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淚哭了起來,她心頭不禁著急擔憂,連著昨夜的擔驚受怕,那眼淚也跟錢串似的滾了下來。而錢碧清看平兒哭得情真意切,比之自己努力憋出來的哭泣,不知讓人更加心疼了幾分去。於是她幹脆抱住了平兒,兩人抱頭嗚嗚的哭泣起來。


    要讓李太爺相信錢碧清的話有十成真是不可能的,但兩人的淚水卻能讓他信個九分。從二人進門起,錢碧清這個看起來應該是姑娘的女孩子,就一直若有若無的護著身邊那個她說是妹子的丫頭。而那丫頭明顯的以她馬首是瞻。這會兒更是為了她,要哭個肝腸寸斷似的。


    無論錢碧清是否說謊,單從二人此時姐妹情深的樣子來看,李太爺斷定她不是個壞的。隻是這會兒怎麽看都覺得是自己將兩個小女孩嚇哭了似的,讓他有些頭疼了。


    “碧清啊,如果你們姐妹二人無處可去的話……”


    錢碧清的耳朵瞬間支了起來,她表演的這麽賣力,不過是為了能讓李老太爺收留她們而已。此時李太爺的話,分明已經有了這個念頭。可還沒等李太爺把話說完,書房外突然傳來一聲通報:“啟稟老太爺,秦鋪頭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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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必須得出城


    外麵的這一聲通傳,讓正努力演悲情戲的錢碧清差一點嗆到。而李太爺的話自然被打斷了。李老爺的眉頭皺了皺,抬眼看了下麵前雙目難掩期盼的兩個女孩,嘴角若有似無的勾了勾。


    他高聲對著門外說道:“知道了。將秦鋪頭請入正廳好好招待著,我馬上就過去。”然後他又轉向錢碧清她們,說道:“孩子們啊,如果你們信得過爺爺,就暫且在這李府住下吧。爺爺現在去待客,你們先迴昨夜住的院落可好?”


    “……是,謝謝李爺爺。”錢碧清拉著平兒躬身道謝。她尚帶著淚光的雙眼中有些許的失望,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雖然她的目的沒有達到,李太爺沒有明言要收留她們,隻說讓她們暫且住下。但這對她與平兒現如今的窘境來講,也算是可喜可賀的了。


    李太爺站起身來走到錢碧清的麵前,摸了摸她的腦袋笑了笑。待著她與平兒出了內書房,對仍舊等在門外的仆婦說道:“嚴管事,將兩位姑娘送迴客院吧,要好生待著。”


    “是,老太爺。”那被稱作嚴管事的仆婦向李太爺行了禮,待他當前走了之後,對錢碧清說道:“兩位姑娘請。”


    錢碧清看著她對自己二人的態度似乎更加恭敬了幾分,目光微微閃動,卻依舊笑容滿麵的對她說道:“謝謝嚴管事。”


    這一次錢碧清已經知道了迴客院的路,自然不用那嚴管事再在頭前領路。她很是自覺地讓錢碧清與平兒先行,落後一步跟著。


    此時天已經大亮,錢碧清心中思索著,那秦鋪頭應該就是昨夜見到的那個長官吧。這麽早便來找李太爺,應該是昨夜的事情有眉目了吧。


    雖然能夠暫時住在李府,是比較讓人開心的一件事情。但錢碧清也有些擔心,會因為如此,更容易被那些官差找到。畢竟她們是私自逃家,如果被抓迴相府,實在不能預料會受到什麽樣的責罰。


    迴到了客院之後,支走了那個嚴管事,婉拒了她讓人來伺候自己的提議,錢碧清關起門來開始打算好好想一下對策。她既然跑出來了,就沒有迴去的打算了。如今這個秦鋪頭的來訪,總讓她心裏有些不安。


    “平兒,如果咱們被抓迴去,父親會怎麽處置咱們?”錢碧清忍不住向平兒問道。


    “姑、姑娘,咱們會被抓迴去嗎?如果被抓迴去了……”平兒驚得雙目瞪圓,眼睛裏瞬間蓄滿驚恐的淚水。她隻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隻想著一生就跟著自家姑娘。就算流落在外,吃苦受累她也是能忍得的。可若是她們被抓迴去……


    錢碧清看著平兒突然變得煞白的臉色,心裏也開始慌亂了。她抓住了平兒雙手,又道:“平兒,你說話啊。”


    “姑娘,如果咱們被抓迴去了,老爺一定會讓你跪祠堂的……還有,還有……平兒、平兒會被打死的!”


