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再也難忘。這是怎樣一張臉,無法用世間的語言來描述,肌膚閃著玉一般的光澤,刀削斧刻般的容顏上,眉飛入鬢,如最巧的畫師畫就的一般,如出鞘的寶劍,卻又不顯淩厲,紫色的眸子,帶著毀天滅地的色彩,攝人心魄,讓人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紅豔如櫻花瓣的雙唇噙著淺淺的笑。絕色傾城中,有種無法言及的風華,笑顏中,是傾盡天下的邪肆風情,隻他,才配擁有。


    這張臉,初雪端詳良久,抬起右手,手指覆在麵上,緩緩而過,撫過眉、眼、鼻、唇,每一處,每一根線條,如她所料,這張臉,正是如記憶中一樣,無一絲變化,令她感到無比熟悉。


    軒轅夜看著她的眼底,久久不語。半響,初雪的眼中溢出淚水,一滴滴,如晶瑩的露珠滑落下來,軒轅夜伸出手,接在掌心,他的目光不離她的淚,她的淚眼不離他的臉。


    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叫她“靈兒”,是個從未聽說的名字,與她似無半點關礙,可她默許了,後來,他說:“三千大千世界,眾生芸芸,有一個人的性靈,無論身相千變萬化,幻化無窮,我隻需一眼便可以識得。”那時候,她有些不相信,卻還是接受了。


    原來,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刻在靈魂裏,哪怕靈魂變成碎片,費了萬年時間重新聚合,卻依然存在,忘不了,不是不能,而是不願。


    四目相對,不知過了多久,初雪將頭埋進他的懷裏,淚水滲透他的衣服,隻聽得她道:“帶我去迷霧森林,我想去試試功力如何?”


    軒轅夜暗自鬆了口氣,他抬起手,扶住她的肩,道:“好!”感覺到初雪的胳膊慢慢地勒緊他精壯的腰身,這一刻,天地間都彌漫著她身上少女的芳香,軒轅夜隻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


    初雪的心裏沒有欣喜,沒有驚訝,隻有心疼。她能夠感覺到軒轅夜的心中那份沒有散盡的悲涼。這世間多少有情人?有多少可以相守的,又有多少可以牽手的,是那個對自己來說“非他不可”的人?那個人隻要出現都不會錯過,隻是,這樣一個人,是要等多少年,多少世,才能等到?


    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隻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初雪是在最後關頭放棄了那一世的記憶,對她來說前情過往都不再重要。或者,不論她記起還是不記起,當她走近他的時候,軒轅夜便覺得人生已經圓滿。


    初雪兀自出神時,一陣涼風吹來,她的人已經已經到了迷霧森林的中圍。抬頭看他時,隻能看到一個線條優美的側臉。軒轅夜低頭望著她,眼中滿是寵溺,柔聲道:“下去吧,我在上麵等你,突破了,我再帶你迴去。”說完,便鬆了手。他自然看得出來,她現在處於大靈師初級到中級的突破關口,經過內力和靈力兩脈的糅合,若是能夠突破,還不知後鏡如何呢?


    軒轅夜說完便放了手,初雪身子便失去了支撐,處於落空狀態了。


    “啊……軒轅夜,你想我死啊?”初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呈自由落體,不由得惱怒,方才不敢被他的柔情蒙蔽的,她就知道他冷冰冰的模樣才是常態。


    軒轅夜嘴角緩緩勾起,紫色的眸子裏如瑩玉流光,每每看著她,心裏就覺得圓滿,再沒有那上萬年的孤寂和空洞,隻覺得心,又活了過來。手一抬,一道靈力送出去,托著初雪緩緩落在地上。


    初雪手腕一翻,已經從手鐲中拿出了那柄黑漆漆的匕首,準備從樹上借力緩解下落速度的,否則上千米的高空,落下來隻會成一灘血水了。她怎麽能讓自己死得這麽窩囊呢?可身體像是被什麽托起,緩緩著地,她抬頭看去,軒轅夜已經坐在樹枝頭,嘴角噙著淺淺的笑,這一刻,那一身寂寥已經不再那麽明顯,整個人,在月華中顯得柔和了一些。


    “等我!”初雪一笑,就地一蹬,人已經竄進密林。


    ☆、第六章 比蒙巨獸


    沒有一處地方比半夜裏的迷霧森林更危險的了,可戰鬥是提升的最好契機。初雪絲毫不覺得軒轅夜把自己帶進這迷霧森林有何不對,反而為他這樣的體貼感動,這世間有這樣一個人,哪怕他不能給與,但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也是值得感動的。更何況,他所給的,總是她想要的。


