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現在坐困愁城,原本來江東就是一件極冒險的事情,那麽再冒險一點也無妨。


    棠妙心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眼裏帶著點點笑意,湊到他們的麵前輕輕說了幾句話。


    寧長平聽完後眼睛就亮了起來:“這個可以有!”


    蘇樂天則感歎了一聲:“江東要亂了。”


    棠妙心笑道:“我們來江東的目的不就是讓他們亂來嘛!怕啥!”


    蘇樂天的眉眼微彎:“也是。”


    這事到此時便算是全員通過了,後續就是操作的問題了。


    他們中有寧長平,後續的操作也不是件事。


    此時左行之已經出城去迎義軍的首領,他在城外等了約莫一刻鍾的樣子,便看見一隊騎兵飛馳而來。


    為首之人一看就是女子,她的臉上戴了一張小兔的麵具,看著竟還有些可愛。


    她的馬飛馳到左行之的麵前才堪堪勒住,然後翻身下馬。


    左行之對她拱了拱手道:“敢問閣下可是白羅刹?”


    沒有人知道義軍首領叫什麽名字,她常年穿一件月白的袍子,戴一張兔兒麵具。


    她行事算不得狠辣,卻進退有度,治軍嚴明,她定下來的軍規不管誰犯了,都會依法嚴懲。


    她對待敵人也不算狠辣,卻總能把人拿捏的恰到好處,該收編的收編,該斬首的斬首,行事十分利落。


    她這兩年在齊國掙下了赫赫威名,因為沒人見過她的長相,便揣測她長得極醜,便給她起了個白羅刹的外號。


    她對這個外號不置可否,眾人便一直這麽稱唿她。


    左行之之前聽到她的名頭時,以為她是一個通身匪氣的粗壯女子。


    可是此時一見,他才發現她的身上並沒有什麽匪氣,反而透著幾分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


    左行之不由得想起她的那一手簪花小楷,他對她就更加好奇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鎮得住那群十分兇悍的義軍時,還能如此溫雅大氣。


    白羅刹淡聲道:“是我,閣下想來就是江東的少主左行之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溫柔,給人一種端莊秀氣的感覺,和她的這個外號完全不沾邊。


    左行之微微一笑:“是的,我是左行之。”


    “久仰首領的大名,今日得見首領的風采,實讓人意外。”


    白羅刹輕笑了一聲:“你是想說我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吧?”


    左行之看著她道:“是的,你看起來更像是溫婉的大家閨秀。”


    他能感覺得到她刻在骨子裏的溫雅,也能感覺得到她有著極好的脾氣。


    但是他卻半點都不敢小看她,這樣一個能統領義軍的人,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她的溫雅應該隻是表麵,好脾氣更是佐證她是個情商極高的人。


    白羅刹歎了一口氣道:“大家閨秀不敢當,如今的我,不過是個無家可歸之人罷了。”


    左行之聽到這話有些意外,白羅刹又道:“我聽說過一些關於左少主的事跡。”


    “其實我不是太明白,以左少主的能力,怎麽就這樣退居江東?”


    “畢竟你手裏曾有一把好牌,也能屈能伸,堪稱梟雄。”


    左行之:“……”


    他聽到她的這番話,一時間都弄不清楚,她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隻是不管是誇他還是罵他,他都很難對她生出惡感來。


    因為她的聲音溫溫柔柔,似乎真的隻是單純的好奇。


    他輕咳了一聲後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或許是時運不濟吧!”


    白羅刹輕歎了一口氣道:“時運不濟這四個字是好字,總能說盡人生的辛酸,又能為自己找到台階下的借口。”


    左行之的眸光微冷,她卻又道:“我也是時運不濟,才會落草為寇。”


    “今日與左少主一見,偏有遇到知音的感覺,言詞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左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語氣十分誠懇,又拿自己說事,聽不出半點嘲諷的味道。


    左行之就算心裏有些其他的想法,此時聽到她的話後也就釋然了。


    隻是這個念頭才冒進他的腦海時,他就立即察覺到了不對。


    因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他極少會被人牽著情緒走。


    可是他和白羅刹不過是打了個照麵,她便數次牽動她的情緒。


    他看了她一眼,她此時站在那裏,看著端莊又無害,讓人很難生出戒備的心思來。


    他若有所思地道:“首領曾有過什麽難以對人言的過往嗎?”


    白羅刹輕聲道:“人活在這個世上,誰沒有一些難以對人言的過往了?”


    “能說出口的都不是痛徹心扉之事,說不出口的才是真正的痛入骨髓。”


    “我與左少主如今交淺自不必言深,若有朝一日,我們成為朋友了,倒是可以聊聊那些曾經的過往。”


    左行之笑了笑道:“首領說的有道理。”


    他對她比了個請的手勢道:“首領這邊請。”


    他們之前書信往來過好幾迴,對於這一次見麵的目的都十分明確。


    他們雖然之前也打過好幾仗,但是亂世之中,今天的敵人,可能就是明天的朋友。


    他們可以因利打得不可開交,也可以因利而成為朋友。


    白羅刹輕點了一下頭,欲跟上左行之,她身邊一個模樣看起來十分普通的人拉著她道:“小心有詐。”


    她淡聲道:“你別緊張,我相信左少主的誠意。”


    “畢竟就算是他把我殺了,他也得不到義軍的兵馬。”


    “我與左少主一見如故,覺得他不是那種卑劣之人,必定不會做那種卑劣之事。”


    左行之看到她身邊的人感覺有點熟悉,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他便笑著道:“首領說得對,我們這一次是來談合作的,不是來打仗的。”


    “英國公當初和外人勾結,殺了皇上和神機公主,將擁護皇族的左氏趕到江東,是我齊國的罪人。”


    “如今我想和首領合作,趕走奸臣,匡扶我齊國的河山。”


    他這話聽起來是沒有半點毛病的,十分穩妥,且還大義凜然。


    白羅刹輕輕笑了笑:“左少主大義,我甚是佩服,所以今天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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