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李家與劉景夫一番攀談,終於肯定了一個事實,張家來和李小英並無奸情。所以,這皮少五要麽是道聽途說,胡亂傷人;要麽就是他並非因妻子不忠而刺殺二人,這裏麵肯定另有隱情。可眼前的這些線索卻如斷了線的佛珠一般,散落滿地,尋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李家心事重重,琢磨著案情,草草向劉景夫行了禮,正要轉身離開。


    劉景夫卻將莫李家叫住,說道:“莫處長慢走”,說罷,他在一張開方的單子上刷刷寫了幾行字,將之前的藥方一並交到了莫李家的手裏說:“這個地址是一家醫館,那裏的掌櫃精通這些奇方異術,在行當裏有些名聲,莫處長不如去訪訪他,也許會有個線索”。


    莫李家接過地址,上麵的一行小字寫著:德勝門槐樹胡同清風堂醫館,張魯年。


    “清風堂,張魯年”,莫李家一邊嘀咕著,一邊問道:“這張魯年是這清風堂的掌櫃?”。


    劉景夫點了點頭說:“正是,不過這清風堂是家小醫館,隻有這張魯年一人經營。而且此人行事怪異,用藥下方又不循常理,所以並不被藥行裏的同仁認可。但是聽說確實醫治好過不少怪病,說來也有些詭異,他管這些病都叫:鬼入心”。


    “鬼入心?”,莫李家之前從未聞聽過如此怪病,問道:“這是一種什麽病?”。


    劉景夫搖了搖腦袋說:“具體我也難以說清,還有,這張魯年我也是通過張掌櫃結識的,他從我這裏采購過一些藥材,一來二去的就有些往來,但鄙人卻從未去過這家醫館”。


    “他都采購過什麽藥材?”,莫李家問。


    “就是一些尋常的藥材,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說到這,劉掌櫃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瞪起了雙眼,驚唿道:“這張魯年也從我這裏采購過一副虎鞭,大概是在四年以前,同張家來一樣,他也特別要求需要成年虎的虎鞭”。


    此刻,莫李家雙唇緊閉,麵色凝重,他已經不想再耽誤片刻的時間,衝著劉景夫行禮道謝後,便衝出了藥行,策馬揚鞭朝著清風堂的方向飛奔而去。


    雖然已近黃昏,但德勝門一帶依舊是人聲鼎沸,喧鬧嘈雜之音不絕於耳。莫李家催著馬,雖然心焦氣急,但擁擠的人群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也隻得耐著性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蹭,正好打聽這槐樹胡同的位置。


    莫李家牽著馬,在人群中左插右穿,問了不少行人和路邊的買賣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槐樹胡同的具體方位。莫李家有些焦躁,抬頭正好看到眼前一個冒著白煙,飄著香味的鹵煮攤兒。自從北平監獄出來後便水米未進,這會兒頓時感覺到一陣饑餓,便上前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要來了一碗鹵煮。


    莫李家一邊吃著飯,一邊瞄著四周來來往往的行人,突然在雜亂無章的叫賣聲中聽到一嗓子:祖傳秘方,專治鬼入心。莫李家頓時一顫,急忙起身衝著聲音傳來之處尋去,不遠處便有三四個少年跨著提盒,扯著脖子,正在高聲叫賣。莫李家正要起身奔去,後麵一個渾厚的聲音叫住了他:“先生別去,家中是不是有了鬼入心的病人?”。


    莫李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迴身一看,原來正是鹵煮鋪子的老板,一個五十歲上下,紅光滿麵,膀大腰圓的漢子。這會兒正一麵切著火燒,一麵朝著莫李家憨憨笑道:“先生是要醫治鬼入心?別信那些小混混的,全都是蒙人騙錢的假藥”。


    莫李家一怔,湊上去問道:“老板可知道這是什麽病?”。


    老板也跟著一愣,問道:“先生家中沒人得這種怪病嗎?那您為何對賣藥的感興趣?”。


    莫李家應和道:“奧,家中確實有人染了怪病,但卻不知何因何果”。


    老板一笑說:“這病說來也怪,泛起病來就是昏迷不醒,渾身發熱,並沒有其他什麽症狀,患個十天半個月,如果不吃藥看醫,肯定得見閻王老子”。


    莫李家問道:“老板如何得知此病的?”。


    老板搖了搖頭,臉上布滿了一絲心有餘悸的表情說道:“我便患上過這鬼入心的怪病,幸虧遇上了高人,這才撿了一條小命”。


    莫李家急問道:“是何人醫好了老板?”。


    老板說道:“清風堂的神醫,張魯年掌櫃”。


    聽到張魯年三個字,莫李家即刻來了精神,急忙追問大漢說:“不瞞老板,我一直在找這個清風堂,可卻尋不到,老板可知道這清風堂到底在何處?”。


    老板滿意得一笑,指著不遠處一個胡同口說:“不遠,不遠,就在那個胡同裏,先生進了巷子便能尋見”。


    莫李家順著老板指的方向看去,說道:“那可是槐樹胡同?”。


    老板搖了搖頭說:“那是針眼兒胡同,不過我到聽人說過,前清的時候確實叫槐樹胡同,後來出了一樁大案,附近的人為了避諱,才給改了名的”。


    莫李家眉頭一皺,問道:“大案?什麽大案?”。


    老板說:“都是舊黃曆了,聽說是二十年前槐樹胡同裏的一家屠戶五口人,一夜之間死於非命,全都吊死在胡同裏的一顆槐樹上,官府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案子至今沒破。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附近的百姓為了避晦氣,才改了這胡同的名字。這說來也有二十年光景了,先生這個年紀,竟然還知道這胡同的舊號”。


    莫李家被老板這一番話打亂了思緒,他突然想到,北平監獄中的皮少五也是一個屠戶,而且這所謂的鬼入心之病的症狀也正與張家來過世的妻子所患的病症相合,難道這一切都有關聯,或許這件普通兇殺案的背後還藏著什麽秘密。


    莫李家從混亂的思緒中緩過神來,又問老板說:“關於張魯年,老板還聽到過其他什麽傳聞?”。


    老板想了想說道:“這個人行事很怪,隻知道他以前是順天府的仵作,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莫李家的心裏一驚,他竟然是順天府的仵作,為何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此人,父親在順天府做了四十年的仵作,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就沒有我不熟識的,卻是從來就沒聽說有張魯年這麽個仵作。莫李家想到這,立即付了飯錢,向老板道了謝,牽著馬撥開人群,走進了槐樹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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