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提醒著趙焰的失敗。


    他慘叫一聲道:“不!不要這樣!”


    寧孤舟這一次卻是連看都懶得看他了,直接帶著眾侍衛下山去找棠妙心了。


    趙焰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看著第一城前的光景,他的眼淚嘩啦啦直掉:“我不會失敗!”


    他嘴裏這樣說,心裏卻終究是生出了幾分屬於趙國皇帝該有的覺悟:


    他帶著這些士兵來到第一城,這些士兵大概率是不可能再迴得了趙國。


    他們全部都會死在這裏!


    作為趙國的皇帝,光是這一件事情,就可以為他定性為昏君。


    而趙焰這一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成為名留青史的明君。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的初衷相違背。


    他哭著道:“朕後悔了,朕不該帶你們來第一城的?”


    一記冰冷的聲音傳來:“後悔?你後悔也沒有用了。”


    這記聲音趙焰十分耳熟,因為兩人自出生開始,就一直鬥得死去活來。


    趙焰看向站在一旁的趙燁,他此時隻餘下一口氣,再看趙燁依舊讓他恨得不行。


    他咬著牙道:“要不是因為你,我又豈會落到這一步!”


    趙燁淡聲道:“你會落到這一步,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自己。”


    “你可能不知道,你是中宮嫡出,是真正八經的嫡子,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若不是你天天作妖,天天做一堆有的沒有的破事,父皇也不會對你生出不滿。”


    “作為太子,你其實隻需要安份守己地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就沒有人能動你。”


    今日他們一起上山的時候,趙燁確實覺得趙焰今天有些不對勁。


    他和趙焰鬥了那麽多年,對趙焰的行事方式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趙焰今天顯得格外的積極和開朗,還極為興奮,事出反常必有妖。


    於是趙燁故意扭到腳。


    因為有棠妙心在,他還不能做假,所以他的腳今天是實實在在的扭傷了,現在他的腳踝還腫得極高。


    他當時並沒有提醒棠妙心,因為他也想知道趙焰今天要做什麽。


    在他看著趙焰興奮地帶著棠妙心往上爬的時候,他以為趙焰今天是想要得到棠妙心。


    他知道棠妙心的能力,趙焰不可能在她的手裏討得到好。


    所以他當時心裏還有幾分看戲的心思,想讓棠妙心好好收拾一下趙焰。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趙焰竟瘋到這一步,直接讓大軍強渡奔馬河!


    他看見趙焰的人在追棠妙心,他並沒有去幫她。


    在他的心裏,有著屬於他的私心,若是棠妙心出事,第一城和秦州才會幫他殺了趙焰。


    因為到了這一步,趙焰一定要死。


    他對趙焰是極了解的,知道趙焰瘋歸瘋,但是他在第一城的已經經營多年。


    此時趙焰敢這樣大張旗鼓的動手,一定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也許真的能消耗掉第一城不少的兵力。


    所以趙燁等著趙焰和第一城兩敗俱傷後,再伺機尋找機會。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趙焰竟如此不堪一擊!


    他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城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眼下趙焰確實能消耗掉第一城一些兵力,但是卻絕對沒有他預期的那麽多。


    趙焰怒道:“父皇一直都偏心於你!”


    趙燁笑了笑道:“你就沒有想過父皇為什麽會對我偏心?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隻是因為我母妃得寵吧?”


    “難道不是嗎?”趙焰有氣無力的反問。


    他此時已經不行了,隻剩最後一口氣。


    他不願意咽氣,就是想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趙燁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母妃固然得寵,但是在你動用賑災糧款之前,父皇從來就沒有過要換太子的心思。”


    在十年前,趙國曾發生過一場很大的水災,趙國的皇帝撥下糧食前去賑災。


    而趙焰在下麵謀士的勸說下,將那些賑災的糧食貪下一半,餘下的一半用那陳糧發放。


    那些陳糧因為儲存不當很多都發了黴,老百姓吃了後,死了很多。


    為此,皇帝震怒,命人徹查此事。


    趙焰心裏害怕,推出幾個官員擔下了這個罪名,將自己從中摘了出來。


    但是皇帝還是查出了端倪。


    趙燁至今還記得當時皇帝十分無奈地道:“太子作為儲君格局太少,心裏沒有百姓,無君主之德。”


    “朕豈能把皇位交到這樣的一個人手裏?”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皇帝慢慢將趙焰手裏的權利奪走。


    也因為這件事情,讓趙焰的心裏生出了很多的恐慌,他覺得皇帝偏愛趙燁的結果。


    從那之後,趙焰想方設法的想要殺了趙燁。


    趙燁也不可能真的在那裏等死,直接動手還擊。


    於是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差,到最後,就變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趙焰此時聽到趙燁的話,眼裏滿是不信:“不可能!”


    趙燁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


    趙焰此時腦子的反應雖然比平時遲鈍了很多,但是他也知道,他如今快死了,趙燁確實沒有騙他的必要。


    趙燁在旁道:“趙焰,你這一輩子真的是太失敗了,上愧對君父,下愧對黎明百姓。”


    “你讓這麽多趙國的士兵死在第一城裏,讓他們成為孤魂野鬼。”


    “你之前曾說過你想名留青史,如今你做到了,你將會在青史上留下千古罵名!”


    趙焰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朕不要!”


    “朕不要在青史上留下千古罵名,朕要做千古名君!”


    趙燁冷笑道:“真是抱歉,就你做下的事情,就不可能成為千古名君。”


    “你害死數萬趙國將士,將會成為趙國的千古罪人!”


    趙焰還有些不甘心地想要大聲喊,卻已經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在他死前的最後一幕,他看到的是趙國的士兵被第一城的砍殺的情景。


    趙焰心有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趙燁看了趙焰一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恨趙焰,發自內心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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