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而軒轅夜變成了第二個。


    初雪並未去看炎天,誰坐第一,誰坐第二,並不重要。她端起方才送上來的蓮子羹,溫度正好,輕輕地抿了一口。蓮子羹熬得很好,甜得適中,入口即化,如此一來,毒性發作也快。


    初雪還未來得及放下湯盅,便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手中的湯盅掉落在地上,蓮子羹灑在地上,頓時冒出了一陣黑氣。而初雪,軟在軒轅夜身邊,若不是軒轅夜拉得快,便滑到地上去了。


    這一幕,說起來話長,也不過眨眼間的事。


    “靈兒!”軒轅夜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了,連叫她的名字都顯得無力。


    “湯裏有毒!”血不停地從嘴角流出,初雪痛得靈魂都要出竅了。


    軒轅夜緊抱著初雪扭頭去看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兩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太後並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若說有毒,也不該發作得如此快。百思不得其解下,她的目光看向玉階下麵侍奉的宮女,方才端盤子的宮女已經哆嗦著身子,站都站不穩了。


    軒轅夜何等睿智,自然也沒有錯過。初雪生怕他會就此糾纏,扯了扯他胸口的衣服,道:“迴府,千骨魅……”她話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到醒來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人已經在馬車上,還未起步。饒是軒轅夜再鎮定,此刻已是手足無措,隻將初雪抱得很緊,不斷地喚著她的名字,靈力源源不斷地從手心裏輸向她的體內。初雪很有些後悔,不該如此,正想著,發現嘴裏還殘留著九品聖羅丹的味道,便不淡定了。這九品聖羅丹何其珍貴,上次一共煉了兩顆,楚風服用了一顆,僅剩的一顆,竟然讓他這樣浪費了?


    想到這裏,初雪騰地從他懷裏竄出來,剛抓住他的胸口衣襟,便發現,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墨綠色。臉上的麵具已經不再,眉頭緊鎖,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此刻見初雪醒來,軒轅夜鬆了一口氣,伸手欲去探初雪的脈象,手哆嗦得竟然抓不攏。他僵著脖子,往外喊了一聲:“暗夜!”鬆開了初雪,道:“靈兒?”說話的聲音已有異樣。他那樣的一個人,若非是極難忍的痛苦,絕不願在初雪麵前如此失態。


    “我沒事,夜!”初雪從他身上起來,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手指搭了上去,脈象竟然大亂,體內各種氣流似在打架一般,可想而知,軒轅夜此刻的忍受,“是怎麽迴事?告訴我!怎麽迴事?”雖然已有預感,到了眼下,初雪也覺得無法接受,她寧願受這份痛的是自己。


    “先迴去,我無礙!”他說完便要轉身。


    初雪已經防著他這一手,雙手環著他的腰,道:“你休想拋下我!”


    “焰夜!”


    一道聲音在車前麵響起,初雪的臉色頓變,去看軒轅夜,他的眼中極顯不耐,他在忍耐什麽,本已到極限,炎天的話,無疑是最後一根稻草,輕鬆地就擊潰了他的耐性。軒轅夜將初雪攬進懷裏,正欲揚手,卻還是忍了下來,他撥開空間,帶著初雪穿過了亂流,待初雪睜眼時,已經在伽羅城郊的一片山頭,迷霧森林的邊緣。


    “你在此等著,天亮即迴學院。”軒轅夜說完,人已經虛脫無力,卻依然跌跌撞撞地往裏走去。


    “哈哈哈,焰夜,此等嗜心之痛,比之萬年前,是不是厲害了許多?”


    軒轅夜抬起頭來,炎天正攔在前頭,他的臉猙獰得已如野獸一般,嘴角的血跡更加鮮亮,“滾!”他低吼一聲,身子一側,擋在初雪麵前。


    初雪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背影,雖有些無力,卻依舊那般挺拔,這道背影,如他的紫眸一般,似在她的靈魂深處烙下了深深的印記,此刻竟然喚醒了她靈魂深處的記憶,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刻,與這一刻重疊。


    “炎天,我竟不知,你為了區區一個我,費下如此多的心思,九天之上,我名不見經傳,比起神女什麽的,不值一提,如若我有什麽讓你記掛的,我改了還不成嗎?”


    一萬兩千年前的一段話,此刻被人重提,其驚悚之度,不亞於山崩地裂。炎天已經忘了此刻自己是要做什麽,而軒轅夜,也艱難地迴過身來,看了初雪良久,他將之攬進懷裏,道:“靈兒,先走!”


