看過來,似在思忖找點什麽事,這少年,裝作沒有看見,隻低著頭,踢著腳底下的一顆石子兒,一副不張事的樣子。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到裏麵傳來一串的腳步聲,隻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道:“快請,快請!”


    方才那個跑進去傳話的小子跑了出來,走到初雪麵前,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道:“老爺裏邊有請!”


    這少年笑著略點了點頭,卻站著沒動,隻見門裏邊,一群人跨過門檻出來,為首的一位,一身團字壽的深紅雲綢長褂,人至中年,紅光滿麵,氣勢外放,威風逼人,看到初雪,一臉笑意,問道:“這枚五品丹藥,是賢侄親自煉製的?”


    原來,那紅絲絨盒子裏頭,裝的是一枚丹藥。伽羅大陸能夠煉製出一顆五品丹藥的人,屈指可數,但多數是些少說也活了上百年的人,誰能夠想到眼前這少年,會是其中之一?但雷震等人,想得更多,隻怕這少年拿出的這枚丹藥是其師輩之人所製,即便如此,受其恭迎,也是該當的。


    這名叫王書墨的少年彎腰拜了一拜,起身道:“正是,在下是前北羅威遠大將軍王恆之子,四年前,滿門抄斬時,為師傅所救出,一年前,師傅雲遊天下去了,走前囑咐在下,父親生前與雷家二長老有過一麵之交,是可托之人,可來拜會,在下便趁今日這好日子,前來,一來拜壽,二來看望世伯。”


    雷震愣了一下,若說他與王恆有何交情,自然是有的,但到底是何交情,如今王恆死了,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這少年年紀輕輕便能煉製出五品丹藥,其師父隻怕也非常人,卻不知那人到底知道什麽,又為何讓這少年來拜會自己,言外之意,像是投靠自己一般。


    如今,且不論這少年所說到底是真是假,單單他吐露出來的真相,便足以讓人震驚。四年前,王恆大將軍蒙冤而死,聖旨下達之日,滿門抄斬,闔府上下二百三十二人死在屠刀之下,天上的獅鷲盤旋了七日方才散去,聽說血流之處,第二年寸草不生。


    現下,竟然有一個自稱是王恆之子的人跑了出來,又是這般光明正大,毫不避諱,卻不知是何緣故?


    今日做壽之人,正是雷家二長老雷震,他眯著眼睛盯著王書墨看了很久,心中已有究竟,哈哈大笑,一把牽過少年的手腕,往裏走,邊走邊道:“好,好,好!老友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賢侄少年英雄,便是老夫今日看到,也是歡喜的!”


    他方才盯著這少年看時,這少年麵不改色,毫不驚慌,鎮定自若,一個十六歲能夠煉製出五品丹藥的少年,豈是等閑之輩?況且,當日王家滿門被滅,能夠死裏逃生出來,且有今日之成就,其心性,當無人能及。


    不論何種原因,對於正缺人的雷震來說,沒有理由不收留這個少年。至於今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不知賢侄師承何人?”雷震道。


    “家師脾氣古怪,已有數十年未入世,也不讓小侄往外說,還望世伯海涵!”少年謙遜地道,麵上還帶著一絲愧疚。


    雷震看在眼裏,驚道:“莫非與久不入世的天機老人有何淵源?”


    世人孰不知天機老人之徒千骨魅的厲害?江湖之人,誰能保證自己有那麽一天不會求到千骨魅跟前,求一劑續命的良藥?但千骨魅隻有一個,且如今跟在軒轅夜身邊,沒有人會嫌救命的機會多,眼下便有一個。


    少年笑而不語,不置可否,雷震眼光閃了閃,笑道:“不瞞賢侄說,賢侄來得還正是時候,你世伯母這些日子,身子正一日不如一日,不知賢侄可否幫忙瞧瞧?”


    “能為世伯效勞,小侄求之不得!”少年答道。


    一語便道出了來意,正是雷震想要聽到的,一顆心,便放下了一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先隨老夫入席,此事不急!”邊說,邊拉著少年坐到了首席。


    少年忙推辭,首席上除了雷家的幾個長老外,沒人敢再坐,空出來的位置也正好留給少年,萬般無奈之下,少年便隻好坐了上去。


    “老朽聽說,王恆詩書禮儀傳家,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當年王家之聲勢,絕不遜於今日的慕府,但自古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西伽與北羅戰事結束,王家便慘遭滅門之災,一代英豪怎能死得瞑目?好在,一雙兒女逃了出來,如今跟在初雪身邊,曆練兩年,楚雲和楚歌也成了獨當一麵的人物了。


    說話的是三長老,他一臉輕蔑地望著少年。雷家的十大長老,大長老不理事,常年閉關,若非雷家受強敵入侵,幾不出關,此次,隨著二長老鬧事的,隻有三長老、四長老、六長老和七長老,其他的幾位長老分不清是非清白,便屬中立,即便如此,雷金父子也是占弱勢,畢竟以二人之力,對抗五大長老,勝算幾乎為零,更何況,三長老是七級靈王,放眼伽羅大陸,鮮無對手。此番能夠僵持,不過是這五個長老摸不清其他長老的心思,特別是大長老的態度,投鼠忌器,方才沒有動作。


    少年笑著抬頭,神堂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四月天,雲彩如錦,高山如墨,流水如玉帶,風拂楊柳如美人,畫筆傳神,景致高雅。少年看著畫上的落款,正是二長老的落章,笑道:“世伯這畫,應當是三年前所作!”


    這畫是三日前才掛出來的,一直放在書房裏,除了畫畫的人,無人知道何時所作,便是一直跟在雷震身邊的長隨,也並不知道。此番少年一語倒是驚了雷震,忙問道:“何以見得?”


    “這畫用的是南臨雲州所出的雲紙,凝墨不散,色澤溫潤,極為難得,縱然是放上數百年,也不改其字墨顏色,是畫作所用之上品,隻是這右下角處,曾落過一點水漬,便可看出端倪。”


    雷震大驚,這畫上右下角處的確是有一滴小螞蟻般大小的水漬,即便是細看也不易看出來,沒想到這少年,不過是掃了一眼,便注意到了,實在是難得。單是這一點,便讓人不可小覷。


    三長老抬起酒杯,喝了滿杯,酒杯重重地落在桌麵上,似惱羞成怒所致。“哼!巧言善變,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老鼠罷了。”


    少年不驕不躁,笑著道:“三長老須知,不同的水落在不同的紙上留的痕跡是不一樣的。這滴水漬,當是落刀泉的水,水質純淨,不含雜質,也不傷墨,且落在紙上,天長日久,也不會呈黃色,是書畫研磨的首選之物,為天下文人所求。”


    落刀泉在西伽境內,離此地數萬裏之遙,誰也不會想到二長老會越過千山萬水去取一桶落刀泉的水來研磨,聞此言,均紛紛扭頭去看二長老。卻見二長老哈哈大笑,“哈哈哈,好,賢侄好眼光!”


    這絕不僅僅是好眼光,如若不是世家所出,筆墨書畫浸淫日久,是絕無可能有這等眼界的,此刻,縱然有人懷疑這少年的身份,也絕不會輕看了這少年的才學。


    二長老似極歡喜,有逢知音之感。須知,雷家鎮地處偏遠,遠離繁華,並無甚多聊以度日之物,平日裏,除了修煉武學,便再也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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