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聽到這話卻哭得更厲害了,棠九歌沒有再說話,任由她發泄情緒。


    她平時看著嘻嘻哈哈,似乎什麽事都不會放在心上,其實是把情緒都藏匿在心裏。


    此時哭出來也好。


    等棠妙心的情緒穩下來的時候,侍從走進來道:“國主,蘇家三位公子到了。”


    棠九歌點頭:“請他們進來。”


    棠妙心聽說表哥們來了,忙擦了擦眼淚。


    蘇樂天三兄弟看到棠九歌的時候,集體在心裏歎了口氣:


    棠九歌還真他娘的是歸潛的皇帝!


    表妹看起來似乎和棠九歌很親近!


    棠九歌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要跟他們搶妹妹,關鍵還搶不過!


    幾個侍從搬來椅子,示意蘇樂天幾人坐下。


    蘇樂天卻並沒有坐,而是直直地看著棠九歌問:“你既然是歸潛的國主,當年為什麽護不住姑姑?”


    “你該不會也和寧孤舟一樣,為了江山舍棄了姑姑吧?”


    鬱寒在旁道:“大膽!不得對國主無禮!”


    棠九歌輕擺了擺手道:“當年我還不是歸潛的國主。”


    蘇樂天:“……”


    棠九歌接著道:“不過我確實對不起靈兒,這事是我虧欠了你們第一城。”


    蘇樂天聽他這樣說,想起了另一件事:“前些年,鳳起故意挑釁攻打第一城,最後鳳起因糧草被燒,放棄攻打。”


    “事後我們查到鳳起的糧草被燒和歸潛有關,是你授意的嗎?”


    棠九歌點頭:“是的。”


    蘇樂天又問:“這些年第一城缺鐵嚴重,趙國不願賣鐵礦給第一城,但是總有商人將鐵礦送到第一城售賣。”


    “那些商人查證後都是歸潛的人,這也是你授意的嗎?”


    棠九歌輕歎了口氣:“第一城最強的就是武器,沒有鐵的第一城很難存在於六國之間,所以我就讓人送了些。”


    蘇樂天的眼睛微微閉了閉:“這些年來,歸潛對第一城的相助,想來都跟你有關吧?”


    棠九歌搖頭:“也不全是,我隻是推進了幾件事情的進展罷了。”


    “我曾答應過靈兒,會照顧她的家人,我會一直遵守我的承諾,至於第一城如何看,不重要。”


    蘇樂天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第一城雖然不弱,但是畢竟受地域影響,有些時候會受製於人。


    這些年來第一城發展良好,實力強橫,卻不過是因為有歸潛相助。


    第一城的祖訓是嫡係女子不和親,不嫁入他國皇族,可是蘇靈兒卻和棠九歌生下了棠妙心,和嫁給他沒有區別。


    蘇曉天在旁道:“就算你幫過我們,但是你終究負了姑姑,還害死了她,你不能再強行把表妹留在歸潛!”


    棠九歌淡笑:“妙心是我的女兒,我會給她最大的自由,不管她要做什麽,要去哪裏,我都不會攔。”


    蘇問白冷聲道:“你嘴裏說得好聽,其實最擅算計,說給表妹自由,卻用親情在捆綁著她!”


    棠九歌幽幽一歎:“這話我無從反駁,在我是歸潛國主之前,我是妙心的父親。”


    “一個父親想把自己的女兒留在身邊,有錯嗎?”


    大殿裏一片沉默。


    棠九歌又道:“我其實有幾分慶幸自己是歸潛的國主,這樣才有能力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我知道你們對我十分不滿,說到底不過是因為親情,我不但不生氣,反而十分羨慕。”


    “妙心有你們這樣的兄長,對她處處關心和維護,我心裏十分感激。”


    “我的女兒,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寵著她,她能恣意快活地過一生。”


    棠妙心在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棠九歌這些年一直在幫第一城。


    也沒想到,棠九歌因為當初對蘇靈兒的一句諾言,遵守至今。


    蘇問白輕哼一聲道:“誰稀罕你的感激,有本事就把姑姑還給我們!”


    棠九歌的眸光暗了下來:“這是我欠你們第一城的。”


    蘇問白還想說什麽,卻被蘇樂天一把拉住:“你不欠第一城什麽,當初是姑姑選擇了你。”


    “我雖然很不喜歡你,但是還是要感謝你這些年來對第一城的幫助。”


    這一次的談話不算太愉快,卻也沒有讓對方難堪。


    蘇家三兄弟離開時,情緒都不太高。


    江花同見他們離開,她輕福了福,轉身欲跟著離開,棠九歌卻將她喊住:“你就是江花同?”


    江花同點頭,棠九歌淡笑:“你是個好姑娘,若是願意留在歸潛陪著妙心,我十分歡迎。”


    江花同因為成明帝關係,對皇帝總心存畏懼,棠九歌看著卻明顯和成明帝不同。


    她輕聲問:“我可以留下來?”


    棠九歌點頭:“當然可以,你是妙心的朋友,又能為了她果斷剔發相助,而後又千裏相隨,實屬難得。”


    “我之前覺得你弱了些,怕給妙心帶來麻煩。”


    “現在卻覺得我以前看輕了你,你善良聰慧又不缺勇氣,再給你一點時間成長,你會變得十分優秀。”


    江花同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您真這麽認為?”


    棠九歌笑道:“我的眼光一向很準。”


    江花同笑了起來:“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的!”


    她說完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棠妙心雙手抱在胸前道:“爹,你厲害啊!”


    “這麽點功夫,三位哥哥被你訓得服服帖帖,花同因為你變得自信。”


    棠九歌看著棠妙心道:“這世上與人相處的最大技巧,就是以誠相待,我並沒有用任何技巧。”


    “治國之道,也是如此,不需要什麽花哨的手段,隻需要用心就好。”


    棠妙心捂著耳朵道:“我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學不了這些手段。”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爹,我覺得這些東西你就不要教我了。”


    “等我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再用心教吧,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我這麽大了,就算了!”


    她說完直接就跑了。


    棠九歌看到她的樣子倒笑了起來。


    鬱寒也笑:“公主她聰明絕頂,卻不喜束縛,主上就不要為難她了。”


    棠九歌淡聲道:“你別看她這副不著調的樣子,真遇到事情,她都能挑得起來,我的女兒是全天下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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