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花白的碎發,在風中輕輕飛舞,淩亂而讓人心疼。


    她滿臉的皺紋,看到尹素嫿之後,卻被橫流的眼淚覆蓋。


    這樣的一幕,讓人見到無比心酸。


    寧王府的侍衛,都不忍心看了。


    明蕊哭著告訴尹素嫿,這位就是周媽媽。


    尹素嫿已經想到了,完全沒有顧忌,就朝著周媽媽走了過去。


    周媽媽看到她過來,卻非常慌張的擺手,然後一直朝後麵退。


    尹素嫿知道,她是怕身上的髒東西,沾到自己身上。


    周媽媽在府中多年,一定經常偷偷的看自己。


    所以,她一眼就能知道,自己是當年她們小姐的女兒。


    “周媽媽,對不起,我也是剛剛知道你的存在。”


    尹素嫿情真意切,之前太小,在府裏完全沒有權勢,尚且要在別人的欺負中長大,更不要說有本事護佑別人了。


    那個時候,明蕊也不敢告訴尹素嫿,關於周媽媽的事。


    如果不是看到尹素嫿在寧王府的改變,她還是不敢說。


    周媽媽還在後退,堅持不肯讓尹素嫿靠近。


    “如果我娘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自責,把你帶過來,卻沒有照顧好你。”


    尹素嫿蹲下身來,耐心的看著周媽媽。


    她知道周媽媽現在情緒有些激動,所以不想逼她。


    這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她一定要帶走。


    讓她離開丞相府,這個虎狼之窩。


    周媽媽終於停下來,想起尹素嫿的母親,她伺候多年的小姐,眼淚再次模糊了雙眼。


    可是她沒有辦法用手或者袖子去擦,因為她身上,都是剛剛那幾個丫鬟傾倒在她身上的糞湯。


    尹素嫿忍著難聞的味道,掏出自己的手帕。


    周媽媽剛想躲開,尹素嫿說著:“你想讓我擦眼淚,還是跟你一起跪下?”


    聞言,周媽媽不敢動了。


    他們小姐的女兒,自然應該是嬌生慣養的。


    可是這些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尹素嫿吃了多少苦,才艱難長大?


    她覺得對不起小姐,又不敢去死,因為小姐不在了,總要有人看著她的女兒。


    尹素嫿含著眼淚,幫周媽媽把眼淚擦了擦。


    “沒事,我今天來,就是接你迴家。”


    她的話,溫柔而堅定。


    周媽媽聽到之後,整個人都是狠狠一震。


    她沒有想到,像是她這樣一個早就不中用的老媽子,尹素嫿竟然會為了她專門跑一趟。


    不料,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一個婢女,像是不怕死一樣的說了一句:“大小姐,這位媽媽是丞相府的人,你剛剛嫁過去,還是照顧好自己便是。”


    她那個語氣,還以為尹素嫿是當初那個他們也可以不放在眼裏的草包大小姐。


    尹厚岩剛想發火,怒斥這個不懂事的奴才,沒看到他們都畢恭畢敬的跟著,她竟然給他們添麻煩?


    尹素嫿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從小藥房中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裏。


    婢女瞬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嘴巴張的老大,卻沒有辦法說話。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看著尹素嫿,用手不斷比劃著自己的嘴巴。


    尹素嫿也沒有客氣,快步走到侍衛跟前,抽出一把佩刀,一刀下去,婢女的手直接落在地上。


    鮮血和地上的糞水摻和在一起,那個顏色叫一個惡心。


    婢女掉落的手,也被浸泡在糞水之中。


    她想大聲喊疼,還是沒有辦法發出完整的聲音,整個嗓子像是被堵住的煙囪,隻有低低嘶吼的動靜。


    其他人看到,都嚇壞了。


    尹厚岩閉上眼睛,看樣子,過去的尹素嫿,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剩下的人,當然不敢再說什麽話,隻能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裏,大聲喊著:“大小姐饒命!”


    “記住,我已經不是你們的大小姐,我是寧王府世子妃。”


    尹素嫿的眼神,無比寒冷。


    地上的幾個人,已經顧不上別的,隻能一個勁求饒。


    “父親,能找人來帶周媽媽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麽?”


    尹素嫿此時的語氣,已經很冷漠了。


    尹厚岩因為剛剛那一幕,確實感覺到很丟人。


    畢竟這是原配正妻留下的人,府裏的下人竟然敢這樣對待。


    傳出去,他的官聲還要不要了?


    他抱怨的看了沈玉湖一眼,吩咐下人帶著周媽媽下去了。


    “明蕊,你跟著過去。”


    尹素嫿當然不放心,沒有自己貼心的人,萬一他們使壞怎麽辦。


    莫君夜對於剛剛的場景,也很有感觸。


    他身後的侍衛,也有流淚的。


    “你們兩個,也過去看看吧。”


    莫君夜對哭的最兇的兩個人,直接說著。


    尹厚岩明白,莫君夜這是在告訴他們,雖然這是丞相府,也別想耍任何花樣。


    周媽媽被人帶走之後,尹素嫿站起身,眼神變得無比寒冷。


    她的溫柔,都是跟身邊的人。


    而這幾個婢女,在她眼裏,已經不算是人。


    她慢慢在這幾個人眼前踱了幾步,幾個婢女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抬頭。


    說他們是婢女,其中兩個人,也有些年紀了,估計也是府裏做粗活髒活的下等女使,不過是把脾氣發泄在周媽媽身上。


    “啊!”


    突然一聲驚唿,讓大家的視線,都落在尹素嫿腳下。


    尹素嫿的腳,狠狠踩在剛剛那個打罵周媽媽的女使手上,還輕輕碾了一下。


    現在的尹素嫿,發起狠來,確實讓人看著害怕。


    尹妙雪已經閉上了眼睛,這個大姐姐,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女使自然知道尹素嫿懲罰她的原因,所以也不敢辯駁。


    “你們平時就是這樣欺負能當你們娘的周媽媽?你們自己沒有母親,沒有老的一天?”尹素嫿的語氣都變了。


    女使不敢說話,隻是在磕頭認錯。


    後麵的幾個小丫鬟,更是嚇得渾身發抖。


    “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周媽媽是我娘留下來的,身份比你們尊貴。”尹素嫿居高臨下。


    女使忍著手上的疼痛,還在認錯:“求世子妃開恩,女婢也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還是在有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越來越猖狂,這個我不想知道,既然你們這麽喜歡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不如自己也嚐嚐滋味。把糞水喝下去,我就饒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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