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趙家兄弟兩人不見蹤影之後,武盡忠這才意興闌珊地轉身迴屋。


    武化蝶候在門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父親,趙家又在謀劃什麽?我看最近外麵媒體屢次將你提及……”


    武盡忠平靜地道:“他們希望我站出來說話,穩一下局勢,因為,現在的輿論對他們那一派非常的不利。”


    武化蝶不由驚訝道:“這還真是跟趙思清所預料的一模一樣,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的神了!”


    武盡忠嗬嗬發笑,說道:“趙思清的大局觀可以說是最頂尖級別的,當年她選擇退讓,也不單純是因為軟肋未曾成長起來,同樣也是因為時機不成熟,信息不夠發達,人們的眼界也都還太過狹窄。”


    “那個時候亮出牌來打到底,最好也隻不過是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而已,所以,她選擇了退一步,順帶讓齊不語幹掉了一批注定會成為絆腳石的人。”


    “到如今,別說是軟肋被拿捏了,就算你拿把槍頂著她的腦袋,她也絕對不會退讓一絲一毫。”


    武化蝶說道:“父親你打算怎麽做?”


    武盡忠說道:“局勢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當然是隨機應變了。我甚至已經想好了演講稿,大概就兩三句話。”


    武化蝶聽後頓時怔住,愣神道:“兩三句話?”


    武盡忠道:“他們醞釀得越厲害,那我收尾得越迅速,便顯得越有份量,你不覺得嗎?”


    武化蝶道:“那你會怎麽說?”


    武盡忠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迴到了書房當中之後,武盡忠先是閉目休息了一會兒,醒來之後,準備繼續將自己的書看完,卻聽到武化蝶敲門。


    “父親,又有人來了,是齊雲峰,要讓他進來嗎?”武化蝶問道。


    “讓他來吧。”武盡忠道。


    武化蝶道:“剛剛見完趙家的人,就見齊家的人,恐怕不妥吧?”


    武盡忠道:“他來,才是最正常的,而我選擇見,也是最正常的!如果他不來,或者我選擇避而不見,反倒才是讓趙家起疑心了。”


    武化蝶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父親隱忍多年,並非笨拙,而是如當年的趙思清一樣,對於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但,他也憑借著這些年的隱忍,磨礪出了不一樣的心態與手腕來。


    若將現在的武盡忠送迴到幾年前的那個位置上,他未必就不能通過一些手段去施行自己的想法。


    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這漫長的人生,又有幾年的意氣風發?


    驀然迴首,徒留許多遺憾罷了……


    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一些遺憾,甚至隻是一些雞毛碎皮的小事引發而來,每每迴憶,反倒更多煩惱。


    在武化蝶出去請齊雲峰進來的時候,武盡忠感覺到了一股穿堂而過的清風,他伸了伸手,竟生出一種想要將之捕於手心的想法,但是一抓之後,卻又迴過神來。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武盡忠一歎,也不知是歎自己最好的年華浪費在了那八年,還是在歎息著自己如今已老,可做之事已然不多。


    齊雲峰踩著這穿堂而過的清風而來,他正是當打之年,卻偏偏比很多年輕人都要低調,不以裝逼打臉為樂,偏以暗算陰謀為榮。


    “武老,許久不見,越發的精神煥發了啊!”齊雲峰走到武盡忠的麵前來,拱了拱手,行抱拳之禮。


    並非江湖中人才以抱拳行禮,這禮數畢竟是華國傳承千年的傳統。


    武盡忠笑了笑,道:“我卻覺得自己越發垂垂老朽,不知道你從哪裏看得出來精神煥發?”


    齊雲峰擠眉弄眼地道:“武老的名字再一次被人提起,各地人民都對你務必懷念,若再次執牛耳,豈非精神煥發?”


    武盡忠冷淡道:“不要用這些話來試探我,我不像你們這家人,總想著背後捅人家刀子。趙家許諾的那些條件,固然很動人,但這打動不了我。”


    齊雲峰道:“趙家上下活動,左右逢源,合縱連橫,剛剛又到武老這裏來跑了一趟,怕是要讓武老出席重量級場麵,搞點一錘定音的操作。”


    武盡忠嗬嗬一笑,道:“我當年尚且不能一錘定音,現在一介閑人,反倒能夠做到了?”


    齊雲峰說道:“好人會被人懷念,惡人自當被人嫌棄。武老,我這裏為你準備了一份發言稿,可以避重就輕,不那麽為難……”


    武盡忠接過之後,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不屑道:“老子一把年紀了,還要你來教老子怎麽說話?”


    齊雲峰張了張嘴,然後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我他娘的既然要說話,那就要說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想說的話!而且,這機會是他們給我的,我怎會浪費?!”武盡忠一拍桌麵,冷笑著站起身來。


    “我隻有牛逼兩字送給武老。”齊雲峰說道。


    “沒大沒小的,化蝶,送客!”武盡忠嗬斥了一聲,揮了揮手,讓女兒進來送客。


    武化蝶乖巧地走來,對著齊雲峰一伸手,道:“齊先生,請吧。”


    齊雲峰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站起身來,道:“那此事我們齊家便不過多幹預了,一切都由武老自己裁定。”


    武化蝶將齊雲峰送出去,邊走邊道:“我父親這次可真是賭上了一輩子的榮譽與名聲,你還上門試探,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齊雲峰無奈道:“這怎麽能說是試探呢?我一向敬重武老,當然是很相信他的為人的!”


    武化蝶不屑,這種男人說出來的話,別說一個字了,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都是非常不可信的。


    齊雲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看來你似乎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我信任武老,就好像覺得你很漂亮一樣。”


    武化蝶皺了皺眉,冷冷道:“輕浮、孟浪!”


    齊雲峰一怔,道:“你本來就長得挺好看呀,我不說你漂亮,難道說,你長得真牛逼?!”


    武化蝶有點繃不住了,哭笑不得,她覺得這齊家之人,還真是個個都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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