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看著陸閑塵這副果斷的態度眸光微斂,淡聲道:“行了,你起來吧,迴房換件衣服,一會來花廳找我。”


    陸閑塵有些意外:“你不問我問題了嗎?”


    棠妙心掀眉:“你都有膽子吃下我的藥,足以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不用再問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陸閑塵聽到她這一句話,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這幾天把這些話跟井拾餘和程立雪說了不下一百次,但是他們都不相信他。


    他吸了吸鼻子,站起來對著棠妙心深深一揖道:“謝殿下!”


    不管他之前有多少心思,在這一刻,他的那些心思便全部都散了。


    原因無他,這一次的事情讓他看明白了定北王府的態度。


    他如果想要活著,就隻能投靠棠妙心。


    而棠妙心心思細膩、行事大膽果敢,看著不太著調,實則聰慧異常。


    她這樣的人,如果登基稱帝,絕對會是個不輸給棠九歌的明君。


    他想起在定北王府時,定北王說起棠九歌十分忌憚,但是說起棠妙心就十分不屑。


    不知道為什麽,陸閑塵已經開始期待,期待棠妙心亮瞎定北王的狗眼!


    陸閑塵迴房換衣衫的時候,發現之前他身上之前癢到極致的感覺,居然一下子就散了不少。


    他有些意外,想起棠妙心給他吃的那枚藥丸,知道大概率是一枚解毒的藥丸。


    他的心情又有些複雜,對棠妙心的手段又見識了一迴。


    他換好衣服過來時,臉上的紅腫也散了不少,原本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終於恢複了幾分他本來的麵貌。


    陸閑塵深吸一口氣,似乎做了某個決定,撩起袍子跪在棠妙心的麵前,對她施個大禮。


    他以頭觸地道:“從今往後,這世上再無定北王世子陸閑塵,隻有陸閑塵。”


    “往後陸閑塵任憑殿下驅使,殿下讓我生我便生,殿下讓我死我便死!”


    棠妙心淡聲道:“起來吧,我不吃這一套。”


    “就算你現在說得再好聽,滅不掉定北王府,我一樣弄死你。”


    陸閑塵:“……”


    到如今,他已經半點都不懷疑她話裏的可信度了。


    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隻是他此時的樣子再沒有之前那般,整個人透著幾分萎靡的色彩。


    他的眼神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添了幾分堅毅和果決。


    棠妙心看著他道:“你現在可以跟我好好說說定北王府的事情嗎?”


    陸閑塵聽到這話,便知道他之前說的那些,棠妙心一句話都不信。


    他深吸一口氣道:“屬下之前對殿下說的那些關於定北王府的背景,全部都是真的。”


    “至於定北王如何和趙國勾結,要如何做亂的事情,則有一些隱瞞。”


    棠妙心往椅背上靠了靠,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寧孤舟淡淡地掃了陸閑塵一眼。


    他覺得棠妙心那天讓程立雪把陸閑塵領走,便是讓程立雪教陸閑塵做人。


    程立雪這人雖然是根牆頭草,但是卻有真才實幹的,和棠妙心還有著極為詭異的默契。


    這幾天的空檔,很可能是棠妙心和程立雪心照不宣整陸閑塵的契機。


    陸閑塵沉聲道:“在外人看來,定北王之所以有其他心思,一則是因為定北王妃的慫恿,再則是趙焰的支持。”


    “但是我知道,這不過是幌子罷了,他早在二十餘年之前,就已經開始在籌謀這件事情。”


    “定北王府奉太祖皇帝之命鎮守歸潛北麵,離玉城甚遠。”


    “定北王府在所轄的州府,定北王的權威遠勝於國君之威。”


    “我幼時,他曾打算趁國主剛登基時根基不穩,想要舉兵,他為了穩妥起見,慫恿大將軍欺負國主。”


    “他原本打算在國主被大將軍欺負得不行時,他再以‘清君側’之名,殺了大將軍,然後登基稱帝。”


    “他卻沒有想到國主有雄才大略,不等大將軍動手,國主就已經把大將軍清理掉了。”


    “這件事情對他是一個巨大的震懾,而後他知道國主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他行事愈加小心。”


    大將軍的事情棠妙心之前聽過,隻是她不知道這件事情裏竟也有定北王的手筆。


    她知道以棠九歌的本事,當時肯定已經覺察出了定北王的野心。


    隻是當年棠九歌剛登基不久,根基不穩,暫時動不了定北五,但是後續肯定下發了一些限製定北王發展的政令。


    這些政令也是棠九歌和定北王之間的一種交鋒,這些年來,定北王一直沒有大的動靜,棠九歌因為太祖的旨意在,也不好直接動手。


    就這些事情,棠妙心已經在心裏勾勒出了定北王的基本畫像:狡詐、隱忍、聰明、野心勃勃。


    她的眸光微斂:“你繼續說。”


    陸閑塵輕輕歎息了一聲:“這些年來,定北王一直在尋找一個造反的契機,但是國主英明,他一直找不到機會。”


    “直到數月前趙焰求娶陸盈袖,定北王覺得這是一個和趙國聯手的好機會。”


    “他原本覺得隻要趙焰登基,得到趙焰的支持後,他就能發動兵變,成為歸潛之主。”


    棠妙心輕啐了一聲:“他想的可真美!”


    陸閑塵讚同她的話:“他想的是挺美的,同時也做了諸多布置,其中有一項,就是讓我來玉城。”


    棠妙心有了大概的猜想,有些同情地看著他。


    他苦澀地道:“殿下想來也已經猜到了,我就是被他扔到玉城的棄子。”


    “他讓我想辦法迎娶殿下,其實他心裏太清楚了,國主不可能把殿下嫁給我。”


    “而我在和定王府的身份原本就極為尷尬,隻有娶了殿下才能改變我的處境。”


    “所以我雖然知道這事不太可能,卻還是會拚了命去做這件事情,甚至不惜鋌而走險。”


    棠妙心笑道:“所以他算到了因為這件事情會觸怒我父皇,逼我父皇對你下手。”


    “就算我父皇不動手,他的人也會動手,所以你必死無疑。”


    “隻要你死在玉城,就給了他動手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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