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林輝有些意外江花同的敏銳,他輕咳了一聲道:“她確實是個女子,至於喜歡她這事……”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道:“可能有一些吧,但是我覺得那算不得喜歡,因為我根本就不敢對她生出喜歡。”


    “我對她應該是感激的,是她給了我榮華富貴,讓我覺得我能實現自己的抱負。”


    江花同笑道:“她對於你知遇之恩,你對她獻出一腔熱枕,你是個性情中人。”


    烏林輝自嘲一笑:“我若真是性情中人的話,她被人殺時,我就應該拚盡一切為她報仇。”


    “可是我當時沒能殺了她的仇人,如今已經沒有為她報仇的欲望。”


    “對現在的我而言,我隻想活下去。”


    江花同能感覺得到他內心的掙紮和無奈。


    她想了想後道:“人活在這個世上,原本就是極不容易的事情。”


    “你護了她多年,她如今死了,你確實可以放下了。”


    “仇恨除了讓人痛苦外,並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用處。”


    “更不說,她當初幫你,從本質上來講,是因為你有用。”


    “你拚死護著她,卻依舊保不住她的命,我或許可以理解為她人品不算好還喜歡作死。”


    烏林輝:“……”


    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瞪著她。


    江花同卻依舊十分淡定,迴看著他,眸光溫和澄澈。


    他想起齊劍蘭做的事情,無論是奪齊宣帝的皇位,還是打壓朝中的老臣,又或者是和左行之的感情。


    哪一件都能稱得上作死,哪一件都能扣上“人品不好”這個標簽。


    他跟在齊劍蘭身邊時間長了,她做下的那些不能見光的事情,他更是知曉了不少。


    齊劍蘭雖然給了他想要的東西,但是他也不能昧著良心就去誇齊劍蘭是個好人。


    這些玩弄權術的哪個是好人?


    烏林輝的麵色不算太好,又坐了下來:“你說的沒錯,她不是個好人。”


    “我……我之前想到過去的種種,心裏終究有些不舒服,卻又不知道哪裏不舒服。”


    “今天明白了,也釋然了……你說得對,人總歸得向前看……”


    “人活在這世上,權勢和富貴讓人貪戀,但是離了這兩樣,依舊能活著。”


    “而人一旦死了,再大的權勢,再滔天的富貴,也沒有用。”


    他這番話說得有些淩亂,有些語無倫次,卻還是把他的意思表達了出來。


    江花同輕輕一笑:“你說的沒錯,我們都要先活著,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我愧對我的好友和他,若真就這樣死了,那也太沒用了。”


    “犯過的錯不可能彌補得迴來,但是我卻能用我的方式來做補救。”


    “我不求他們原諒,隻求自己問心無愧。”


    這些事情是她離開第一城之後一直在思考的事,也直到此時,她才算是完全想明白。


    烏林輝看和向她,她的眸光溫柔堅定,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魅力,他愣了一下。


    他接觸的女子不算多,能讓他心生佩服的隻有齊劍蘭和書秀而已。


    江花同顯然和她們兩個完全不同,哪怕她身陷荒原,她整個人依舊讓人覺得溫暖。


    烏林輝讚同她的說法,輕點了一下頭。


    江花同扭頭對他道:“我其實還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烏林輝點頭道:“你說。”


    江花同十分鄭重地道:“我們現在已經有幾百人了,這麽多人在荒原上就算是吃東西都是一個不小的開銷。”


    “我想了想,我們不能一直守著這片荒原,如今齊國出了動亂,對我們而言或許是活下來的機會。”


    烏林輝有些意外:“你想做什麽?”


    江花同指著遠處齊國的邊境道:“那裏的地適合耕種,我想在那裏建個村落。”


    “齊國現在亂成一團,他們應該顧不上我們,隻有我們有了地,我們才不會為食物發愁。”


    烏林輝有些擔心地道:“可是荒原上的這些人來曆五花八門,他們願意種地嗎?”


    江花同迴答:“請相信我,如果能過安穩的日子,沒有人會願意在刀口舔血。”


    “說到底,他們都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既然無家可歸,又哪裏有人會拒絕家?”


    “再說了,這些人裏,有的人年紀大了,不再適宜四處奔波。”


    烏林輝聽出了她這番話裏的善良。


    他問出了他最擔心的事情:“就算如此,齊國的那些兵馬也不會坐視不管。”


    “一旦他們抽調兵馬打過來,我們根本無法抵擋。”


    江花同淡聲道:“這裏地處偏僻,齊國又內亂自顧不暇,就算有人打過來,也不會有太多的兵馬。”


    烏林輝問:“萬一有比我們更多的兵馬打過來呢?”


    江花同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沉聲道:“我有位朋友曾說過,如果有人想要欺負我,那就幹死他們!”


    烏林輝:“……你這個朋友真夠莽!”


    江花同的眼裏有了笑意:“她不是莽,而是聰明,很多事情,都不是退讓能避得開的。”


    “有時候我們的退讓,看在別人的眼裏可能就是懦弱。”


    烏林輝讚同她的說法,江花同深吸一口氣道:“通知下去,我們明天一早就去齊國的邊境!”


    門口的守衛應了一聲,把她的命令傳了下去。


    烏林輝看著這樣的江花同,心裏生出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他覺得她這一去,很可能會弄出大事來。


    在江花同帶著人馬前往齊國邊境的時候,棠妙心一行人已經到達定北王府鎮守的戎州外圍。


    陸閑塵看著前方的關隘道:“過了前麵的雨關就是戎州,也就是全部都是定北王府的勢力範圍了。”


    “朝廷在戎州的官員,基本上都被王府收買的,收買不了的,就全部殺了。”


    “所以朝廷對戎州的管控力可能不會太強,一旦過了這個關口,可能會就會危機重重。”


    他說到這裏看向棠妙心:“殿下,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過去,那裏真的很危險。”


    棠妙心給他的藥極好,他之前受的傷,此時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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