    她要被罰跪祠堂,而平兒則會被打死?!錢碧清瞠目望著平兒,看到她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們一定不能被抓迴去,她一定不能讓平兒真的被打死。


    而後她緊緊握住平兒雙手,說道:“平兒,你要記住無論什麽時候都要聽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被打死的。這裏咱們還是不能呆,必須要趕在中午前出城才行。”


    第十三章 碧清的安排(上)


    錢碧清一心想著如何能讓李太爺答應,在中午之前將她與平兒送出京城。卻沒料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之後,那嚴管事又折返迴來,聲稱李太爺又要找她問話。


    “嚴管事,李爺爺是隻叫了我一人嗎?”


    那嚴管事有些奇怪錢碧清的問話,但還是如實答道:“老太爺讓來人傳話,說是請錢姑娘去外院正廳。”


    “多謝嚴管事了。請嚴管事在外麵稍微等一下,我略略收拾一下就隨你去。”


    “是,請錢姑娘盡快。”嚴嬤嬤退到了院子裏,距離房門足足有十米遠。是絕對聽不到她與平兒在房內低語的。


    外院正廳有秦鋪頭……錢相府已經發現她們逃離了嗎?或許是因昨夜的事情?昨夜她與平兒充作被人販子抓走的孤女,而當時那長官明顯著急抓人,並沒有對她們過多探問。錢碧清思量著,想要讓自己寬心。但這個時候,必須要萬事小心……


    錢碧清拉過平兒,將那一直背在自己身上的包袱塞進她的懷裏。她盯了那包袱幾眼,才又看向已經滿臉驚疑的平兒,低聲道:“平兒,你聽我說。如果我此去不迴的話,你要設法讓李老太爺收留了你。你要一直呆在這個李府中,等著我。行嗎?”


    “姑娘,你怎麽了?老爺讓人來抓我們了嗎?姑娘,平兒跟你走……”


    “平兒!”錢碧清忍不住低聲喝止了平兒的哭泣,正色的說道:“平兒,你若真心想一輩子跟著我,就老老實實的聽我的話。你不記得之前答應我的事情了嗎?你是我的丫頭,也是我的妹妹。我不能讓你迴那個地方被打死。也需要你在外麵等著我,要是有一天我再逃迴來,你也好在外麵接應。你明白嗎?”


    平兒聽得一愣,斷斷續續的問道:“姑娘、姑娘不是不要我了?”


    “我怎麽會不要你?”錢碧清瞠目看著她,心道她還怕她會裹了她的包袱私逃呢!


    平兒聽了她的話,急忙擦掉臉上淚水,歡快開口道:“隻要姑娘沒有不要平兒,平兒就一切都聽姑娘的!”


    錢碧清心頭又是一暖。本來她內心尚還有些掙紮,畢竟前二十年她未曾如此信任過別人。但如今平兒這幅模樣,卻讓她安心了幾分。


    她抓住平兒胳膊,讓她緊緊抱住懷中包袱,又繼續道:“平兒,這包袱你一定要替我保管好,千萬不要讓人得了去。沒人的時候你再打開看,裏麵除了兩套衣服,還有些碎銀和四個金元寶,還有一個匣子……”


    “是夫人留給姑娘那個匣子嗎?我以前時常見姑娘拿出來看的那個嗎?”平兒順勢抱緊了包袱。


    “對,就是那個。那是母親留給我的,裏麵有些東西我是絕對不能丟的。但如果這次真的被抓迴府中,如果那東西還在我身上,一定會被繼母拿去……這個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平兒,你討李老太爺的喜歡,讓他留你在這裏。我一定還會逃出來,到時我再來找你,咱們倆一起遠走高飛。”


    “姑娘,如果你迴去了,老爺萬萬不可能讓你再逃一次的……”平兒擔憂的說道。


    第十四章 碧清的安排(下)


    錢碧清笑著摸了摸平兒的腦袋,說道:“平兒放心。大不了我就聽他們的話嫁進那個傻子家裏,再逃出來。你聽我說,你把那金元寶和銀子都藏妥當了,不要讓別人知道了。你隻是個孩子,別人若知道你有那麽多錢……”


    “放心吧姑娘,平兒明白的。”平兒瞪大了眼,努力讓那淚水再倒流迴去,認真的說道:“姑娘,就算你做了逃婚的女子,平兒也還是要跟著你的!平兒無用,若真跟著姑娘迴府,隻能被打死,幫不了姑娘任何忙。平兒等在這裏,姑娘若真的逃不出來……平兒長大了就去把姑娘救出來!”


