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跟在王德全的身後,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王德全閑聊。


    王德全是個人精,能說的話就說,不能說的話就直接岔過去,兩人倒也算是聊得十分投機。


    有成明帝的旨意在,又有王德全領路,兩人在宮裏暢行無阻。


    皇宮很大,一個多時辰的光景根本就不可能逛得完。


    棠妙心也不覺得成明帝是真的讓王德全帶她逛皇宮的。


    他們這一路走來,棠妙心偶遇了好幾個妃嬪,還有兩個未成年的皇子。


    棠妙心在心裏算了算,成明帝如今成年的皇子有十幾個,未成年的還有十幾個。


    她頓時就有些明白成明帝為什麽一點都不在乎死上個把皇子了,因為他的兒子太多了。


    她甚至都懷疑,成明帝這麽多兒子,他記不記得住!


    她在打發完二十一皇子後,笑著對王德全道:“我第一次知道王爺還有這麽多的弟弟,父皇真厲害!”


    王德全笑了笑,棠妙心接著道:“我和王爺成親也有半年了,我肚子一直沒有什麽動靜。”


    “王公公可知道父皇這麽能生皇子,有沒有什麽訣竅?”


    王德全輕咳了一聲,他可不敢在背後妄議成明帝的任何事情。


    他笑著道:“秦王和秦王妃還年輕,子嗣之事不必著急。”


    “若秦王妃度量夠大的話,不如替秦王再納兩房側妃,幾位妾室。”


    棠妙心直接道:“我度量小!秦王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王德全:“……”


    宮裏的女人都喜歡標榜自己賢惠大度,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直接說自己度量小的。


    棠妙心又問他:“王公公,要給王爺納妾這事,是你的意思,還是父皇的意思?”


    王德全還沒迴答,她又自顧自地道:“不太可能是父皇的意思吧?”


    “父皇那麽多兒子,最小的兒子今年才三歲,他應該不太急著抱孫子吧?”


    王德全:“……”


    這話讓他怎麽接?


    他隻得道:“老奴剛才聽秦王妃急著要給秦王開枝散葉,所以給個建議而已,秦王妃別放在心上。”


    棠妙心撫了撫胸口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父皇的意思,快把我嚇死了!”


    王德全訕笑了一聲,沒接她的話。


    她又嘰嘰喳喳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著王德全說話,天南海北,各種瞎扯。


    中間還扯到了莊子裏的事,王德全沒忍住感歎了一句:“老奴也是在莊子裏長大的。”


    “家裏窮,兄弟姐妹眾多,老奴的父親就把老奴給賣進皇宮,當年老奴才七歲。”


    兩人繼續前行,再往前走便是冷宮了。


    王德全笑道:“秦王妃還沒有見過冷宮吧,不如進去看看?”


    棠妙心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才是今天成明帝真正的意圖,隻是她不知道,冷宮裏有什麽在等著她。


    她點頭道:“好啊!之前我在話本上見過不少對冷宮的描述,心裏很是好奇,今天剛好見見世麵。”


    王德全原本還擔心她會推三阻四,沒料到她此時竟這麽好說話,便笑著引她往裏走。


    一到冷宮的範圍,立即就顯得破敗冷清,就連宮殿似乎也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起來。


    成明帝曾選過幾次秀,後宮的妃嬪數量並不算少,犯了錯被打入冷宮的妃嬪也不少。


    冷宮不算太大,卻也有十餘座宮殿。


    棠妙心從外麵走過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宮殿是安靜的,靜到幾乎聽不到聲音。


    她走到居中的那一座時,突然從裏麵傳出慘烈的叫聲:“暴君,我要殺了你!”


    “你利用了我家奪得天下,卻又滅我滿門!你不得好死!”


    王德全聽到這記聲音麵色微變,催著棠妙心快走。


    棠妙心卻站在那裏沒有動,問他:“王公公,這裏麵關得誰啊?”


    王德全歎了口氣道:“是廢後。”


    棠妙心有些意外:“傳聞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王德全搖頭:“皇上是天底下最重情義之人,他與廢後做了多年夫妻,又豈忍心殺她?”


    “當年廢後娘家意圖謀反,皇上給過他們好幾次機會,他們得寸進尺,皇上為了天下蒼生才誅了他們。”


    “隻可惜廢後野心太重,完全體會不到皇上對她的深意。”


    棠妙心聽到這話滿心鄙視:


    成明帝要真是重情義的話,就不會殺廢後滿門!


    這種殺了人家全家還讓人領情,真的是夠了!


    至於成明帝對廢後的情深意重這種話,她隻想啐一口。


    成明帝坐擁後宮三千佳麗,隻怕早就將廢後給忘了個幹淨!


    他們說著話已經到了最後一座宮殿。


    這座宮殿和前麵的幾座有些不同,這間宮殿的門是開著的。


    乍一看雖然也破敗,卻打掃得十分幹淨,便少了幾分破敗之感。


    棠妙心有些好奇地往裏看了一眼,隻見裏麵有一個坐著白衣的女子正在蕩秋千。


    白衣女子蕩秋千的感覺十分奇怪,正常人這樣蕩秋千應該是高興歡快的,她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白衣女子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突然扭過頭朝棠妙心看了過來。


    在她扭頭的那一刻,棠妙心整個人都驚呆了:


    白衣女子的模樣和她有至少七分相似,隻是比她看起來要老一些,半白了鬢角,臉上有幾分風霜。


    她此時坐在秋千上,瘦骨伶伶,寬大的衣袍被風吹起,似乎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白衣女子在看到棠妙心的時候也滿臉震驚,試探著喊了一聲:“妙心?”


    棠妙心的心頭劇震,白衣女子該不會是蘇靈兒吧?


    難道蘇靈兒還沒有死?一直生活在皇宮裏?


    白衣女子此時已經從秋千上跳了下來,朝棠妙心的方向奔了過來。


    隻是她才走不到十步,宮殿的大門轟的一聲就合上了,阻斷了他們的視線。


    棠妙心這才反應過來,她跑過去伸手拍門:“開門!”


    裏麵傳來白衣女子的聲音:“你們放開我!”


    “妙心!妙心!你是不是妙心!”


    “啊!你們放開我,我要去見妙心!”


    聲音到了最近幾乎撕心裂肺,還伴著幾聲慘烈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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