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孤舟知道,這一次他輸得很徹底。


    他不想讓棠妙心發現他的狼狽,冷哼一聲,起身,攏了攏衣袍,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棠妙心就坐了起來,伸手撫了撫胸口。


    她想起剛才他壓著她時他身體的反應,忍不住撓了一下頭,這個色狼!


    寧孤舟出去之後站在夜色之中,他一身黑色,幾乎和厚重的夜色融為一體,整個人的情緒壞到極致。


    林如風走過來有些擔心地問:“王爺,你沒事吧?”


    寧孤舟沒迴答,良久之後才問:“本王是不是不招人喜歡?”


    林如風愣了一下:“王爺怎麽會這麽想?”


    寧孤舟低聲道:“自我出生後,父皇便不喜歡我,不管我多用功,課業遠勝其他皇子,他也依舊不喜歡我。”


    “母妃柔弱,宮裏沒有半點助力,我們母子三人都險些死在深宮之中。”


    “我拚盡全力,如今雖然能勉強護得住母妃和長平,卻依舊危機重重。”


    “像我這樣的人,或許從來就不是什麽良配,我的心意,或許對別人而言,從來就不重要。”


    林如風很少聽他提起他年幼時的事情,此時他突然說起,隻怕心裏起了巨大的波瀾。


    林如風輕聲問:“王爺是和王妃吵架了嗎?”


    寧孤舟心裏苦澀,他和她這樣,還不如吵上一架。


    他對她而言,或許什麽都算不上。


    是他自己先動了心,想對她好,期盼著她有什麽事情能跟他說說。


    可是她卻隻把他當成是普通的病人,把王府當成臨時的落腳點,從不在他的麵前露出半點真實的心思。


    就算是她遇到了事情,寧願去找蘇樂天那個陌生人幫忙,也不會來找他。


    他不迴答,林如風卻也能隱約猜得到一些:“王妃和京中的大家閨秀完全不同。”


    “王爺如果真心喜歡她的話,想要打動她,怕是得多費點心思。”


    “畢竟你們現在成親的時間還短,她還不知道王爺的好,等時間長了,她發現王爺的好,也就離不開王爺了。”


    寧孤舟想起她清冷疏離的眼神,聲音冰冷:“她隻怕根本就不會花心思去了解本王。”


    林如風笑了笑:“王爺也不必灰心,王妃雖然性子不同於京中的大家閨秀,但是這天底下女子的本質都差不多。”


    “她們都喜歡性子溫柔體貼的男人,王爺在她的麵前不要那麽冷,平時多哄著她一些,她就能知道王爺的好了。”


    “王爺對她的心思也別悶在心裏,直接告訴她,也好讓她知道你在乎她。”


    “這人和人之間的相處,都是從彼此在乎開始的。”


    寧孤舟擰眉,他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用那張冷漠的麵孔和人相處,已經快要忘了什麽是溫柔和體貼了。


    第二天一早他去她的房間,想告訴她,不管她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他,他都會幫她。


    結果侍衛卻告訴他,她一早就去國子監上學了,不在房裏。


    寧孤舟:“……”


    他隱約覺得她可能是在躲著他,他微微擰眉,騎馬去了國子監。


    他一進國子監,就看見棠妙心和蘇樂天兩人蹲在台階上,一人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腿微微抖著。


    也不知道蘇樂天說了什麽,她開心地道:“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寧孤舟原本想要過去的,一聽到這話整個人如墜冰窖,扭頭就走。


    他知道自己窮其一生也不可能像蘇樂天那樣叨著狗尾巴草,抖著腿,毫無形象地坐在那裏。


    且她剛才眼裏的笑是那樣的熱烈真摯,和對著他時的假笑完全不同。


    她還親口對蘇樂天說她喜歡他。


    寧孤舟醞釀了一早上的溫柔,在這一刻消失得幹幹淨淨。


    以他的驕傲,他知道她不喜歡他,會壓著脾氣耐著性子去哄她,但是卻絕對不會拋下他所有的尊嚴去強求。


    她既然已經喜歡上了蘇樂天,他於她隻是普通的病人,那麽他也就應該果斷地斬斷他心裏的情絲,省得自取其辱。


    棠妙心其實也看見寧孤舟了,他如同沒有看見她一樣從旁邊離開,她也就當作沒有看見他。


    昨晚的事情,她到現在還覺得很尷尬。


    蘇樂天笑著問:“秦王是不是很難相處?”


    棠妙心攤手:“這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秘密。”


    蘇樂天試探著問:“他有沒有欺負過你?”


    “他敢!”棠妙心也是要麵子的,她和寧孤舟的私事,她當然不會跟蘇樂天說。


    她見蘇樂天看著她,她便又道:“其實他也沒有外麵傳聞的那麽難相處,我和他相處得還是很愉快的。”


    蘇樂天的眼裏有了幾分探究:“見麵連招唿都不打的愉快?”


    棠妙心給了他一記暴栗,兇巴巴地道:“老子的事情你少管!”


    蘇樂天抱著腦袋,認真地道:“哪天他要是欺負了你,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棠妙心看了他一眼,眼裏有幾分鄙視。


    蘇樂天急了:“你這是什麽眼神?我也許單打獨鬥是打不過他,但是架不住我兄弟多,而且還齊心!”


    “等我把我的兄弟喊過來,一準揍得他哭爹喊娘!”


    棠妙心笑了,問他:“你有多少個兄弟?”


    蘇樂天迴答:“成年的且能打的應該有七八個吧,小一點的還有不少。”


    棠妙心又問:“你們兄弟之間不打架嗎?不爭權嗎?”


    蘇樂天笑了起來:“打架,怎麽可能不打架?不過我們打架不傷感情,都是鬧著玩的,對外一條心。”


    “至於爭權?你是在開玩笑嗎?我們第一城能固若金湯,不被任何一個國家吞並,靠的就是兄弟齊心。”


    棠妙心的眼裏滿是羨慕:“你們的感情真好。”


    蘇樂天哄她:“你現在是我的兄弟,也就是他們的兄弟,以後跟我去第一城,他們也一定會對你好的!”


    棠妙心爽快地道:“等我把這邊的事情了結了,就去第一城看看。”


    蘇樂天立即就給她說第一城的好,什麽風景絕美,美食遍地,百姓富足,生活安逸,沒有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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