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了個眼神,二夫人跟著攆了上去,三夫人和四夫人雖說心裏不快,也不敢當著老太太的麵擺出不悅的神情。她們不比二夫人,都是豪門大院長大的,內中的隱忍與狠辣是不教自會的。兩人扶著老太太迴院子裏去,慕碧瑩等三姐妹自迴房無話。


    ------題外話------


    每日一傳,希望大家喜歡!


    ☆、第六章 慕府(四)


    慕寒在書房外麵的小徑停了下來,他沒有迴頭,冷冷地對後麵亦步亦趨的人道:“你跟上來做什麽?”


    二夫人怎麽就聽不出他話裏冰冷的意思,卻還是陪著笑道:“妾身是想和老爺說說雪兒的事。”


    聽說是有關慕初雪的,慕寒耐下性子,偏頭看著門前的一叢紫竹,道:“說吧,什麽事?”


    二夫人見此,咬了咬唇,上前兩步,伸手欲扶慕寒的胳膊,伸縮了兩下,慕寒手往後背去,避開了她,隻聽她道:“老爺有沒有發覺,雪兒那孩子自從上次病倒醒來之後,性子變了?”


    二夫人說得謹慎猶豫,她本是準備先和老夫人商討商討之後再和慕寒說的,此刻為了攔住慕寒,還是開了口,慕寒扭過頭來,眼中寒意四濺,道:“你想說什麽?”


    “不,不,賤妾並無別意,賤妾隻是……”


    她話未說完,慕寒已經甩袖離去。二夫人緊跟幾步,府中的管家忙上前來,攔住道:“二姨娘請留步!”


    二夫人是老太太的侄女,薛佩環自從進府,幾乎就是以府中女主人的位置自居,這麽多年來,幾無人敢挑釁,此刻,並非是為管家攔住了她的去路,書房向來就無人進去過,這一點薛佩環一向自知,她幾乎不敢相信,管家居然叫她“二姨娘”,這三個字如針似芒,紮在她的心裏,血淋淋的讓人難受。


    這府裏,一向都是老太太說了算,那是因為慕寒沒有開口說話罷了。


    十三年前的事,這個人,是沒有片刻忘記。此前,慕初雪是扶不起的阿鬥,而如今,她已經知道反擊了,一切是不是都晚了?


    初夏的風吹來,帶著暑氣,可薛佩環卻覺得後背泛著寒涼,竟讓她瑟瑟發抖。南宮鳴鳳那張傾盡眾生的臉似乎依然觸手可及,她的話似依然在耳邊迴蕩:“本宮這輩子絕不和任何人共享一個男人!”她的決絕,還有慕寒的憤怒與悲痛,那時候,她是什麽心情?懷著勝利的喜悅,總想著,自己好歹是與慕寒有過夫妻之情的吧?


    鳴鳳死了,是怎麽死的,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可她死前說過的話,當著慕寒的麵:“是我願意死的,我若不願意,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死!”那時候,自己不懂,此刻,她突然明白,鳴鳳,她是自己選擇了一條死路。若說,在這樣一場愛情的角逐裏,還有一位贏家的話,既不是慕寒,也不是她,更不是三夫人或是四夫人,而是鳴鳳。


    鳴鳳死後,慕寒接連迎進來兩位夫人,從此府中三足鼎立,可是除了新婚之夜,他再也沒有進過任何夫人的房,而慕碧瑩,也不過和慕少晨一樣,是酒後無知的一場荒唐罷了。


    南宮鳴鳳,伽羅大陸第一美人,伽羅大陸才傾天下的才女,她怎麽忘了,她其實與慕寒是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建立起來的感情。如若不是她執意,憑老太太的再三請辭,她,皇家鳳女,又何苦非要下嫁到慕家?慕家那時候,也不過是新貴罷了。榮辱貴賤,不過憑南宮家一句話。


    “二姨娘,天色已晚,請迴吧!”管家過來,俯身在薛佩環跟前行禮道。


    薛佩環仰頭看了看天色,明月當空,三更已近,是很晚了。想著,她緩緩轉身,踟躕而行,一下子,全身的力氣也都盡了。


    管家看著薛佩環走遠,方才走到門前,聽到裏麵傳喚的聲音,推門進去。慕寒坐在書桌後麵,隻桌上點了一盞燈,燈光很是微弱,連背後牆上的那副字畫“惟精惟一”,都看得有點模糊。管家忙急行幾步,上前去,將兩側燭台上的燭光都點燃,心疼地道:“主子也不愛惜眼睛!”


    慕寒歪在椅靠上,揉了揉眉心,沒有答話,問道:“方才二夫人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怎麽看?”


