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一片人跡罕至的山脈中,有一個隱蔽的山洞。


    其內點燃著幾處篝火,人影灼灼。


    在山洞的正中央,一名中年男子安靜的躺在一塊石板之上。


    在他的身側,還有另一位中年男子,他麵容憔悴,看著有些滄桑,


    “阿磊....我的老兄弟...阿述已經戰死了,你可不能離我而去啊...”


    中年男子便是銷聲匿跡多時的鮮卑大汗,慕容風。


    那一個夜晚,王庭忽然發生了叛亂,被崔鈞收買的一個部族趁夜縱火,而後與騫曼的人馬裏應外合,攻入了王庭。


    因為宇文部族都已跟隨宇文成都去了漢地,宇文述便一直住在慕容風的王帳旁。


    當叛軍攻來之時,宇文述便率領王庭衛士護衛著慕容風且戰且退。


    叛軍勢大,其中又不乏耶律赤雄這樣的猛將,眼看慕容風就要被叛軍包圍。


    情急之下,拓跋磊帶著拓跋部的族人拚死廝殺,為慕容風殺出了一條生路,而自己則被叛軍包圍了起來。


    得知這個消息的宇文述忙帶人前去支援拓跋磊,可當他趕到之時,拓跋磊已經身受重傷。


    宇文述數年前被人利用,曾與慕容風、拓跋磊兵戈相對,自覺愧對二人。


    於是乎,他冒死殺入了重圍,將拓跋磊救了出來,而他自己則就此戰死...


    “阿述!!阿述!!不!不要!!”


    重傷昏迷中的拓跋磊忽然驚叫出聲,緊接著他便猛地睜開了雙眼。


    “阿述!”


    拓跋磊垂死病中驚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見此,慕容風大喜過望,他忙上前攙扶住拓跋磊,關切的問道:


    “阿磊!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太好了!”


    當拓跋磊看到慕容風時再也繃不住了,聲音都有些顫抖,


    “大汗...阿述...他...他死了...”


    慕容風深吸了一口氣,痛苦的頷首道:


    “我知道...”


    “大汗!我們要為阿述報仇啊!!!”


    拓跋磊眼中含著血淚,身子都在哆嗦,那股子滔天的恨意彌漫在山洞之中,壓抑的氣氛讓周圍的人都有點喘不上氣。


    他迴憶起宇文述戰死前的那一幕,血淚不住的流淌下來...


    “阿磊!若是有可能的話,替我照看一下我的兒子!


    我和他隻見過那麽幾麵啊...以後就要天人永隔了...”


    “阿述...”


    拓跋磊痛苦的閉上了眼,滿臉都是自責之色...


    “阿述,既然長生天讓我活下來,那我日後就會將成都視作親子!


    你放心...宇文部族日後由我來守護...”


    看著拓跋磊這般,慕容風也不太好受,但作為這些人的領袖,慕容風隻得強行振作起來。


    他拍了拍拓跋磊的肩膀,開口道:


    “阿磊,成都他...”


    “他怎麽了?!”


    聽到宇文成都的消息,拓跋磊激動的插過話,一臉的關切。


    “他沒事,而今他跟隨著我那女婿殺出長城了。


    不止是他,整個宇文部族都來了!


    他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啊,有血性!有情有義!”


    拓跋磊聞言又哭又笑,


    “哈哈哈!阿述!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兒子來替你報仇來了!


    你若是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著他啊!


    你放心,待我傷好一些就去與他並肩作戰!”


    其實慕容風哪裏不知道衛寧為何會出塞,不過他既然帶上了宇文成都便足以證明他的情義了。


    更何況,眼下這種情況,他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再也無力去管整個鮮卑部族了...


    ‘這樣也好...鮮卑已經爛到了骨子裏,必須徹底打碎了重組才能真正的新生...


    隻是...有些對不起父汗啊...’


    或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重傷未愈的拓跋磊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順帶著噴出一大口淤血。


    “阿磊!你沒事吧!”


    拓跋磊搖搖頭,那是壓抑在他心中的鬱氣,眼下吐出來反而好受了不少。


    臉色也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大汗,我要快些好起來,去幫助成都那孩子!”


