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歸潛皇宮裏的父女重逢,其樂融融,大燕的京城現在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一個月前那次宮變,太子寧致遠被殺,皇後被賜死,其母族謝太慰府被連根拔起,被滅三族。


    二皇子被關進宗人府,永世不得離開。


    三皇子沒參與這件事,事發時緊閉府門,逃過一劫。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母族被叛黨闖進家中,全部被殺,他們雖然活下來了,卻一個破相一個殘廢,無緣皇位。


    六皇子反倒因為之前因為江花同的事被奪了權,他手邊沒有什麽人,事發時他呆在府裏,沒能力參與,反倒平安無事。


    寧孤舟成了最大的贏家,被封為太子,但是自那之後,再沒有人見過他。


    朝中的大臣死傷過半,整個大燕幾乎停擺,成明帝不得不任用新人。


    京城裏的血滲入地下,護城河都被染成了紅色。


    屍體被京幾衛成車成車地送出城,挖了個大坑,一把火全燒了。


    成明帝的傷經過一個月的將養稍有起色,隻是於嬪下的毒卻損了他的根基。


    之前太醫說他若是不再操勞,還能活個十來年,現在就算他不再操勞,頂多也就活個四五年。


    他若是再操勞,隨時都可能暴斃。


    這世上唯一能替他續命的隻有鬼醫。


    可是如今給成明帝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讓棠妙心為他診治。


    棠妙心是什麽性子,成明帝還是知道的,隻要一打照麵,她就有辦法毒死他。


    如今他隻能尋找天底下其他醫術最好的大夫幫他診治,以期能延長一點壽命。


    他不想死!


    他此時將手裏的折子扔在地上,冷聲問:“還沒找到秦王嗎?”


    林悅斂眉迴答:“那夜秦王從宮中殺出重圍後,便失了蹤影,他在城中應該還有接應的人。”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他必定受了極重的傷,以他的情況,應該還沒有離開京城。”


    成明帝沉著臉道:“盡快找到他!”


    他立寧孤舟為太子,就是要告訴寧孤舟他的決心,同時也是誘寧孤舟現身。


    這一次逼宮的後果比他預期的要嚴重得多,也讓他看到了眾皇子的不足。


    他是想借這一次的機會從中找出最適合的太子人選。


    可是寧孤舟卻因為於嬪的死跟他反目,父子之間如今已如仇人,勢同水火。


    其他幾位皇子在那次宮變裏互相殘殺,死的死,殘的殘,懦弱得太過懦弱,無能的太過無能。


    竟沒有一人達到成明帝的預期!


    相較之下,寧孤舟最合成明帝的心意,當時那樣的天羅地網,寧孤舟竟還能逃出生天!


    那夜成明帝雖然十分生寧孤舟的氣,但是幾天後他氣消了,就覺得寧孤舟是最合適的繼承人選。


    不管那夜寧孤舟說得有多狠絕,表現得有多麽不在乎皇位,他都不信。


    隻要寧孤舟能迴來,願意和棠妙心劃清界限,他就願意立寧孤舟為太子。


    可是他的詔書下出去後,到如今已經有一個月了,依舊沒有任何關於寧孤舟的消息。


    成明帝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難道寧孤舟真的不想要大燕的萬裏江山?


    他不信!


    畢竟他能看到寧孤舟的野心,可是現在卻依舊沒有寧孤舟的消息。


    成明帝安慰自己一定是寧孤舟的傷太重,所以才沒有迴來,再給他一點時間,肯定會迴來。


    林悅躬身道:“臣遵旨。”


    成明帝輕輕咳了幾聲,林悅又道:“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


    成明帝輕擺了一下手:“朕很好。”


    他這樣說林悅也不會多說,隻是林悅心裏對他的身體情況卻十分清楚:他已沒有幾年好活了。


    成明帝又問道:“可有棠妙心的消息?”


    林悅迴答:“皇上放出立秦王為太子的消息後,臣便命人堵了從歸潛迴京的必經之路,一直沒有她的蹤影。”


    成明帝的鳳眸微微眯起,冷笑一聲道:“看來她是不敢迴來了!”


    對棠妙心他是滿腹殺機,殺不了棠九歌,殺了她,也能讓他舒服不少。


    他覺得棠妙心嫁給寧孤舟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份,現在寧孤舟成了太子,棠妙心不可能不迴來。


    隻是現在距消息發布出去已經了一個月了,卻完全沒有棠妙心的消息,他布下守株待兔的局竟沒布了個寂寞。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爽。


    林悅不敢對皇族的事情發表什麽意見,現在京城這樣的亂局,十個皇子廢了大半,當真是人人自危。


    李仁英拿著一封國書走進來道:“皇上,歸潛國主送來的國書。”


    歸潛的國主做為六國一城最為神秘的存在,和其他各國來往的極少,此時送信來,倒讓成明帝有些意外。


    成明帝的眸光微動,笑道:“估計是因為棠九歌之前在大燕鬧了那一迴,他怕朕生氣,來示好的。”


    除了這個原因外,他暫時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棠九歌在歸潛就算再得其國主寵愛,做出有損邦交的事情,做為國主必定是不會接受的。


    更不要說棠九歌行事張狂,能力又強,這樣的人做為臣子,很容易功高蓋主,沒有皇帝會喜歡。


    成明帝是絕對不可能容得下像棠九歌這樣的臣子,就算是能力再強,也是早日殺掉早日省心。


    他在把信拆開前,甚至都想好了,他要給歸潛的國主寫一封信,讓他殺了棠九歌,否則他便發兵歸潛!


    隻是當他把信拆開後,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跡,眉頭不自覺地就皺了起來。


    成明帝再看信裏的內容,表情就變得猙獰起來。


    信裏的內容不算複雜,隻是從頭到尾將他分析了一遍,將大燕的國運分析了一遍。


    最後的結論是:薄情之君,必為百姓所棄;無恥之君,必為其國招來大恥;


    無德之君,必招滅國之禍;吾觀燕國之君,薄情、無恥、無德,燕國離亡國不遠矣!


    最後在信的署名上寫下了“棠九歌”三個字,這三個字的旁邊還加蓋了歸潛的玉璽大印。


    成明帝看到那三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差點沒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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