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知道棠以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有欠條在手,他是跑不掉的。


    寧長平今晚玩得十分開心,自然什麽都聽她的。


    蘇樂天看著她們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


    他想起昨夜寧孤舟帶著寧長平過來時說的話,伸手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他本來以為以他的能力,不管棠妙心闖下怎樣的禍,他都能護她的周全。


    可是這幾天他全程參與了她的行動,就沒有那麽自信了。


    現在又加上拆房子如撕大白菜一樣的寧長平,這兩人加在一起,他是一點這方麵的自信都沒有了。


    表妹如此彪悍,這可怎麽辦?


    這邊鬧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棠妙心一行三人很快就隱入巷子裏,離開了賭坊。


    在一旁的閣樓上全程看著這邊動靜的莫離和曲無憂:“……”


    無妄宗的一個屬下剛才在賭坊裏裝賭徒,把他剛才在賭坊裏看到的事情細細說了。


    曲無憂咽了咽口水,他們無妄宗也有自己的產業和營收。


    他雖然自詡智計過人,但是要是遇到像棠妙心這種,他覺得他也應付不了。


    因為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棠妙心今天是怎麽贏的!


    曲無憂搖了搖手裏的羽扇:“棠以深行事狠辣,從來沒有吃過虧,這一次也算是陰溝裏翻船。”


    莫離則咽了咽口水:“王妃好厲害!”


    曲無憂之前覺得棠妙心配不上寧孤舟,今天親眼目睹這一出大戲後,他就改變想法。


    他淡聲道:“宗主的處境極度不好,有棠妙心這樣的王妃怕是會有莫大的助益。”


    “隻是她行事張狂且不按牌理出牌,也容易給宗主招來麻煩。”


    莫離不敢對這件事情做評價,隻道:“我先迴去覆命。”


    棠妙心三人此時已經把臉上的麵具摘了,在距賭坊約兩條街之外的一條巷子裏。


    蘇樂天一路過來都在想毒煙的事,因為這事破綻太多。


    他越想越覺得自家表妹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走過這條巷子,外麵就是繁華的道路,他們隻要走出去,就能被人看清他們的模樣。


    棠妙心走在最前麵,一隻腳已經跨到了燈光之下。


    在她邁出那一步時候,她感覺到了極為淩厲的殺氣。


    她心裏一驚,握住手裏的短劍,卻發現那股殺氣竟不是朝著她而來。


    然後,她聽到了極為淩厲的破空之聲,緊接著是幾聲悶哼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有些驚訝地迴頭,就看見不遠處的簷角有往倒了下去。


    寧孤舟的聲音傳來:“就知道闖禍,不知道收尾,被人跟蹤了一路,竟都沒有發現,真是蠢死了!”


    棠妙心循聲看去,就見寧孤舟就站在一旁的屋簷下。


    他一聲玄衣和夜色融為一體,當他刻意收斂身上的氣息時,剛才他們竟沒有一人發現他的存在。


    寧孤舟的目光落在蘇樂天的身上:“某人號稱走遍六國,江湖經驗豐富。”


    “但是依本王看,某人的江湖經驗怕是都被狗吃了。”


    蘇樂天:“……”


    他剛才心裏有事,還真沒有發現被人跟蹤。


    現在他被寧孤舟罵,也隻能忍了。


    棠妙心輕咳了一聲:“王爺怎麽來了?”


    “來看你們怎麽闖禍的。”寧孤舟看向棠妙心:“怎樣,本王給你配的闖禍搭襠用得可還順心?”


    棠妙心知他說的是寧長平,她打了個哈哈:“順心,非常順心!還是王爺思慮周全!”


    寧孤舟冷哼一聲,用冰冷的眼尾掃了蘇樂天一眼:“那種沒用的人,你以後就不用帶了。”


    蘇樂天:“……”


    他自認能力無雙,沒料到有朝一日會被人罵無用!


    他想反駁,細細一想,發現他今天晚上似乎還真沒用!


    智計的事情由棠妙心一手操辦,打架的事情全落在寧長平的身上,他似乎隻剩下在旁看著了。


    寧孤舟惡心完蘇樂天就不再理他。


    他朝棠妙心伸手:“過來!”


    棠妙心朝他看去,他此時站半映的燈火之下,冰冷的五官顯得格外立體,在這夜色裏,帶著勾人的色彩。


    她本想拒絕的,卻鬼使神差地朝他走了過去,把手放進他的掌中。


    她放進去的那一刻就清醒了過來,想把手抽迴去,卻已經被他牢牢握在手裏。


    他的掌心幹燥溫熱,指腹間薄薄的繭意輕扣在她的手上,帶來的麻癢順著她的指尖往心裏鑽。


    棠妙心更加不自在,再次抽手,卻被他輕輕一帶,整個人都跌進他的懷裏。


    夜色深重,他們半站在光線之下,看在蘇樂天的眼裏,更像是棠妙心主動鑽進寧孤舟的懷裏。


    蘇樂天很惆悵。


    寧孤舟的語調難得溫和了些:“不用擔心,跟蹤你們的人都被本王殺了,沒有人知道今晚的事情是你們做的。”


    棠妙心雖然知道他這是在蘇樂天的麵前演戲,一卻愣是被他這語調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還是更適應他用冷冰冰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覺得不能她自己惡心,她把腦袋往他的身上靠,嗲聲嗲氣地道:“今晚嚇死我了!好在有王爺!”


    寧孤舟的真心被當做演戲,眉頭微擰,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她感覺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索性伸手再在他的胸口摸了一把。


    嗯,手感很好。


    寧孤舟:“……”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啞著嗓子道:“愛妃別鬧。”


    蘇樂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說了聲:“我先迴國子監。”便施展輕功離開了。


    寧長平難得有眼色地道:“我先迴王府了!”


    他們一走,寂靜幽長的巷子裏就隻剩下棠妙心和寧孤舟了。


    棠妙心如無必要,不太願意跟寧孤舟在一起。


    她輕聲道:“蘇樂天已經走了,王爺不用再裝了。”


    她說完想把手抽出來,卻還是沒能抽出,便朝寧孤舟看去。


    他此時也在看她,一陣風吹來,外麵街上的燈籠被輕輕吹動,恰好有光照在他的臉上。


    在這一刻,棠妙心隱約看到了他眼裏的溫柔,她心頭一悸,他居然會溫柔地看她?


    剛才該不會是她眼花了吧?


    要不,她再看一眼確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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