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歸來領賞便是了。


    任誰都看的出來,天和帝這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了,像是之前讓三皇子領兵北塘,那是老將軍提出要帶三皇子前去,天和帝雖不讚成,但也拗不過三皇子的主動請纓,可這迴大皇子前往鹿州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況,這一迴是天和帝在給大皇子鋪就台階,等到大皇子得勝歸來,不是封王的話,怕……就是要冊封太子了。


    而在沈燁被處以極刑之後,謝嫮則經常領著康寧入宮去看望帝後,也知道內務府已經暗地裏在準備冊封太子的典禮了。尚衣局的人有一迴還趁著謝嫮在皇後宮裏的時候來請安,為的就是給她量身,隻說是皇後賞她新衣,雖沒有說破,但尚衣局的女官們也都知道,這是要留當前尺寸,給這位準太子妃定製禮服了,因此伺候起來就更加盡心盡力了。


    “我進宮的時候,身子也不好,太過繁重的禮服根本穿不了。”皇後背靠著大迎枕,精神似乎好了些,一邊看著謝嫮在那邊量身,一邊說道。


    謝嫮低頭淺淺一笑,按照尚衣局女官的要求,張開了手臂,讓她測量尺寸,看著眼前這些女官,謝嫮恍惚又迴到了前世,盛夏的午後,她被調禦前伺候有兩個年頭,主子得了風寒,歇在元陽殿中,難得的清閑,便想起尚衣局要量身,可當趙三寶把尚衣局的人喊過來之後,主子卻拿著尺遞給了謝嫮,讓她近身測量,那是謝嫮調去禦前伺候之後第一次和主子靠的那樣近,近的唿吸可聞,近的聽得見彼此心跳,那個時候,她不知道主子對她的心意,還在心裏想著,原來皇上也是有心跳的……現在想想,前世的她還真的是蠻蠢的。


    皇後見她量身的時候突然笑了,不知道為什麽,便問道:“怎麽,想起什麽好玩的事了?”


    尚衣局的女官量完了尺寸,便躬身告退,謝嫮來到皇後羅漢床前的杌子上坐下,笑著說道:


    “嗯,想起一些與大皇子初識的事情。”


    皇後對這些八卦很感興趣,當場就要謝嫮和她說說,她與沈翕是如何相識相愛的,謝嫮無奈,隻好從這一世的開頭娓娓道來。


    這一世的自己,若不是因為夫君主動,她也許還弄不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意,若是沒有她初見時那一跪,沒有沈翕在青樓中相救,他們倆這一世,是不是就這樣錯過了呢?


    在宮中從早待到了晚,如今夫君不在家裏,謝嫮幹脆讓康寧每天睡在她身邊,這一夜她似乎做了很多夢,夢見了大水,夢見了帆船,夢見了很多人唿救……然後,她就從夢中驚醒,發覺周身被冷汗浸漬。帶著微喘,謝嫮從床上坐起,窗外下著瓢潑大雨,她披上外衣,來到西窗前,推開窗戶,看見外麵已經有些微亮,雨點打在庭院裏,發出啪啪的聲響,院中的花草樹葉在風中飄零,就好像一葉葉帆船在海中飄零一般,噩夢中的畫麵,在眼前揮之不去。


    一個驚雷打下,熟睡中的康寧似乎也聽到了,在床上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召喚,謝嫮走過去,在他身旁輕拍了一會兒後,他才又沉沉睡去。


    這一夜注定無眠,又把沈翕寄迴來的家書拿出來看,信中的字體雋秀剛勁,一如他的人般,秀頎中帶著無比的霸道,纖指撫摸著信紙,按照信中所言,隻要再過半個月,沈翕就能從鹿州迴來了,天知道,她多想這一刻就飛到他的身邊去。


    第二天一早,謝嫮起身梳了妝,把康寧喊起來,喂了早飯之後,便按照昨日與皇後的約定,今天繼續入宮去。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宮中的轎攆,謝嫮心中覺得奇怪,便招來了府裏的管家,這位是正式宮裏退下來的,皇子府邸的人員有一半都是出自宮中的。


    半晌過後,管家迴來,說是出入宮裏的大門被關了起來,宮裏似乎出了事,皇上下了禁令,要封鎖宮門。


    謝嫮聽了管家的稟告,問道:“可有說封鎖多久?皇上和皇後沒事吧?”


