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羅唇這一拽,至少把我拽到了地下幾十米深的地方,我先是看到了一些煤氣管線和自來水管線,然後聽到了地下水流動的聲音。最後這些東西統統不見了......我掉進了一個被廢棄的礦井。


    空氣中有一股很重的潮濕味,這股味道跟地上的潮味明顯不同,是被憋了很久的,它們也在空氣中流動,卻是一種死循環。我看到有幾輛推車橫七豎八的放在地上,有些年頭了。石壁上麵掛著幾盞煤油燈,仔細一看還微微發亮,不過這玩意應該和礦井沒什麽關係。


    ”這是什麽地方?”我往四周看了一圈。”你怎麽把我帶到這兒了?”


    朱羅唇說:”你還記得把我騙到城西公園那晚嗎?”


    ”額,記得......怎麽了?”


    朱羅唇的兩條眉毛忽然攪在了一起,小嘴也緊閉著往上撅,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捏得相當使勁。


    ”親,你要幹嘛?”我知道她心裏有火,但表麵上還得裝傻充愣。


    ”那天老範追到了這兒,殺死了姑獲鳥。”朱羅唇放開我,可那眉毛還是擰在一起。


    我懵了:”他怎麽跑到我家下麵了?”


    她抬頭看了看頭頂:”這不是你家。這是李家窪,這口礦已經幹了十幾年了,算是我的另一個家,我唯一的夥伴被殺死在這兒,然後還被扔到上麵讓陸婷解剖,你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滋味麽?”


    我無話可說,看來這妹子是醋意怒火一起燒、新賬老賬一起算的節奏。於是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她:”我知道我們做得有點絕,但是你知道老方可是我們的人,被姑獲鳥開膛破肚,那場麵......”


    ”姑獲鳥根本沒殺老方!”朱羅唇一下子打斷了我。


    ”額?是麽?”這個迴答讓我頓時無語,我擦,難道整出冤案來了?


    ”你以為天底下就一隻姑獲鳥嗎?你什麽事兒都聽範大同的是嗎?他有他的任務我不管,可你是我的人!”朱羅唇像抱著機關槍對著我一通掃射,掃得我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我趕緊承認錯誤:”如果真是誤殺你也別怪老範。要出氣就衝我來吧,絕不還......”我還沒把那個”手”字說出來,朱羅唇突然用力跺了下腳,我就感覺整個礦井晃了兩晃,不少小石塊土疙瘩之類的東西”嘩嘩”地向下掉著。


    ”你自己上去吧,我走了!”朱羅唇噌地一聲消失了,把我一個人晾在這兒。


    人和人鬧別扭頂多是掐兩下扇一巴掌到頭了,這鬼跟鬼鬧別扭可夠狠,直接整到幾十米深的礦井裏玩”逃出房間”。不過我不怕,她能飛仙我也能。


    我卯足了力氣,學著朱羅唇的樣子猛地向上一跳,跳得高倒是挺高。隻可惜跳了半天還是沒逃出這個礦井。我向上瞅了半天,覺得這井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封住了,無論我怎麽用力都被壓在一條線以下,看來我隻能另尋出路。


    我在礦井裏掃了一圈,忽然看到在那些推車的後麵。有一個長長的斜坡,我就順著斜坡往上走,走了半天卻感覺斜坡的盡頭是條死胡同,於是我停下來,準備換一條路。


    就在這時,我似乎聽到了一種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我縱身跳下斜坡,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了過去,結果在地上看到了一個坑口。


    那聲音好像是從這裏麵傳出來的。


    我蹲下身向坑口裏看了看,裏麵光線太暗看不清,但是能感覺有東西在,而且是動的,我撿起一塊小石子扔了下去,等了至少有十幾秒才聽到落地的聲音,我靠,這坑可是夠深的,別玩了。


    我站起來就想走,忽然從坑裏冒出個東西,我當即嚇了一跳:是條黑斑巨蟒!


    這條巨蟒的腦袋至少有牛頭那麽大,眼睛跟探照燈一樣射出一對妖豔的紅光,信子隨便一吐就碰到了我的臉,更瘮人的是,它的嘴裏好像在噴吐著某種煙霧,看起來是淡淡的,但是聞一下就感覺肌肉酥麻、渾身無力。


    按說蟒蛇都是無毒的,難道我麵前的這條是蟒蛇王嗎?這蛇不是朱羅唇安排來教訓我的吧?