    手握著匕首,跳躍在叢林間,如同暗夜裏的精靈。手腕不時一動,總有一個生命,從這一瞬間流走。這一帶都是中階靈獸,攻擊力相當於人類的中高階大靈師,正適合初雪提升等級。而初雪,自第一次出手便欣喜若狂,內力與靈力融為一體後,積聚了所有的優勢,殺傷力驚人,幾乎是招招致命,無往不利。


    月光已經被濃密的樹林遮得隻看得到一些黑影,即便如此,可五官得到過訓練,極為靈敏的初雪,依然能看得清楚。一陣血腥味傳來,舉目看去,綠幽幽的星星點點。初雪深知自己是落入了狼群了,而那些血腥味並非是靈獸的,而是人類的。是什麽樣的倒黴人全軍覆沒了?


    “快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迎麵撲來,初雪往旁邊一閃,隻伸出一隻手臂扶住了他,正要問發生什麽事了,卻已經來不及了。初雪抬手一拋,將那人拋到旁邊的一棵大樹的枝椏上掛好,匕首一揮,向著緩步而來的狼群,迎麵撲去。


    她踩著奇怪的步伐,並不躲避,正麵迎上每一頭攻擊她的狼,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每一次出手都是一擊斃命,絕不浪費,匕首飲了血,發出暗紅的光芒,如死神手中的鐮刀一般,三級的暗夜狼在她的手下,如同菜園子裏的大白菜一樣。一頭頭的狼在她的身後倒下,此刻,她哪裏像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孩子,比那地獄裏來的修羅還要可怕。一身煞氣,踏著血跡,如行走在開滿曼殊沙華的忘川河畔。一滴血落在她的唇間,初雪伸出一根手指,抹去,又放在唇間,伸出丁香小舌舔了一下,望著眼前的頭狼,綻開了一絲微笑。這般嗜血的動舉動作,在她做來,卻如同拈花望月一般。


    旁邊的狼,看到這個略比狼背高一些的孩子,紛紛往後退去。初雪所站的地方,空出了一塊籃球場般大的地方,地上都是死去的狼,散發出濃烈的腥味,可這腥味,刺激著初雪的感官和胸中的鬥誌。有多久沒有這麽暢快地廝殺過了,前世今生,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很多年。


    軒轅夜縱然知道這小女孩子不一般,可此刻看到她,勇往直前的氣勢,出手果斷的狠辣,手掌乾坤的自信,讓他的心裏依然湧起了無限的驕傲,和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占有欲,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就是她,很多很多年前,在那棵櫻雪花樹下,第一眼看到還是總角模樣的她,他便知道他想要她,那時候,他騙她戴上了那枚紫色瑩玉,把那枚紫靈手鐲戴上了她的手腕,即便後來兜兜轉轉,世事無常,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這世間,隻有這個女子才配得上他,才有資格與他並肩而立,站在這片宇宙的巔峰,俯瞰大千世界。


    狼群的頭狼是一頭五級靈獸的暗夜狼,一身銀白的毛發墜地,身形比普通的暗夜狼大了不止一倍,那碧玉瑩的雙眸中是殘暴、嗜血的光芒。它後腿蓄力,整個身子如離弦的箭一般躍來,初雪不等它撲過來,就地滾去,身子相錯之間,她突然雙腿一蹬,腿踢在暗夜狼腹部最柔軟的地方時,手中的匕首從暗夜狼後腿的關節處插了進去,隻一瞬,便拔出來,身子偏去。這些動作,說起來簡單,可每一個準頭都要把握得沒有一絲紕漏。


    隻一個迴合,暗夜狼便已經受了傷。她收好匕首,與暗夜狼對峙了兩秒,雙手在胸口處交錯,一團紫色的靈力如一團圓球一般,靈力高速流動,可她沒有就這樣發出去,暗夜狼前掌在地上一拍,黑色靈力成光影射過來時,初雪才飛快地把靈力打出去,自己飛快地讓開。成線狀的紫色靈力在內力的推動下順著白色靈力流動的方向迴流過去,磅礴的氣勢,因勢導利,竟然穿透了暗夜狼的掌心,在他的體內爆炸了。


    初雪用那匕首探路時,便知道暗夜狼的皮毛極厚,憑著自己的能力,隻怕靈力耗盡也不能傷它性命,也是方才與暗夜狼錯身而過時的那一瞬間,她腦中靈光一閃,才想到了這一招。靈力發出的地方便是空門。沒想到,這一賭居然賭對了。可不僅僅如此,初雪隻覺得腦中有處像是多了點什麽,可去探究,卻又什麽都沒有。


    頭狼已死,其他的狼群逃命而去。隻留下滿地的屍體,從那慘烈的的狀態可以看出,之前的戰鬥是多麽激烈。可初雪知道,太陽升起的時候,這裏就會一幹二淨,除了滲透到泥土裏的鮮血。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殘忍,隻有活著才能讓人記得。


