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看了趙焰一眼道:“你覺得我怕齊國?還是看不起我?”


    趙焰笑道:“當然不是,我隻是向郡主表明我的立場。”


    “齊國這一次把所有人當猴耍,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且我與郡主已經結盟,無論公私,我都站在郡主這邊。”


    趙國一向跟大燕不和,大燕和齊國是盟友,之前也坑過趙國。


    枯葉寺齊國那樣算計趙焰,以趙焰記仇的性子,這件事情就不可能就此罷休。


    棠妙心輕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謝過了。”


    各國的聯盟之事在她看來是最不可靠的關係。


    就她上輩子學的春秋戰國時的曆史,朝秦暮楚之事太過常見,為了利益而拋棄盟友之事比比皆是。


    遠的不說,就齊國和大燕之間,之前看著還算齊心。


    這次不過是因為冶煉的圖紙,棠妙心稍微動點手腳,兩國就互相猜忌交惡。


    趙焰說要娶她,說到底也不過是看中了歸潛的實力,未必有什麽真心。


    而她和趙焰之間的聯盟,從一開始就存的是利用的心思。


    寧孤舟走到棠妙心的麵前,為她撐起一把油紙傘。


    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他從容淡定地道:“太陽大,郡主仔細曬著了。”


    趙焰:“……”


    他是真沒想到寧孤舟那麽一個冷冰冰的人,居然會做出這麽貼心的舉動。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都沒有想到。


    從本質上來講,寧孤舟今天從各方麵把他給比了下去,他的心裏十分不快。


    棠妙心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寧孤舟,她頓時就樂了,笑得眉眼彎彎:“多謝秦王!”


    兩人相攜離開,隻留趙焰留在原地。


    寧長平對著趙焰比了個鬼臉:“想跟我哥搶我姐姐,門都沒有!”


    趙焰扭頭冷冷地看了寧長平一眼,寧長平輕哼一聲,對他比了個拳頭。


    趙焰懶得理她,此時快到開宴的時間,他直接進了群芳殿。


    棠妙心輕聲對寧孤舟道:“王爺剛才懟齊行夢的樣子真帥!”


    寧孤舟淡聲道:“你也不差。”


    棠妙心輕聲道:“我有個想法,等第一城的事情了結之後,我想去一趟齊國。”


    寧孤舟看了她一眼,她這個時候去齊國做什麽,用膝蓋想也能想得到。


    他淡聲道:“我陪你去。”


    棠妙心開心得不行,也是這裏人多,要不然她怕是得抱著他親一口。


    她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寧孤舟最近這種話聽了不少,此時十分淡定。


    他要對付齊國的事情,並不是因為她的這一番話,而是他早就有了這番心思。


    當年大燕宮變之事,有齊劍蘭推波助瀾之功。


    這一次第一城的事,也和齊劍蘭有關。


    對於齊劍蘭這個人,他是半分好感都沒有,若是可以,他想直接滅了齊國。


    隻是齊國國力並不弱,要滅齊國,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不要說不算是秦州還是歸潛,都不與齊國接壤,想對齊國用兵,還需從他國借道。


    第一城倒是挨著齊國,中間卻隔了一條湍急的奔馬河,也無從動手。


    所以滅齊國之事,需要從長計議,急不來。


    正在此時,江相走到兩人的麵前。


    他將棠妙心上下打量一番後道:“郡主看著甚是眼熟,我們曾經是否見過?”


    一晚上的時間,足以讓江相完全捋清昨天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棠妙心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你一把年紀了,學人家搭訕也就罷了,法子還這麽老套。”


    她說完再補了一句:“真是為老不尊!”


    江相:“……”


    棠妙心輕哼一聲,撐著傘便走。


    她心裏卻有些可惜,昨天冷知和江相對上,冷知不但沒有把江相弄死,反倒差點把自己弄死。


    這兩個禍害的能力高下立現,江相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寧孤舟要跟著她離開,江相將他攔住:“皇上很是思念秦王殿下。”


    “我這一次出發前,皇上讓我見到殿下,把這個交給你。”


    江相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已經有些斑駁的紅色圓球,圓球上有很多細小的孔,是玲瓏球。


    寧孤舟一向過目不忘,自然記得這個圓球。


    當年他還年幼,成明帝還沒有登基稱帝。


    他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玲瓏球,成明帝便親手為他做了一個玲瓏球。


    玲瓏球看著簡單,做起來卻十分複雜,是有七七四十九塊木頭拚製而成。


    拚起來後,裏麵的圓孔兩兩相通,十分曲折,想要找到與之對應的圓孔絕非易事。


    寧孤舟當年很喜歡這個玲瓏球,成明帝也常帶著他玩。


    那段記憶,是他童年唯一的溫暖,也是他唯一感覺到父愛。


    而後成明帝殺了攝政王和幼帝,登基稱帝,為了穩固帝位,各種算計,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


    那個玲瓏球,在當年的那場變故中,也消失不見。


    寧孤舟當年曾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找,卻沒能找到。


    沒料到時隔多年,卻經由江相的手送到他的手裏。


    江相看到他的樣子後輕聲道:“我離京之前,皇上還讓我給殿下帶句話。”


    他說到這裏語調微變,用成明帝的口吻道:“於嬪之死,非朕所願,朕這些年日夜煎熬,盼著你能迴京繼承帝位。”


    寧孤舟看著手裏斑駁的玲瓏球,長睫微覆,眸光半斂。


    江相見他神色略有鬆動,便輕輕歎息了一聲:“眾多皇子中,皇上待殿下與其他皇子從來就不同。”


    “也許他曾經的法子偏激了些,出發點卻是好的。”


    “還請殿下體諒他為君為父,卻兩難全的心情。”


    “如今六國一城局勢微妙卻動蕩,大燕要的不是守成之君,而是開疆劈土之君。”


    “眾多皇子中,沒有人比殿下更適合。”


    寧孤舟沒有說話,隻是伸手輕輕轉了轉手裏的玲瓏球。


    他等江相說完時微微抬眸,一雙冷若冰霜的黑眸直直地看著江相:“本王很起來很蠢嗎?”


    江相微愣,寧孤舟冷笑一聲:“又或者是覺得用本王一直渴望親情,所以就要跟本王打感情牌嗎?”


    江相的眸光微動,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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