    原本的拓跋磊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便是源於心中對於宇文述的愧疚。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一朝心念通達,傷勢自然也好的快了。


    他撐起身子望向四周,隻看到族人一張張關切的麵孔,頓時心中一暖。


    隻是,沒多久他麵色又是一凝。


    “大汗...我們的族人...就隻剩下這麽多了嗎?”


    山洞不大不小,可以容納數千人,拓跋磊放眼望去,眼下在這山洞中的族人不過三千餘人...


    慕容風長歎一口氣,


    “族人戰死無數...而今我慕容部隻剩下四千餘精壯,拓跋部也隻剩下三千餘人...


    算上一切跟隨我們一起逃難的小部族。


    如今勉強還有一萬精壯,至於婦孺,全在這了...”


    數十萬人口的王庭此刻竟隻剩下一萬多人,可見那一夜的戰鬥有多慘烈...


    拓跋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一雙拳死死的握著,指甲都嵌進肉裏也不自知。


    “這筆血債遲早要向騫曼他們討迴來!!”


    拓跋磊咬牙切齒的說道,他看向慕容風,又問道:


    “大汗,我們下一步怎麽做?”


    “阿磊,先把你的傷養好。


    我已經派人去聯絡仲道了,相信此時他們應該已經碰麵了...”


    ...


    而此時的長平軍大營內,士卒們正在打掃戰場。


    昨夜的那一場大戰,雙方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中軍大帳內,冉閔、宇文成都等將跪倒在地,正在向衛寧請罪。


    “主公!昨夜是末將防守不利,這才讓鮮卑人鑽了空子!


    末將甘願受罰!還請主公責罰!!”


    看著一臉羞憤的眾將,衛寧與郭嘉相視一笑。


    “都起來吧。”


    衛寧淡笑著開口道。


    “昨夜之事我與軍師早有預料,不怪爾等。”


    此言一出冉閔等將都懵了。


    他們皺著眉,不解的看向衛寧。


    而衛寧顯然也不願多說,隻是看了郭嘉一眼。


    郭嘉會意,開口道:


    “我早就說過,相助鮮卑的那個漢...漢奸應當已經猜到了我會派人前去偷襲他們的腹地。”


    受到衛寧的影響,郭嘉也覺得用漢奸這個詞形容崔鈞特別的合適。


    他繼續說道:


    “我借護送主母之機將子龍他們送出了大營,想來他也應該看破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安排昨夜的襲營。


    表麵上是襲營,可實際他是借此探查我們的虛實,以此來部署腹地的兵力。


    當然,若是我軍大營防備鬆懈的話,這一次的試探自然也就真的成襲營了。


    另一方麵,他仍舊是在故意葬送鮮卑的兵力。


    而我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你們,便也是在心照不宣的配合他。


    即便我知道這樣做對他更有利,但我也沒有辦法拒絕。


    因為隻有配合他,下次他才會派出更多的鮮卑人來送死。


    反之,若是我們多次破壞了他的謀劃,那鮮卑人便不會再相信他,那接下來我們就隻有和鮮卑人硬碰硬了。


    這是他的陽謀,可偏偏眼下又無解。”


    “軍師!俺們可不怕那些鮮卑人!


    你盡管破局,打仗的事情交給俺們便是!”


    看著憨厚的典韋,郭嘉莞爾一笑,


    “不必如此,反正我們也不吃虧,被算計一次就被算計吧,無妨的。”


    而就在這時,營門外炸開了鍋。


    眾人好似聽到一陣打罵之聲,衛寧不由得眉頭微蹙。


    “成都,去外麵看看發生了什麽。”


    “喏!”


    不多時,宇文成都帶著一名鮮卑人走了進來,這鮮卑人鼻青臉腫的,看樣子被打的不輕。


    “怎麽迴事?!”


    宇文成都稍顯興奮的開口道:


    “主公!是慕容風大汗的人!


    他這幅鮮卑人模樣遭到了將士們的仇視,方才被...