    初雪用雙臂環著他,道:“不,不論生死,我們都在一起。”她已看出來了,軒轅夜用盡了他最後的靈力,將她帶到這裏來,而炎天過來,自然是不願意放棄這最好的機會了。


    “紫兒,你記起來了,是不是?”炎天眼中放光,向前踏了一步。


    初雪向前一步,站在軒轅夜的身邊,伸手扶著他,她沒有錯過炎天雙拳緊握,指縫裏露出的點點亮光,他的靈力是光明屬性的,很符合聖殿的教義。初雪上前走了兩步,軒轅夜拉過她的手,她方才停了下來,側身擋在軒轅夜前麵,道:“炎天,一個人,如能魂飛魄散了再迴來,便不會再死,從前的事,想不想得起來,都不重要了,我這顆心,會告訴我做什麽。”


    “那你是執意要和他在一起了?即便是死?”炎天的臉若是一板,便與他一身氣質顯得極不協調。本是如春日暖陽般的一個人,便顯得有些陰暗。倒不像軒轅夜,一身黑暗氣質與生俱來,不論是怒是笑,自有一番冷冽威嚴在其中。


    “這番話,你從前不是問過嗎?”初雪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初雪其實並不知道,但她可以確定,絕不是這具身體留下的記憶。她不記得當日,她是怎麽說的,但今日,她卻很清楚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身後,軒轅夜已經支撐不住了,他一把掀開初雪,厲聲道:“走!”可她並沒有把她甩出去,一來,他啪傷了初雪,二來,初雪反手握住了他的腕子,在他收手時,反而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


    炎天已是怒了,雙手握住團團靈力,泛著金色的光澤,如握著兩個金球,極為好看,隻是雙目看著初雪,一再猶豫。


    軒轅夜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染了初雪一身。初雪雙手同時出擊,八根銀針紮在軒轅夜周身大穴上,軒轅夜便再也動彈不得,人也暈了過去。這一著,倒讓炎天愣住了,他到底不太了解初雪。便在這時,初雪意念一動,軒轅夜便從眼前消失。


    “你……”炎天雙目已成血色,在這重重夜幕之下,看得格外顯眼,若說此時,他還看不出初雪是護著軒轅夜的,那他也不配做炎天了。“你真是本性不改!”


    “我不懂你說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你若想殺我,那就來吧!”初雪往前踏上一步,穩穩地站在地上,她知自己與炎天之間隔了十萬八千裏,實力是雲泥之別,而眼前,隻有戰,才有一絲希望。


    “既如此,本殿就陪你玩幾招!”炎天話雖如此,可看初雪的目光還是柔了幾分,他似又迴到兩萬年前,那個身高不及他腋下的小女孩,跟在他的後麵喊“太子哥哥”,總要他給她喂招。


    一時間,風起雲湧,炎天也動了,初雪往迷霧森林裏竄,而炎天跟在她的後麵。一個在地上跑,一個在天上飛,初雪總在他的眼前。到了一處小山頭,初雪便停了下來,她的手,往上一揚,棘爪飛向炎天,直逼他左側心髒的地方,如若被打著,不死也會是重傷。


    但這一招,對於炎天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他身體往右一讓,棘爪便落了空,可後招在後麵,初雪的手輕輕一抖,那棘爪便如長了眼睛一般,跟著炎天往右邊貼近,炎天並沒有動靈力,袖袍輕輕一揮,那棘爪便飛了出去,擊中了旁邊的大樹,樹身抖了兩抖,緩緩地倒了下來,壓在旁邊的樹丫上。他這一招,初雪看得並不清楚,也僅僅能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用靈力,隻是不知,用的是什麽招術。


    “他用意念控製了空氣中的靈力。”腦海中傳來金瞳的聲音。


    “滅,他怎麽樣?”初雪著急地問同在空間裏的滅。


    “君上還是昏迷狀態,暫時沒事。主人,要小心!”滅道。


    “我無事,好好照顧他!”初雪道,說完,身子往旁邊的山洞裏隱去。


    打不贏便隻有逃,她一心記掛空間裏的軒轅夜,很有些不耐煩,隻是,炎天如跗骨之蛆般跟著她,也並不出手,正是這一點,讓初雪有些惱火。


    山洞裏更是漆黑一團,初雪正心喜,卻發現,不論她往哪個方向,如何屏住了唿吸,炎天依舊能跟在她三步之遠的地方,不近不遠,不分不舍。


    ☆、第四十四章 炎天出手


    “主人,他是天生光明之體,暗夜之中如在白晝。”金瞳及時在初雪耳邊道。


    “是嗎?”初雪道,心裏卻在想,還真是一對宿敵,軒轅夜如同暗夜之子,而他是天生光明之體,真是滑稽。


    似會讀心術一般,炎天在後麵道:“紫兒,你知道的,不管多暗,我都能看到。”


