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位守在殿外的宮人反應過來時薑梨已經推開房門踏入了養心殿。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看著重新關上的殿門,宮人們急的團團轉,卻又不敢違抗聖旨踏入養心殿半步。


    來到殿內的薑梨徑直的朝著內殿的宋承寅走去。


    “不要,不要丟下我,母妃!”


    宋承寅的夢囈聲不斷從內殿傳來,薑梨快步來到內殿,發現宋承寅正不斷揮舞著手想要抓住什麽。


    薑梨抿了抿唇,雖然她不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麽,但卻深知噩夢纏身時的痛楚。


    等她來到床前後才看清宋承寅的表情。


    此時他正眉心緊皺,額頭上浸出豆大的汗珠,臉上每一處毛孔都散發著無盡的痛意。


    就連睫毛都被打濕了,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陛下,陛下你醒醒。”


    薑梨急忙拿出帕子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試圖叫醒他,可宋承寅一直沉浸在夢境中,任憑薑梨如何叫都叫不醒。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宋承寅帶著祈求的口吻,麵色極度不安,不可一世的君王此時卻像個被拋棄的孩子,低聲哽咽起來。


    “陛下別怕,你母妃她會一直陪著你的。”


    薑梨一邊為宋承寅擦汗一邊輕聲安撫。


    可睡夢中的宋承寅卻聽不進去任何言語,一直沉浸在無邊的痛苦之中。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條被困在泥沙中的魚,苦苦尋找卻找不到海的方向。


    “不、不要,不要走!”


    宋承寅痛苦掙紮,大掌不停向前伸,眼看就要墜入深淵,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他,帶著他從那無邊的黑暗中逃離。


    “不走,陛下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陛下。”


    薑梨握住宋承寅的大掌,像是哄孩子般柔聲哄誘,順著他的話往下接。


    宋承寅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的抓住了薑梨的手。


    “不要離開我。”


    “好好好,不離開,永遠都不離開。”


    得了薑梨的應允後,宋承寅緊皺的眉心緩緩舒展,臉上的不安也漸漸消散。


    薑梨吐了口氣,總算是將這位祖宗從夢魘中給拉迴來了。


    她為宋承寅蓋好被子,正要轉身,這時宋承寅卻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不要走好不好?”


    薑梨稍微有點動作宋承寅就會出聲祈求,舒展的眉心再次緊擰到一起。


    “好,我不走,陛下安心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薑梨的手指落到宋承寅眉心,為他將眉心處的川紋撫平。


    宋承寅像是生怕她逃離似的,雙手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扣在了自己的胸口。


    薑梨麵露無奈,生怕再驚擾到宋承寅一時半會也不敢將手抽迴,一直彎著腰又累,幹脆直接坐到了榻前的地板上。


    她一隻手搭在床邊撐著下巴,另一隻手被宋承寅握著放在胸口,感受著他那強有力的心跳。


    每當薑梨要抽迴手時宋承寅抓著她的手的力氣就會加大一些,無奈薑梨隻好任由他抓著。


    不知過了多久,薑梨眼皮子沉的打架,趴在床邊沒了意識。


    翌日,卯時。


    到了早朝時間,已經形成生物鍾的宋承寅在這時醒了過來。


    手中細膩柔軟的觸感傳來,他下意識的垂眸看去,便見自己正抓著一隻白嫩的手。


    而那隻手的主人……


    宋承寅扭頭看向趴在床邊的小腦袋。


    是他。


    難道昨晚的人是他?


    宋承寅昨晚雖然沒有從夢魘中醒來,但對於昨晚有人為他擦汗,對他輕聲安撫一事是有些知覺的。


    那人就像是無盡黑暗裏的一束光,將他從深淵拉到岸上。


    他拚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那人究竟是誰,可任憑他怎麽睜都睜不開。


    不曾想原來是他。


    那個牽動他心緒的小太監。


    宋承寅輕輕鬆開薑梨的手,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正要起身,後腦勺對著他的薑梨突然扭過了頭。


    薑梨趴在床邊睡了一夜,連帽子都沒顧得上摘,此時還在她腦袋上戴著。


    隻不過隨著她扭頭的動作,帽子變的歪歪扭扭,額前有一縷碎發從帽子下鑽了出來。


    原本打算起身的宋承寅又躺了迴去,定定的看著趴在床邊的薑梨。


    在看到垂落在她眼角上的碎發後,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捏住她的發絲將其抿到了一邊。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後,宋承寅麵色一僵,落荒而逃似的收迴了大掌,隨後從床榻上走了下來。


    “更衣。”


    一直走到外殿,宋承寅才開口讓門外值守的宮人進來更衣。


    緊閉的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宮人們垂頭恭敬地走了進來。


    打水的打水,更衣的更衣,有條不紊的穿行在殿內,打理好一切。


    眾人看似表麵淡定,實則心裏焦灼的一批。


    小梨子公公昨晚一晚上都沒出來,如今陛下都醒了也不見他的蹤影,他該不會已經……


    “昨晚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眾人正走神,身前傳來宋承寅的聲音。


    昨晚隻有小梨子公公一人踏入養心殿,想來陛下問的那個他指的是小梨子公公了。


    昨晚阻攔小梨子的那名公公心下暗暗捏了把汗,隨即如實道:“迴陛下,小梨子公公是在亥時進入養心殿的。”


    宋承寅眯了眯眸子,亥時,他果然在養心殿陪了自己一整晚。


    他又不動聲色道:“他一個新來的不懂規矩,難道你們也將規矩吃到狗肚子裏了嗎?”


    “陛下恕罪!”


    殿內所有人一骨碌的跪了下去,脊骨伏在地上,身子打顫,低頭垂首。


    “啟稟陛下,昨晚小梨子公公進入養心殿之前奴才曾告誡過他陛下的旨意,但小梨子公公實在是擔心陛下的安危,這才一意孤行違抗陛下的旨意進了殿內。”


    “奴才等不敢違抗聖意,半分不敢踏足養心殿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梨子公公進去,小梨子公公也是擔心陛下被夢魘纏身才會抗旨不尊,還請陛下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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