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發現寧孤舟長得比寧致遠好,心裏不舒服。


    她臉上卻一臉慈愛地道:“你臉上的毒瘡好了是大喜事,怎麽跪在這裏?”


    寧孤舟覺得皇後又假又惡心,這話是明知故問。


    他麵無表情地道:“父皇罰的!”


    皇後歎氣:“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硬了,本宮去向你的父皇求求情。”


    寧孤舟斂了眸光沒說話。


    皇後看到他這副作派,不但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如果寧孤舟招人喜歡的話,她反而會擔心。


    他的這副臭脾氣,就算是他長得再好,也不會招成明帝待見。


    他被成明罰跪在這裏,就是最好的佐證。


    皇後進到禦書房時,成明帝正在批閱奏折,見她進來便問:“你怎麽來了?”


    皇後微微一笑:“臣妾聽聞秦王恢複了容貌,覺得這是一件大喜事,就過來看看。”


    成明帝冷哼一聲:“他的臉是好了,心裏卻還長滿了瘡,說不出一句討喜的話!”


    皇後溫聲勸道:“不管怎麽說,秦王這些年來都吃了不少的苦,性子孤僻些也正常。”


    “他如今臉好了是喜事,至於他的性子臣妾和皇上一起幫他糾正便是。”


    成明帝看了皇後一眼:“朕知道皇後賢德,但是他這性子怕是沒得教了。”


    “他以前臉上長滿毒瘡,朕沒讓他領實職,他終究是朕的皇子,也不能一直閑著。”


    “朕剛才就在想,可能給他一點事情做多接觸一些人,他可能會被磨得討喜一點。”


    皇後心裏一驚,寧孤舟的臉才好,成明帝就要讓寧孤舟領實職,讓她的心裏生出警鈴。


    她微微一笑:“還是皇上思慮的周全,隻是秦王的性子孤僻,行事乖張,不擅與人相處。”


    “讓他在朝中領實職,怕是會得罪更多的人,對他未必是件好事。”


    成明帝的眸光深了些:“皇後說得很有道理,所以讓他領什麽樣的實職,就很重要。”


    “朕剛才想了想,就他這樣的,估計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不如先讓他去京兆府做個緝事。”


    皇後愣了一下才想起京兆府緝事不在六部之中,是個七品小官,似乎負責的是京中治安等瑣碎事。


    七品緝事雖然是實職,對於堂堂皇子而言就實在是太低太不入流,簡直就是個大笑話!


    她心裏對成明帝給寧孤舟安排的這個職位滿意的不行,卻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她裝作關心寧孤舟的樣子問:“京兆府緝事的職位會不會太低了些?”


    成明帝的聲音冰冷:“他那性子需要好好磨磨,就讓他從緝事做起吧!”


    皇後做出一副不敢反駁的樣子,心裏卻樂開了花。


    她以為寧孤舟這一次臉好了,能得到成明帝的重用。


    而現在成明帝的安排,不過是變相地表達著他對寧孤舟的厭惡。


    堂堂皇子,居然做一個七品芝麻官,怕是會笑掉人的大牙!


    皇後離開後,成明帝的眼裏添了一分陰沉,讓人把寧孤舟請了進來。


    他看著寧孤舟道:“如你所願,從明天開始,你就去京兆府做七品緝事。”


    寧孤舟躬身道:“謝父皇!”


    成明帝冷笑一聲:“你不必謝朕,這是你自己贏來的。”


    寧孤舟之所以會被罰跪,是成明帝找來太醫為他把脈,確定他臉上的膿瘡早就好了,他有欺君之罪。


    寧孤舟便告訴成明帝,不是他想欺君,他隻是想要活著。


    他被罰跪前和成明帝打賭,半個時辰內皇後必定會趕過來為他求情。


    皇後若來了,成明帝就給他京兆府七品緝事的官位。


    皇後若不來,成明帝就以欺君之罪罰他。


    這個賭他贏了,得了京兆府小小七品緝事,同時也變相地告訴成明帝,當初他中毒和皇後有脫不了的幹係。


    這中間的種種,極為微妙,大家心知肚明,卻又沒有說破。


    寧孤舟走出禦書房之後,成明帝眸光幽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心思太深了!”


    王德全輕聲道:“秦王這些年來身中劇毒,命懸一線,有時候想得多一些,也屬正常。”


    成明帝的手指輕扣了扣桌麵:“也是,他身為皇子,心思若是太淺顯,怕是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他現在這樣也好。”


    “朕的這些皇子們,每個人一肚子盤算和心思,眼下這樣的情況,朕有些擔心。”


    王德全低著頭:“皇上不必擔心,所有的皇子都很聰明很厲害是好事。”


    “有皇上鎮著,必定出不了什麽亂子。”


    成明帝的眸光清冷,再次歎息了一聲。


    一個小內侍進來道:“秦王剛才出去的時候,麵無表情,看不出一絲喜怒。”


    成明帝擺了擺手,小內侍便退了去。


    他淡聲道:“看不出喜怒,就讓人無法猜度心思,這樣也好。”


    他身為帝王,這些年來已經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無人能窺其心思的本領。


    此時他卻覺得有些煩躁,看不下手裏的折子。


    他沉聲道:“隨朕去禦花園裏走走。”


    王德全躬身扶著他走下禦階,進了禦花園。


    此時禦花園裏榴花似火,湖中的蓮花已開。


    成明帝似乎隻是隨意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於嬪的宮殿。


    於嬪這些年不受寵,又住得偏,門口連個守門的宮女都沒有。


    成明帝問:“誰住在這裏?”


    王德全迴答:“迴皇上的話,這是於嬪娘娘的住處。”


    成明帝的眉頭微擰,這裏太過冷清,不是冷宮,卻勝似冷宮。


    他讓王德全在外候著,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於嬪正身著布衣在園子裏給青菜澆水,頭上連根釵都沒有戴,沒有半點宮妃該有的樣子。


    成明帝的眸光幽深,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麽,手不自覺地握成拳。


    於嬪聽到身後有動靜,以為是去拿工具的宮女迴來了,便道:“把小鋤給我。”


    她伸出手的時候成明帝看到了她手上的老繭,眸光裏便添了幾分冷冽。


    於嬪感覺到不對勁,一扭頭就看見成明帝,她嚇了一大跳忙起身行禮:“臣妾失禮了,請皇上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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