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孤舟淡聲道:“你若不想迴京城,那就留在秦州。”


    六皇子頓時就笑了起來:“好!”


    他今天來找寧孤舟,原本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如今寧孤舟答應了,他覺得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他一舒坦,就多喝了點酒,酒一喝多,他就表示他要做詩。


    秦王府一堆武將,對於舞文弄墨這種事情興趣缺缺。


    六皇子的身份擺在那裏,他要做詩,便有人取來筆黑紙硯。


    六皇子提筆揮灑:“離京已七載,從未思故鄉。君問何所以,皆因曾斷腸。四海為旅客,始知天地闊。不欲立功業,天涯獨自閑。”


    他這詩寫得粗淺,眾武將都能看得懂,一個個扯著嗓子喊:“好詩,好詩!”


    程立雪掃了一眼那首詩,他其實挺嫌棄的,這詩韻腳就沒幾個能對得上的,意境也平平,全是大白話,卻勝在是真情實感。


    他看了六皇子一眼,覺得他長進了不少,不再是京城那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青年。


    他站起來端著酒杯對著寧孤舟道:“王爺,我敬你一杯!”


    “等你平定大燕之後,我要繼續執掌國子監,為大燕培養最優秀的人才。”


    寧孤舟笑著和他喝了那杯酒:“辛苦程太傅。”


    棠妙心今天喝的是果酒,她酒量不算好,在秦州,哪怕是果酒度數也高,她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她單手托著腮道:“程太傅,程山長,你以後若是再執掌天下的教習之事,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


    “以前的國子監風氣太差了,你的眼也真瞎,居然還把棠江仙請去做琴夫子。”


    “就她那品性,去做夫子,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程立雪也喝得有點多,笑道:“國子監從不誤人子弟,哪怕是個廢物進了國子監,也能學有所成。”


    “要說當年國子監,我教了那麽多的學生,就兩個學生讓我頭疼。”


    “一個是公主,她之前真的是榆木腦袋,怎麽都教不會。”


    “另一個就是王妃,一進國子監,就把國子監搞得烏煙瘴氣。”


    “搞得烏煙瘴氣不說,還帶頭作弊,那作弊的手法還高明得不行,一般人還識不破!”


    他說到這裏又指著寧孤舟道:“還有王爺,當年居然還幫著她考試作弊,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眾武將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十分好奇地問:“當年王妃是怎麽作弊的?”


    程立雪輕哼一聲道:“你們自己去問王妃,不要問我,每想起一次,我的腦袋就要炸一次。”


    眾武將哈哈大笑:“我也不愛讀書,一讀腦殼就疼。”


    “我聽說之前國子監管得極嚴,王妃一看就不是愛讀書的,天天看書肯定頭疼。”


    “我之前還聽說,王妃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天天帶著公主和蘇二公子翻牆。”


    “怪不得公主和蘇二公子能成,原來是天天翻牆翻出來的緣分。”


    “迴頭我得空了也去翻牆,沒準也能翻出個媳婦來。”


    整個大殿裏聊得一片熱火朝天。


    程立雪實在是喜歡這樣的氛圍,覺得自己又迴到了年輕時。


    他拿著筷子敲著桌子:“人生幾何,對酒當歌……”


    棠妙心聽到後大笑:“程太傅,今天這樣的日子,你就別念別人的詩了,做一首自己的詩吧!”


    程立雪不理她,淡定地吟著詩,吟到最後,還唱了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棠妙心對寧孤舟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程太傅那些詩全部都是抄來的。”


    寧孤舟問道:“他抄了誰的?”


    棠妙心迴答:“很多人的,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隻要寫得好的人,他都抄,可不要臉了。”


    寧孤舟有些好奇地問:“這些人是誰?”


    棠妙心一臉驚訝地看著他道:“他們都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詩人,你居然都不知道!”


    寧孤舟抓住了關鍵詞:“曆史?”


    “是啊。”棠妙心喝得暈乎乎的:“屬於我們的曆史,哦,我差點忘了,那不是你們的曆史。”


    “我就程太傅這麽一個老鄉,可是他是個老坑貨,天天隻會抄詩。”


    “我剛進國子監的時候其實是想好好學習的,在知道國子監的山長是他這種抄貨之後就不想學了。”


    寧孤舟看著臉頰泛紅的她,輕掀了一下眉,沒有再去套她的話。


    其實自從他們成親之後,他就發現她與尋常的女子不同,她的想法與這個時代不太一樣。


    她做出了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比如說液體炸藥。


    他從未問過她關於這些事情,也不想知道這些事情。


    他隻需要知道她是他的,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好。


    寧孤舟看著眾多喝多了的武將,笑了笑,吩咐下人把他們送迴去,他自己則抱著棠妙心迴了房。


    迴房後,棠妙心勾著寧孤舟的脖子道:“孤舟,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愛你?”


    寧孤舟微微一笑:“沒有,你再說一遍?”


    棠妙心笑道:“我明明說過的,你不記得了嗎?”


    寧孤舟還沒有說話,她又接著道:“不對,你記憶力那麽好,不可能不記得。”


    “所以你這是在騙我,讓我說‘我愛你’。”


    寧孤舟輕輕掀眉:“是啊,那你要不要繼續說?”


    棠妙心輕笑了一聲,勾著他的脖子,親上他的唇,在他的耳畔道:“這種事情不是用來說的,是用來做的。”


    寧孤舟:“……”


    他覺得喝多了的棠妙心和平時不太一樣,但是這感覺真的很好。


    正月十六,秦州出兵攻打大燕,兵馬經青州南下,直攻豫州、泯州、陳州。


    秦州兵馬發兵太過迅捷,之前並沒有什麽征兆,打得眾州府兵馬措手不及。


    再加上大燕各地衛所貪腐嚴重,尋常士兵日子過得十分艱辛,都不想打仗。


    秦州的兵馬攻城,一路上勢如破竹,在渡淮河之前,基本上就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


    更有甚者,有些州府聽說是秦王打過來了,直接打開大門迎接,歡迎秦州兵馬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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