    管家尖聲說道:“從前也有過這樣封鎖宮門的事情出來,大多是後宮出了事,一般也就兩三天就解禁,皇上皇後沒聽說有什麽事。”


    謝嫮點頭,讓管家退了下去。


    可是,又過了三天之後,宮門依舊沒有打開。皇上這幾天也沒有上朝,照理說,洛氏的事情解決了之後,皇上應該已經稍微恢複了,前些天進宮時給他請安,也看見他老人家在處理國事了。怎的這些天不聲不響的又罷朝了呢。


    她派管家去宮門口打探,也無濟於事,宮門被圍的鐵桶一般,就是去值位所敲門,出來應答的也是從未見過的新鮮麵孔,至此謝嫮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猜想,宮裏一定是出事了。


    努力迴想上一世,在這個時間段,宮裏會出什麽事呢?上一世她入宮前,對政事完全不理,所以,知道的事情也有限,而她所知道的唯一一次宮變,就是那次肅王謀反,血洗禁宮一事,可是如今夫君還沒有登基,肅王去謀誰的反?


    在院中踱步的腳停了下來。


    這一世沈翕雖然還沒有登基,但是,誰又能說這個時機不是肅王最好的時機呢?反正他反兄弟也是反,反老爹也是反,又有什麽本質區別呢?現在皇上對大皇子有了立太子之心,去鹿州平海賊不過是給他找個好聽的冊封借口,而前段時間,皇上又罷朝過幾日,之後恢複朝政,若是這個時候,宮裏出點事情,大家可能都不會那麽敏感,隻要爭取到了時間,肅王想辦的事情就多了幾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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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想法在謝嫮腦中成型,而一旦成型,就再也揮之不去。


    如果,她是說如果,肅王的謀反日期提前,那麽現在這個時機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時機了。如果她是肅王,她也會選在這個時候起事,而且很可能肅王已經成功的做到了某一步,這兩天宮門緊鎖,說不定就與這件事有關呢。


    越想越不對勁,謝嫮招來了胡泉,讓他給自己準備轎子,然後讓他一同隨她出門,往芙蓉園走去,洛勤章如今就住在芙蓉園的後院子之中,原本沈翕是想在皇子府落成之後,把洛勤章請入皇子府居住的,可是沈翕早一步離開京城打海賊去了,雖然謝嫮主持了儀式,但畢竟是女人,不適合單獨將外祖迎入府內,那不正式,也是對外祖父的不尊敬,所以,她還是決定等沈翕迴來之後再辦這件事,所以,現在她隻能到芙蓉原來找他了。


    芙蓉園的掌櫃自然認識謝嫮,迎上來,親自帶著謝嫮往後院雅居走去,到了雅居之後,見到了洛勤章,謝嫮不管不顧就衝上去,對洛勤章跪下,說道:


    “外祖父,求您救救夫君,救救皇上吧。”


    洛勤章似乎剛換過衣裳,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習慣,精神不喜歡有人伺候,所以,偌大的後院雅居內,也就隻有他在內,連個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沒看見,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謝嫮的話剛說完就見洛勤章過來把她扶了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倒好了一杯茶,遞到了謝嫮手中,語氣平緩的說道:


    “丫頭別急,有話好好說。”


    謝嫮現在可沒心思喝茶,滿腦子都是肅王謀反這件事,將茶杯放下,又對洛勤章說道:


    “外祖,最近您可與宮裏有了聯係?這幾日宮門緊鎖,怕是宮裏出了事啊,我想著夫君離京,此時若是肅王發起政變,那皇上和皇後困在宮中,豈不危險?”


    洛勤章倒是有些訝異的看著謝嫮,驚訝於她敏銳的政治視角,不禁說道:“這事兒你怎麽知道的?”


    謝嫮一聽洛勤章這句話,就覺得不對勁了,他沒有問自己怎麽會這麽想,而是問她怎麽會知道,那就是說明這件事其實已經發生了吧,這幾日宮門緊鎖,就是肅王那裏出手了。


    “肅王已經動手了,對不對?”