    我摸不清這蛇的底細,就趕緊向後退,誰知這黑斑巨蟒突然又伸出了一截身子,在我身上繞了個圈就把我緊緊地箍住了。


    開始我還真沒怕,我以為變成虛無形態就能逃出去,誰知變了半天這巨蟒是越纏越緊,我根本動不了。最糟糕的是,它竟然把我往那個坑口裏拖,我眼前一黑就被拽了進去。


    我一邊下墜一邊用手抓著周圍的石塊,結果是抓到一塊就掉下去一塊,我隻好放棄了自救,被這巨蟒活活拖到了坑底。


    讓我詫異的是,坑底竟然有亮,開始我以為是燈,後來才發現那是一團磷火一樣的東西,放在一個半截大缸裏燃燒著,散發出一種刺鼻的怪香,聞了一會兒就覺得腦袋生疼。


    直覺告訴我,這巨蟒絕非尋常之物,搞不好是遊離在陰陽兩界的奇葩。


    我把視線從那團火上移開,看到的另一幕著實把我嚇尿了。


    這坑底最壯觀的東西是盤了至少五十多圈的巨蟒的身子,我估計展開以後少說也要有一二百米,而且讓人受不了的是,它身上的黑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後期演變出來的,越看越像人的造型:有直立的,有縮成一團的,有”大”字形的......都是些非正常的姿勢,給我的感覺是,這是被巨蟒吞噬的獵物的遺照。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吞掉我,就拚命掙紮起來,卻發現我的力氣跟這怪物相比簡直是渣到了家,它幾乎是紋絲不動地纏著我在坑裏遊走著,卻不急於吞掉我。


    被巨蟒拖了半天,我忽然發現地上散落著成堆的羽毛,是黑色的,形狀尖銳......誒?這跟那姑獲鳥的毛一模一樣!休係頁亡。


    難道這巨蟒是以姑獲鳥為食的?


    這時,我看到距我十米開外有一截血淋淋的東西,看身形是個女人,隻不過她的兩條腿都沒了,下肢的斷裂處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血液已經凝固成片狀,像是火紅的楓葉貼在了上麵。


    巨蟒裹著我朝那具屍體爬了過去,這迴我看得更清楚了:那女人上半身赤裸,胸前的雙乳已經被吃掉了,剩下了兩個血洞,比較違和的是,她的兩條胳膊不是人類的胳膊,而是一對沒進化好的鳥翼。


    最恐怖的要屬她的臉:鼻子被啃沒了,清晰地露出了梨狀孔,孔裏麵掛著一層薄薄的血膜,微微地顫動著,吹彈可破。


    我猜,這女人應該是被吃了一半的姑獲鳥,看這樣子她臨死前一定經受了相當慘烈的肉體摧殘,所以在被吃的時候就現出了原形。


    額......這麽說來,那天老範並沒有親手殺死姑獲鳥,而是把她趕到了這個坑裏,利用這條黑斑巨蟒殺死了她?不過從屍體來看,這巨蟒應該比較挑食,沒有吃掉她隻是虐殺。


    我靠,虐殺可比直接吃掉要更痛苦......這就是朱羅唇把我留在這兒的原因吧?她想讓我我體驗一下姑獲鳥的死前感受。


    我正琢磨著,黑斑巨蟒突然鬆開了我,朝著坑口爬了上去。我雖然是虛擬肉身,但還是能感覺到骨頭快被壓碎了,我一邊揉著身子一邊看那巨蟒。這會兒我是真的領教到了它的長度——足足有二百多米,爬了好長時間以後,還有大半個身子在下麵當啷著。


    在巨蟒上去以後,我忽然聽到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扭頭一看,發現在坑底的角落裏堆著一大坨鳥毛,那些鳥毛裏好像裹著個什麽東西。


    我走到鳥毛跟前,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裏麵鑽了出來,我擦,跟我在朱羅唇家裏看到的姑獲鳥一樣,隻不過是個嬰兒版的。


    雖然我不是生物學家,但我從這鳥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它相當恐懼,也許是它僥幸逃脫了,也許是巨蟒準備養肥了它再吃,總之它渾身上下瑟瑟發抖。


    我從鳥毛中抱出了這隻小姑獲鳥,跑到坑口底下,縱身向上一跳,踩在了一塊凸出的石壁上,然後一左一右地來迴蹦跳,終於跳出了坑口。就在這時,我感覺背後竄出一股涼風,迴頭一看,是那黑斑巨蟒在瞪著我,信子伸得老長。


    我趕緊閃到一邊,不想那巨蟒突然發動進攻,張著大嘴就咬了過來,我躲過了第一次進攻,可是第二次進攻又接上了,這一次我沒躲開,被它死死咬住了肩膀,疼倒是沒感覺疼,就是懷裏的那小姑獲鳥尖叫了起來,看樣子它承受不住了。


    我低下頭徹底護住了小姑獲鳥,任憑巨蟒的大嘴蹂躪著我的身體,它咬了半天沒咬動,突然腹部一縮,我就感覺有股氣流從外麵灌進來——我被活活吸進了它的肚子。


    小姑獲鳥一直在我懷裏叫著,我渾身上下被巨蟒的消化液包裹著,站也站不起來,爬也爬不出去,隻能伸手胡亂地摸著,忽然摸到了什麽東西......好像是一隻手,還在動著!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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