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敵人吹響了號角。


    夏木悚然一驚,拿起望遠鏡向四周望去。朝軍正在崩潰的部隊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們繼續向後退去,號角所表示的命令並不是針對他們的。


    “停止前進!保持戒備,炮兵換實心彈,繼續攻擊聚在一起的敵軍,小心別打到友軍。”


    那聲號角來得突兀,情況不明,敵人也快要潰散了,夏木不打算搞追擊,事實上人均板甲的部隊也追不上那些家夥。


    實心彈在稀疏了許多的朝軍人群中又拉出兩道紅線,最後堵在前麵的朝軍也撐不住了,紛紛繞向羅南城軍“左翼”,讓他們擋在前麵,防止遭受火炮的轟擊。


    “火槍預備!瞄準!”


    2連與還賴在羅南城軍“右翼”的朝軍距離有些遠,好在對他們來說敵人對自己沒有威脅,都是些固定靶,打出訓練水平應該沒什麽問題。


    “開火!”


    “砰砰砰!”“砰砰砰!”


    兩輪火槍齊射,對麵躺下了二十來人,這下子是真的繃不住了,哭喊著繞過羅南城軍那被擠壓成橢圓的軍陣向後退去。


    羅南信廣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覺得自己剛去鬼門關裏走了一遭,整個人輕飄飄的,像在踩棉花。


    “騎兵!”


    一個有些尖銳的叫聲在夏木耳邊響起,他趕忙轉換方向,隻見西北方向奔出一隊騎兵,正一路小跑著向這個方向襲來。


    原本正在小步向2連靠近的羅南城軍也看到了騎兵,一時之間跑得更快了,而且他們很雞賊地朝著2連側後方向奔跑,若是敵人夠快,那就2連頂著,若是敵人慢悠悠,那他們一定要先迴城裏。


    “火炮轉向,霰彈準備!”傳令兵帶來了夏木的命令。事實上也不需要他的命令,炮兵們已經緊張地在做了。


    另一邊,夏木緊張地對2連戰士進行陣位轉換,他必須在敵人的騎兵到來之前把軍隊的正麵調整好。


    得益於人數優勢(人少)和訓練優勢,火槍兵的列陣非常快,甚至還有空閑做幾個深唿吸,以減輕對陣騎兵的緊張感。也就在這時,敵軍從小跑變為了衝鋒。


    李家軍是第一次遭遇騎兵的突襲,幸虧先前的戰鬥己方大優,敵騎為了隱蔽離得又遠,在夏木的謹小慎微下,這邊有了一些時間緩衝。


    但大牲口衝鋒起來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真的太強了,尤其是對麵這些騎兵,看上去有七八百人的占位——實際上就百騎,全靠分得散和體積大。


    李子園在覓河號上舉著望遠鏡,緊張地看著遠處的戰況。他這裏角度不太好,視線被遮擋了部分。


    隻見快速接近的騎兵突然倒下一片,就這一下怕是就報銷了十幾騎,然後才是“轟轟”的炮聲傳來。


    李子園有些失望,敵人分散,野戰炮一次能打出的霰彈數量有限,並不能造成更大的傷亡。而開炮過後的炮兵們顯然沒有再次裝填的時間了,他們丟下火炮,快速撤入了火槍陣中。


    火槍陣中冒起了陣陣黑煙,那是來自燧發槍的齊射。奔馳中的騎兵又接連倒下十數騎。


    “潰散,潰散。”李子園左手舉著望遠鏡,右拳緊握,口念惡毒咒語。


    可惜事與願違,這批騎兵怕是李朝的精銳,不然就在濟州島這座養馬島上,怎麽才拉出來百騎。


    火槍陣中再次冒起了黑煙,這迴倒下的騎兵更多,怕是超過了二十。李子園感覺好離譜,聚在中間的騎兵幾乎被打穿了,怎麽兩邊的還在往中間靠,想要增加騎陣的厚度,給火槍兵來一次麵對麵的打擊。


    “來不及了。”他喃喃道。


    射擊完成的火槍兵往中間靠了靠,使陣型更加密實。前排的火槍兵槍托支地,人半跪抵住槍托,刺刀斜向上指。後排的戰友盡可能將刺刀遞出,指向敵人來襲的方向,寄希望於戰馬對銳物本能的恐懼,自己停下來。


    隻剩最後二十米了!敵方騎兵拚命夾著馬腹,讓戰馬把最後的一絲氣力也使出來,衝破敵人的陣線。


    李家軍緊張地看著急速靠近的大牲口,好想逃跑,可逃跑了被抓迴來一定會死,在孤島上四處皆敵,還不如死了算逑。好多人閉上了眼睛,等待石頭落地。


    “唏律律!”


    終究是戰馬有靈,沒有直直衝上前。唔,至少是大部分沒有,有兩匹刹不住車的直接撞上了刺刀陣,在火槍兵骨斷筋折的同時自己也被戳穿了心髒。


    有不少朝軍騎士被戰馬一個低頭甩在了陣前,摔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但更多的則是騎馬站在陣前一臉尷尬。


    火槍上掛裝的刺刀更像是長尖錐,起刺刀之名純粹是為了延續刺刀步槍之名,它隻能刺,不能劈,跟刀一點關係也無。


    “殺!”夏木大喊一聲,拔出指揮刀衝了上去。


    “殺!”戰士們齊聲呐喊,把夏木包裹其中,衝在前麵。


    噗呲聲不絕於耳,輕騎兵衝鋒陣列嚴整的步兵向來沒有好下場,除非對麵是沒觸即潰的樣子貨。


    不過步兵想抓騎兵終究是困難了些,除了被甩下馬和靠前的十來個朝軍,剩下的見勢不妙直接打馬逃跑,來不及裝彈的火槍手對他們毫無辦法,被包裹在中央的夏木連掏出短槍的機會也無,氣得直跺腳。


    遠處觀戰的李子園鬆了口氣。傷亡總會有的,但大不到哪兒去,而敵騎這樣的精銳,恐怕沒了這一波很久都補不上來了。


    他又將目光看向先前潰逃的朝軍步兵,那幫人在軍官的收攏下勉強聚在了一起,正在艱難重新列隊中,看樣子是想趁著騎兵突擊的有利時機攻過來打近戰。


    奈何對方有高達啊!騎兵還沒到陣前先傷亡過半,衝到陣前結果敵軍巋然不動,反倒是騎兵沒了速度,結果可想而知。


    朝軍指揮官索性也不再嚐試列隊了,直接帶隊撤退,遠離這個讓他流血流淚的地方。


    李子園放下望遠鏡,這下他是徹底放心了,這支朝軍異常頑強,顛覆了他對朝軍的刻板印象,也不知道這樣的軍隊還有多少。若是他們的正規軍都這標準,李子園覺得自己該好好思考下以後的仗要怎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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