    莫不是末將去的及時,他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這鮮卑人也是一臉的委屈,他嘴巴都被打歪了,可還是向著衛寧行了一禮,大著舌頭恭敬的說道:


    “駙馬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不知道鮮卑人怎麽稱唿,就用駙馬了。)


    衛寧也是哭笑不得,昨夜被鮮卑人襲營,將士們心中都憋著一口惡氣,這鮮卑人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你放心,迴頭我定然好好責罰他們,至於現在,我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這鮮卑人委屈巴巴的點點頭,


    “駙馬爺,大汗命我前來聯絡您。


    而今我們王庭殘部隻剩下一萬餘人,躲在離此地數百裏外的一片山脈之中。


    大汗說,隻要見到您,我們的部族就有救了。


    駙馬爺,您可得幫幫我們啊!”


    這鮮卑人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難怪會被當做使者派來此地。


    接著,這人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如今的處境,而後便眼巴巴的看著衛寧。


    衛寧與郭嘉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慕容風果然沒死!


    若是慕容風能出現,鮮卑內部就不會如現在這般的和平。


    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大汗,一定的威勢還是有的。


    屆時若是運作得當,甚至能從鮮卑的內部瓦解他們。


    “你放心!嶽父有難,我自然要幫!


    這樣吧,我先派幾個人帶些草藥和肉幹隨你一同迴去。


    待我先解決眼前的步度根,然後便去迎接嶽父大人!”


    “多謝駙馬!駙馬宅心人厚,有駙馬在,真是我們慕容一族之福啊!”


    ...


    而與此同時,鮮卑內部此時也在商討昨夜之事。


    昨夜他們雖說沒有占到什麽便宜,但好歹沒有吃虧。


    這已經是他們與長平軍開戰以來最可觀的一次戰果了。


    步度根顯然忘記了昨夜的狼狽,此時頗有些意氣風發的味道。


    他舉著酒樽,豪飲了一大口奶酒,又用手抹了一把嘴巴。


    “耶律邪、耶律赤雄,你二人不愧是我們草原上最勇猛的戰士!


    來!本王敬你們!”


    昨夜他二人的表現可圈可點,雖然比之漢軍的猛將還有些差距,但步度根已經頗為滿意了。


    在他看來,隻要二人能擋住漢軍猛將,那麽憑借鮮卑遊騎的勇猛,對付長平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至於昨夜為什麽沒打贏,那一定是因為兵力太少了。


    而二人則顯得有些強顏歡笑,昨夜他們吃了暗虧,表麵看起來沒什麽損失,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昨夜已然受了內傷,需要好好的修養幾日。


    不過眼下眾人都在,二人為了麵子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反而還順著步度根的話說道:


    “王爺放心!


    下次再戰,我兄弟二人定為王爺斬他一兩員漢將!”


    步度根聞言連連點頭,又舉起酒樽向著二人敬了一樽酒。


    而台下的崔鈞此時卻是思緒萬千。


    ‘郭奉孝,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既然你這麽配合,那我也不會吝嗇。


    你放心,鮮卑的腹地我送給你便是了,隻不過你想拿下也沒那麽容易...


    想要好處,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不是嗎...’


    崔鈞一陣出神,步度根唿喚了他好幾聲都沒有聽到。


    直到一旁侍奉著的鮮卑女子輕輕碰了碰他,他才迴過神來。


    “阿奴,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在想如何布防腹地。”


    “阿奴真是盡心盡力啊。


    來,本王敬你!”


    崔鈞勉強的舉起酒樽,他喝不慣鮮卑人的酒,總覺得有股子令人作嘔的味道。


    而就在這時,一名死士悄悄來到了崔鈞的身後,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崔鈞瞳孔微縮,臉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阿幹!”


    步度根正在豪飲,被崔鈞突如其來的一聲唿喚嚇的嗆了一口酒,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許久後,他才緩了過來,有些不悅的看著崔鈞。


    崔鈞也不管他,自顧自的開口道:


    “阿幹!慕容風有消息了!!”


    “什麽?!”


    一聽說是慕容風,步度根再也顧不得埋怨崔鈞,忙問道:


    “他在哪?!消息可準確?!”


    “方才我的人發現了幾名形跡可疑的鮮卑人。


    他們不知從何而來,最後竟去了長平軍營。


    阿幹,這不是慕容風的人又是誰的人?!”


    “哈哈哈!不錯!一定是他!


    長生天保佑!他終於出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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