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梅溪湖的路上,艾琳滔滔不絕講著單位發生的逸聞趣事,喬岩一邊聽一邊開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觀察著後方。他發現有輛黑色的奧迪車,似乎在跟蹤,從省委大院出來就一直跟著。


    為了驗證他的猜測,在一處高架橋匝道口,他不顧違章緊急變道,突然拐了下去。果然沒猜錯,奧迪車緊隨其後,也跟著下來了。


    艾琳對喬岩的舉動有些疑惑,道:“梅溪湖在廣豐大道,你怎麽提前下來了?”


    喬岩指著後視鏡道:“看到那輛奧迪車了嗎,在跟蹤我們。”


    艾琳湊過來察看,又迴頭看了看,不可思議地問道:“為什麽要跟蹤我們?”


    喬岩冷笑,淡定地道:“準確地說,是在跟蹤我。今天有人找我打聽趙璐的下落了,我沒說,估計他們斷定我會去趙璐,所以在跟蹤。”


    艾琳恍然大悟,頓時心提到嗓子眼,急切地道:“那趙璐豈不是有危險?”


    “別擔心,我已經讓天澤離開夏州了,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


    艾琳撫摸著胸口道:“千萬不能讓她迴去,上次見麵她都有輕生的念頭,這要迴去,不是往死路上逼嗎。哎!太可憐了。那些禽獸不如的東西,簡直令人發指。”


    看著她憤怒的神情,喬岩道:“艾琳,有些話不得不說,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為了你的安全,咱們這段時間還是少見麵為好。窮兇極惡之人,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出來,我不能連累你。”


    艾琳的表現讓喬岩頗為意外,錚錚地道:“怕什麽,如今是法治社會,誰敢亂來。既然咱們走到了一起,我就要與你同甘共苦,共同麵對,我不怕,他們不敢動我。你答應我,做什麽事都要保護好自己。”


    喬岩有些後悔和她說這些,故作輕鬆道:“別擔心,我死不了。”


    艾琳立馬捂住他的嘴,眼神裏透著關切和心疼道:“我不允許你說這些,撤迴。”


    “好好好,我撤迴。你坐好,我要甩了他。”


    喬岩在前麵拐進一個小巷子,奧迪車跟了進來。路邊剛好有一輛貨車在卸貨,他加速衝了過去,對麵駛來的轎車剛好堵住奧迪車。他又快速右拐,穿出巷子迴到大路上。


    行駛了一段路程,見奧迪車沒跟上來,喬岩鬆了口氣。活了這麽大,沒想到電影裏看到的情節能在自己身上上演。


    半個小時後,抵達梅溪湖。


    梅溪湖位於老城溪華區,自古就存在,不知何時起,種植了大量梅花,梅溪湖就此得名。六七十年代,城市建設者把這裏圈起來,建成了梅溪公園,花鳥魚菜市場在周邊設立,久而久之演變成具有當地文化特色的商業圈。


    喬岩上學那會兒,周末經常和葉婷來這裏玩。或在湖中劃船,或在湖邊燒烤,玩得不亦樂乎。大學畢業後,再沒來過。時隔多年,這裏幾乎沒什麽變化,感覺商業氣息更濃了。原先有特色的商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全國各大景點統一銷售的義烏小商品。


    小吃攤也向全國看齊,潼關肉夾饃,柳州螺螄粉,沙縣小吃,蘭州拉麵,幾乎一模一樣。對於這種流水線產出來的商品,本地人不會吃的,消費主力是外來遊客。但藏在深巷裏的當地老館,還是深受當地人喜歡的。


    美食,美景,還有各類小飾品,對於女人毫無抵抗力,艾琳也一樣,進入巷子後四處張望,看到什麽都很新鮮。而喬岩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喬岩,你看這個怎麽樣?”


    艾琳拿著一件花花綠綠帶有流蘇的披肩,披上轉著圈給喬岩展示。看得出來,她對傳統的東西情有獨鍾。


    “喜歡就買唄。”


    喬岩掏出手機準備結賬,艾琳趕忙製止,放下披肩道:“我就是看看,不買,走,咱們去前麵先吃飯吧。”


    穿過熟悉而陌生的街巷,倆人來到一家洛可可風的茶餐廳,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餐廳內裝修別致,五彩斑斕的玻璃,不知名的油畫,昏暗柔和的白熾燈光,搭配曼妙悠揚的愛爾蘭風輕音樂,把西歐國家的各個元素東拚西湊起來,頗有十七八世紀的古典美。


    窗外,是磨得鋥光瓦亮的青石板路,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過,時不時傳來幾聲鈴鐺聲。對麵正好是一家攝影店,櫥窗裏擺放著潔白的婚紗,還有一套顏色鮮豔的鳳冠霞帔。再旁邊,是一家經營傳統服飾飾品的小店,似乎看的人多,買的人很少。


    艾琳被對麵那套鳳冠霞帔深深吸引了,目不轉睛盯著看。半天發出感慨道:“等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穿這樣的禮服美美拍照,你喜歡嗎?”


    喬岩看著她點點頭,道:“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那天在夏州大劇院演出確實很驚豔,尤其是戲腔起來的時候,感覺頭皮都在發麻。以前沒覺得好聽,但自從聽你唱後,發現愛上了京劇。”


    艾琳莞爾一笑道:“準確的說,那是京歌,正兒八經的京劇各派有各派的風格和韻味。我舅媽是唱青衣的,師從程硯秋親傳弟子劉桂娟,她唱起來才叫享受了,我隻是偷學了點皮毛而已。”


    喬岩好奇地道:“你從小在京城長大?”


    “呃……算是吧。上次和你說過,我們家還是比較複雜的。我五歲的時候,我爸調到了南江,七歲那年,我媽外派到英國,我弟弟才三歲,迫不得已就把家安到了夏州。我爸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就把我寄養到小舅家,讀完小學迴到夏州讀初中高中,再後來出國,然後又迴來,一直在折騰。”


    喬岩明白了,道:“意思是你們家在京城,將來你父親調迴去,你們還是要迴去的。”


    艾琳頷首,怕他多心補充道:“我爸其實已經是半個南江人了,讓他迴去未必樂意。我媽明年就徹底迴來了,半輩子獻給了祖國事業。家肯定在京城,將來我是否迴去,他們會尊重我的意願。現在看來,我不打算迴去了,因為這裏有了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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