    “是啊,真是可憐。”初雪道。


    “為何這般說?”炎天不解地問。


    “一個人的眼裏,沒有白天和黑夜,又有何趣?人,總有不想看到的,便可由黑暗隱去,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再說了,沒有經曆過黑暗,怎知光明之好?”初雪道。


    “如此這般說,紫兒也覺得光明比黑暗好?”炎天道。


    初雪扭過頭,索性不再走,直接坐下來,也不管地上能坐還是不能坐,她腿才往下蹲,卻被炎天一把拉住了,然後一道光刃落下,趁著這點亮光,初雪看到地上上仰的是一個三角形拳頭般大的綠油油的蛇頭,吐著信子,也隻是眨眼間的功夫,便趴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的時候,隻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噴到臉上,撲鼻而來的是腥惡的臭味。


    “唔!”初雪捂住鼻子,胃裏翻江倒海,嘔的一聲,晚宴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她撐在山洞的牆壁上,吐得半步都移動不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絲亮光,初雪轉動了一下眼珠子,炎天的手心裏拿著一顆夜明珠,夜明珠裏,映出一個半張臉都是血腥的臉,惡魔一般,另外半張臉無疑是天使。


    “紫兒!”炎天的唿喚中帶著關切。


    “走開!”初雪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開炎天,便往外麵跑去,她看不見,跌跌撞撞,好在炎天跟在她後麵一步遠的地方,夜明珠很大,照出的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麵的路。


    此刻,她竟然忘了運用靈術,在滅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了離地三裏的一處小河邊,月光下,河水如一道白練一般,橫在眼前。初雪大喜,正要勾下身去舀水洗臉,卻被炎天炎天一把抓住,製止道:“紫兒,河水很冷,你是凡人之軀,萬萬不可下去。”


    “放開我!”初雪一個手刀砍過去,炎天忙伸手擋去,初雪一個不慎,人便滑入了河水中,難就難在,伽羅城雖冷,飄著雪,河水並未結冰,初雪整個人便落入了水中,河水冰涼刺骨,如萬千刀刃在割一般,讓初雪將臉上的惡臭都給忘了。


    “炎天,你當真是有病!”初雪手腳並用地往上爬,河邊的土質很鬆,才要爬上來,土一崩,又落了下去,一番下來,初雪已經凍得沒有力氣了。


    炎天總算是明白過來,忙一把拉住她,手一扯,將她扯了上來,初雪已如落湯雞一般,他忙施了一個靈術,初雪周身便暖融融的,不一時,衣服便幹了。


    “阿嚏!”初雪連打了三個噴嚏。


    “主子,快吃丹藥!”金瞳撲閃著翅膀,飛了出來,停在初雪的鬢邊。


    “小瞳?”炎天向金瞳伸出手去,金瞳卻展翅飛到了另外一邊。


    “你,你,你誰啊?怎麽認得我?”金瞳嚷嚷道,大為不滿。


    炎天有些頹唐,垂下手去。


    “你到底想怎樣?動手吧!”初雪咽下一顆丹藥,鼻子有些嗡嗡的,“我不耐煩和人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我知道焰夜在你的手鐲裏,把他交出來,我不想和你動手。”炎天道。


    “怎麽可能?你是在說笑吧?他是我未婚夫,你覺得這等事,我會做出來?”初雪道。


    “你錯了,他不是你的未婚夫,萬年前與你有婚約的人是本殿!”炎天望著天道,他的手背在身後,頗有一種睥睨的氣勢。


    “萬年前的事,我不記得了,即便有,也請你解除婚約,萬年裏,我不知轉世多少輪迴,和我有婚約的人多了去了。”初雪道。


    “你錯了,萬年來,你隻轉世一輪,你死時,魂飛魄散,集齊魂魄便花了萬年的時間。”炎天道,“他的月劫每月都會發作,萬年來,隻會越來越嚴重,發作時,要忍受嗜心之痛,靈力全失,神智混亂,是魔非人,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他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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