    初雪甩了甩腦袋,躍到樹上,將那人托起,拿出一枚大還丹送到那人的口中,淡淡的清香,濃烈的靈氣,讓那人毫不猶豫地就咽了下去。丹田之處,靈力漸漸蓄積,傷口以可眼見的速度愈合,僅一盞茶的功夫,那人就生龍活虎起來。他一個飛躍落到地上,正要跪下,初雪用靈力抬起他,道:“不必謝我,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幫我把魔核收了,還有那匹頭狼的皮,完整地剝下來,如此,你便不欠我的了。”


    那人愣了一下,也就沒有說什麽,反身便去忙活。初雪靠在樹丫上,一腿懸空,一腿蹬在樹上,頭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半響,那人便過來了,初雪恢複了些力氣,跳了下去,手一揮,毛皮和魔核便裝在空間戒指裏了。她早把空間戒指整理了一番,那些值錢的東西,寶石幣和房契地契、書還有丹藥之類的,都放在手鐲裏,戒指隻是用來臨時儲存東西用的。


    “在下雷禦天,敢問公子怎麽稱唿?救命之恩,不敢或忘!”雷禦天看著眼前其貌不揚,一臉髒汙已經辯不出本來麵目的少年,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伽羅大陸何時出了這麽個人才,自己還不知道。


    雷禦天?雷家少主。四大隱世家族的人何時這麽廉價,隨處都能夠碰到了?初雪一轉身,衣擺揚起,人已在三丈之外,聲音傳來,“說了不欠我的了,怎地這等煩?”


    雷禦天還要跟上去,突然感到身上一個激靈,一股恐怖的力量阻住了他的腳步。離天亮隻剩下不到一個時辰,他隻好爬上方才初雪為他找的那個樹丫子。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已經死了,隻剩了他一個,至少要把今晚度過去再說。


    這一帶都是暗夜狼的地盤,或許是方才那一仗太過激烈,初雪走了近二十裏路,沒有找到一隻靈獸。正要換個方向,聽到一陣打鬥聲,還有嗚咽聲摻雜著怒吼聲。初雪飛奔過去,待近了,才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叢灌木之後,原來是一個比蒙巨獸在欺負一個白色狐狸。那比蒙是個三級的靈獸,身上雖受了些傷,不過都是皮外傷,而白色小狐狸可就有些慘了,渾身的白毛被血染紅了,渾身顫抖,隻那人性化的眼中,流露出不甘。眼看著那比蒙又是一道靈力打過來,小狐狸絕望地閉上了眼,這一刻,在初雪的眼裏,小狐狸如同一個受傷的孩子一般。


    不及多想,初雪也是一道靈力貼地而去,這是紫靈訣中的“極地風波”,本是群攻技能,此時初雪等級較淺,隻能單攻,但威力非同一般,具有三級大靈師的攻擊力。比蒙巨獸隻能放棄小狐狸,迴手來對付初雪。待看到初雪不及自己大腿高的身形,不由得怒了,原來是個人啊!在靈獸的眼裏,人類具有貪婪的本性,是最可惡的。


    想必是不耐煩了,比蒙巨獸發出了絕招,他一掌拍過來,“火影重天”,將初雪困在火海鍾。軒轅夜看到被火包圍得看不見人影,心漏跳了一拍,正要出手,卻見初雪順著火勢,滾了出來,背部的衣衫被燒光了,露出潔白如玉的肌膚,頭發也有幾處燒糊了。軒轅夜看得怒火四起,初雪偏過頭來,淡淡的目光,分明什麽都沒看見,可軒轅夜知道她在看自己,唇形說出四個字,“不要動手!”她是想自己解決這隻比蒙巨獸。


    比蒙巨獸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居然能夠從火海中出來,以為不被燒死也要被燒傷的。初雪不待他迴過神,大喝一聲,“看看姑娘的絕招,‘光影千重’!”這是她方才根據比猛獸的絕招自創的,天堂神火形成的數十把小劍,對著比猛獸而去,而她自己則在小劍的掩護下,從地上滾過去,手中的匕首從比猛獸的肚臍眼那裏紮了進去。比猛獸雙眼被光照的睜不開眼,隻感覺一陣劇痛,大手一揮,初雪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被拋了出去。


    ☆、第七章 突破


    可初雪早有準備,就地一滾,隻後背撞在樹上,噗地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比蒙獸已是狂怒,看到地上的初雪,一步一步踏過去,想要親手碾死這個臭小子。軒轅夜手中握著一團靈力,準備隨時出手。以他的功力,他本不需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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