    錢碧清看著眼前小人兒,還是孩童的雙眼卻清澈而堅定,讓她心頭很暖。隻要平兒能在這府裏等她一年,她一定有法子逃出來的。她不是這個時代的無知少女,雖然平日裏她行事莽撞了些,不喜歡瞻前顧後,多多思量。但是,隻要她養好了身子,那相府的高牆還是困不了她的。


    錢碧清上前抱了抱弱小的平兒,十足安慰。她剛來到這世間,以為自己命運悲催,無人可信。住在那壓抑人心的相爺府,她萬分焦躁憂慮。特別是,原主的親爹對她連父女之情都淡薄到極致。如果繼續住在那兒,她早晚會遭人魚肉……


    如此,她才會那麽急切的要逃離出府。什麽都還沒有準備妥當,便蒙頭蒙腦的逃了出來。如今雖然她有可能會被抓迴去,但畢竟她已經知道,這個世間還有一個人真心想要跟著她。雖然平兒所忠之人是那個已死的錢碧清……她仍舊感到欣喜。


    錢碧清又露出湛然燦笑,對平兒道:“我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一定要乖乖在這李府等著,明白嗎?”


    “嗯,平兒明白的,姑娘。”平兒認真點頭,那淚珠終於忍不住連串滴落。


    “別哭,說不定沒事呢。”


    平兒急忙擦淨臉上淚水,說道:“嗯,姑娘放心,平兒往後再不哭了!”


    錢碧清捏了捏她的笑臉,笑了笑,沒再言語。她對著房間裏模糊的銅鏡整理了一下頭發衣衫,又迴頭再看了一眼平兒和她懷裏的包袱,方才走出了房門。


    “嚴管事,請帶路吧。”


    錢碧清笑意綿綿,讓嚴管事看的眼花了下。她心中暗暗驚奇,眼前這小姑娘明明麵樣幹瘦,實在說不上美來。但她那帶著綿綿笑意的美眸,竟然讓她看出閃耀的明光來。嚴管事略偏了頭,卻又忍不住再向錢碧清看去。卻見她已經將笑容改為輕輕淺淺的微笑。


    雖然錢碧清的臉上菜色幹瘦,卻依舊難掩那帶著風華的美麗瞳仁。但她上一次麵對自己笑容滿麵時,卻沒有如此感覺啊。嚴管事不禁又多看她幾眼,心道或許是真心假意的關係吧。如今錢姑娘的眸光裏,著實閃動著歡喜的光芒啊。


    而錢碧清卻不管嚴管事的心中所想。她腦中所想,不過是自己已經得到這個世上第一個朋友的真心。那包裹裏的東西雖然對她來說十分重要,但尚不及能得一人真心讓她來的快活。


    前一世,她父母拿她當做小公主來養,自然讓她有了許多刁蠻任性的壞毛病。但她父母性情純良,耳濡目染她自己也沒壞到哪裏去。長大了更是收斂了許多壞脾性。但自我的性格已經養成,所以她很少能夠交到知心好友。


    而且……前世雖然自由許多,但人心不古。就連學生時代,也有眾多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的事情發生。她脾氣壞,心思單純,自然難以交到好朋友。而如今她處境如此惡劣,平兒卻依舊全心為她。明知逃出來被抓迴去的話,她隻有死路一條。卻仍是跟她逃出來了。


    雖然平兒的跟隨實際給她帶來了困擾。但平兒的真心她看的真切。雖然那真心是給錢碧清的,但如今她就是錢碧清。這幾日她並未遮掩自己本性,平兒也還是真心喜歡著她的。不對,她總覺得平兒喜歡現在的錢碧清,要比原來那個更多一點。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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