    謝嫮上前一步,緊張的對洛勤章問道。


    洛勤章歎了口氣,說道:“是。前兩天就已經動手了,肅王和皇上身邊的秉筆太監李茂聯手逼宮,皇上何皇後都被困在宮中,這些事就連我也費了些心裏才打探出來,你這深閨婦人是從何得知的?”


    謝嫮沒有迴答洛勤章的話,見他雖然語氣不是很凝重,但是眉宇間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突然靈光一閃,心中一動,又對他問道:


    “外祖,夫君……到底什麽時候迴來?”謝嫮這些天一來擔心宮裏的情況,二來,就是擔心沈翕了。


    如果她是肅王,既然準備好了要謀反,那他一定會同時對遠在鹿州的大皇子動手,沈翕死了最好,就算沒死,也能拖一拖時間,這樣,隻要他在京城運籌帷幄,將一切控製起來的時候,就算大皇子僥幸沒死迴到京城,也是木已成舟。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危險的還是沈翕和皇上,他們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要皇上沒撐下去,被肅王奪了位,那沈翕遠在千裏之外,也是鞭長莫及了,迴來一切都晚了。


    “你這女子,想的也太多了。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能化險為夷。你就不要多想了,迴去將皇孫照顧好才是正理,現在你說的這些事情,全都是男人該去想的事。”


    聽洛勤章說了這麽一句,謝嫮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外祖的意思是,夫君真的遇到了危險?”


    洛勤章沒有說話,隻是用一雙眼睛瞪著謝嫮,看她哭的那麽傷心,倒也不忍再出言責怪她,說道:“說了讓你不要想,你怎麽不聽呢。大皇子沒事兒,你快迴去吧,照顧好皇孫才是正經。”


    謝嫮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珍珠般,根本控製不住往下掉,她前天晚上就做夢,夢見了沈翕在鹿州出了事,原以為一切都是夢,可是今天卻聽外祖這麽說,那也就是說明沈翕在鹿州是真的遇到了危險,他受傷了嗎?又像是那一次的情況,是中了箭,還是中了刀傷……


    “哎呀,你別哭了,大皇子隻是失去了蹤跡,有沒有死,你這哭的……哭得我可心煩了啊。”


    謝嫮聽了這話,更想哭了,失去蹤跡……鹿州三麵環海,失去蹤跡的話,後果他真的不敢想象。雙腿一軟,謝嫮就跌坐到了地上,洛勤章沒想到她會這樣,剛想躬身去扶她,就在這個時候,傅清流和吳駿卻聯袂趕了過來。


    看見謝嫮跌坐在地上,神情哀戚,不由問道:“嫂子這是怎麽了,快起來。”


    傅清流把謝嫮扶了起來,讓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才轉過身來,走到洛勤章身前,行了個禮,看樣子他倒不是第一次來拜見洛勤章才是,簡單行了禮,就對洛勤章說道:


    “丞相,我們的人已經和大皇子他們取得了聯係,說是這兩天就能趕迴來,讓我們再頂兩天。”


    洛勤章聽了之後,點點頭,然後才看向了謝嫮,說道:“聽見了沒有,這兩天就迴來了。這麽大個人了,孩子也那麽大了,還哭鼻子,我都替你羞得慌。”


    謝嫮驚訝的看著傅清流他們,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對傅清流問道:


    “你們的人確定嗎?他現在哪裏?需不需要人去支援?他受傷了嗎?”


    傅清流麵對一個過度關心自家男人的女人,還是比較無語的,兩手一攤,老實說道:“這個,我們這還是跟他們取得了憐惜,還沒有真的見到人,也不知道要不要支援,但是受傷我倒是沒聽說,嫂子你就放心吧,大皇子吉人天相,沒事的。”


    吳駿也跟著後頭安慰謝嫮:“是啊,那麽多風浪都趟過來了,這迴也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謝嫮的心情這才覺得好受了些,然後才又繼續對洛勤章問起了宮裏的情況。吳駿父親是太尉,肅王衝入皇宮的時候,他爹正在元陽殿中,與皇上一同被困在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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