    管家弓著身子,更是恭敬了,道:“郡主是和從前不一樣了,今日,奴才看她,和當年長公主倒有幾分相像了。”他邊說,邊謹慎地看慕寒的臉。


    多少年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提長公主,管家跟了他近二十年,從從前的書童做到今日管家的位置,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慕寒,他今日是第一次提起初雪,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會說到長公主了。見他沒有發怒,管家側目看了看書架側麵掛著的畫像,那畫像一年一換,都是慕寒親筆所畫,每一副都比前一副更傳神。


    慕寒摩挲著手中的半塊玉佩,斷口處經多年的摩擦,已經有些圓潤,絲絛也殘缺不全,看得出是被人絞了的。“慕康,她的性子怎麽就那麽烈?到底是我做錯了,還是她太固執了?”


    “主子,奴才以為,還是長公主太過於固執了,伽羅大陸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主子的心並沒有分給別人,長公主卻不依不饒,不是長公主的錯,難道還是主子的錯?”時過境遷,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不是?有些話作為下人不該說,可慕康跟了慕寒多少年?說說也無妨。


    慕寒閉了閉眼,擺了擺手,隻道:“變了的好,變了的好!”


    ☆、第七章 西伽


    雪苑是慕府一處比較偏遠的院落,後門正對著一片竹林,竹林後麵西北角的地方,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在吃力地跑著,她的小腿上各綁著一個約十斤重的沙袋,在地上用嬰兒手掌大的石頭擺好的梅花樁上跳躍。漆黑的夜晚,她一身黑衣,額頭的晶瑩汗珠一滴滴落在地上的泥土裏。一直到再也抬不起腳步,方才取下沙袋,藏在牆角的一處破洞裏。盤膝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掌心朝上,想要按照前世學的內功心法,修煉內力,隻是,氣還未沉到丹田,丹田處便傳來一陣疼痛,比剜骨割肉還要疼,眼前一陣眩暈,差點暈過去。早就知道這具身體有問題,隻是沒想到,丹田處連內力都蓄不了。又不像是破碎的感覺,想必還是跟毒有關。初雪歎了口氣,隻好起身。


    這些功課,她已經做了十來天了,從來到這裏的那天,她便在準備,第二天便開始了訓練。她曾是楚家的小公主,接受的教育首先便是自保,在這片人生地不熟的大陸,如此境遇,要想活下去,她知道,隻能靠自己。所以,實力是何等重要?


    更何況,她現在體內,還有劇毒。


    天氣已經晴好,後花園的池塘裏,從護城河裏引來的活水清澈見底,湖底的鵝卵石一目了然,成群結隊的各色魚兒搖晃著尾巴,來來迴迴。柳絮紛飛,小荷露尖,風拂過,送來陣陣花香,帶動了幾瓣玉蘭,落在樹下的初雪身上,小小的人兒,雙目緊閉,一派怡然,又靈動得如遺落人間的精靈。


    “喲,這不是大姐姐嗎?”十歲的碧玉和碧月,因照料周到,錦衣玉食,已經初具少女的雛形。可以想見,將來定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兒。


    被人擾了清夢,初雪略有些煩躁,睜開迷糊的雙眼,漸漸清明,看清楚眼前的人,便緩緩起身,拾起掉落在塌邊的那本《山河誌》,又一一拂去身上的落英,方才抬起頭,“有事嗎?”


    “大姐姐,若是沒事,就不能來嗎?”碧月不甘示弱地迴了一句。


    初雪沒有說話,複又歪在榻上,打開手中的書,準備接著看起來。


    “大姐姐,我聽說西伽國來了使者,要和咱們南臨和親呢。”碧玉一張臉笑得格外燦爛。初雪卻眯了眼,看得出她笑得別有用意,冷冷地道:“如何?”


    “大姐姐不會不知道西伽國此次西伽國使臣前來,是想為西伽的惡魔夜王殿下迎娶王妃的吧?”


    初雪淡淡一笑。這幾日都是在看介紹這片大陸人事風情的書,對西伽的情況自然是了解一些的。夜王,軒轅夜,西伽皇室王子中排行第七,是西伽先皇最為寵愛的若貴妃所出。與當今皇帝軒轅瑜同父異母。而夜王的名聲隻怕比之皇帝更甚。一雙紫瞳,據說是惡魔轉世,甫一出生便克死了母妃,後又接連克死了自己的兩個兄弟,連先皇也是死在他的府中。之前也接連訂過幾任王妃,都是還沒過門便死了。如此惡煞一般的人,現在越過千山萬水跑到南臨來和親,若說背後沒有故事,誰能相信?


    西伽的先皇體弱多病。先皇在位時,便是皇後一族掌控朝政,當今皇帝又是皇後所出,即位之後,後族勢力更是如日中天。朝綱不振,國力削弱,自然給了其他國家機會。北羅與之接壤,素有怨仇,一直戰爭不斷,從前隻是小打小鬧,此次,想必是要動真格。這片大陸背靠綿延無邊際的靈霧森林,版圖被三大魔獸森林雲霧、迷霧和暮日森林分成幾大塊,西伽與南臨接壤,與北羅之間雖然伽羅城,而伽羅城在雲霧森林和迷霧森林之間,想要通過,隻能從兩大森林的邊緣走,自來沒有哪個國家敢冒犯伽羅城,哪怕隻是借道攻打別國。暮日森林與迷霧森林之間也有一條通道,是一個叫做雲中的小國,麵積不大,但因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又僅挨著伽羅城,才得以幸存。暮日森林與靈霧森林之間隔著離國、永安等小國,均是北羅和南臨的附屬國。


    魔獸森林啊?初雪略低頭,蔥白如玉般的手指撫在那幾個字上,下麵是一段冗長又不達重點的介紹。這片大陸的主人,並非隻是人類,而是人類和靈獸共同主宰,陸地上居住的是人類,森林裏居住的是靈獸,也有很多人習慣稱之為魔獸。魔獸與人類在這片大路上共同生存了多少年,已無人得知,這片大陸上萬年的記載裏,也僅出現過一次靈獸攻擊人類的經曆,至今,多少年過去,相安無事,各守著自己的領土,安然度日。


    這才是與現代社會不一樣的地方啊!


    見初雪始終沒有動靜,隻一雙柔滑瑩白的芊芊玉手撫著膝蓋上的書,那麽專注,讓人忍不住生出羨慕之感,羨慕那本書,能在那麽完美的指尖之下。碧玉一個激靈,對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震驚,覺得自己受了初雪的蠱惑一般,有些氣憤,語氣也尖銳了,道:“大姐姐是傻了嗎?莫非真的是傻了聽不懂妹妹們的話?聽父親說,宮裏已經議好了,要封姐姐為公主,去西伽和親呢。”


    和親?初雪豈會聽不懂,隻一個轉念,她便想到了所有。想必,真正要去和親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吧?她微眯了眼,眼中閃著少有的寒光,心底裏也少不了憤恨、不甘,她的命運,豈能由別人做主?隻是,此時,她卻無能為力,從來沒有這樣的無力感。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因中毒而死的,她借著這具身體活了過來,若是體內的毒再不解,活不過三個月。這幾日,她找了一本介紹這個時空裏練的靈力的書,試著練了一下,卻發現根本就是事倍功半。這具身體,全是毒素,而靈力又是清純如水的靈氣所集,自然是不可能儲存在這具身體內的了。所以,她隻能照著前世,先鍛煉體能,再去找解毒的途徑。


    微微一笑,初雪複又躺了迴去,“和親麽?挺好的!”語氣平淡,聽不出鹹淡。


    ☆、第八章 西伽(二)


    碧玉和碧月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看著她,她變了,若是以往,一定就哭了,可此刻,淡漠閑適,似乎說的不是她自己一般。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再挑釁了,不是不願而是無從挑起,隻好轉身而去。


    碧玉大些,十來歲,心裏的計較也多些,迴了三夫人的院子,便將方才的事說給三夫人聽。三夫人坐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下,微微的風吹來,帶走了一些暑氣,可聽了碧玉的話,又覺得渾身汗滋滋的。


    “娘親,您也覺得那個小賤人變了是不是?上次不是說要死了的嗎?怎地活過來了?不會是借屍還魂吧?”


    “別胡說,大白天的,哪裏鬼啊魂的?”


    不是說沒有鬼魂,而是這話,怎麽能讓人聽見?那小蹄子好歹是宮裏的人養著的,若是有個好歹,這府裏雖說不會怎麽樣,也少不了要出一兩個替死鬼,可沒人願意做這樣的替死鬼。這也是這小蹄子這麽多年還活著的原因。都想她死,都不願意動手,動手後便宜的隻會是別人。二夫人是眼巴巴地看著那位子,誰若是說四夫人沒有心,那人便是神經病,自己是仗著哥哥的勢,畢竟沒有什麽家世,四夫人可是皇貴妃的庶妹,她爹可是禮部侍郎,門第是最高的了。


    見女兒著急,三夫人笑著將她拉進自己懷裏,笑著道:“今日修煉得怎樣了?舅舅有沒有說好?”


    “說了,說玉兒比建哥哥和夢姐姐做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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