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盡忠是一個很好的演員,畢竟,已經演了一輩子了。


    所以,他自然不可能在演戲方麵出現任何的紕漏,表現出一副與傅派很合不來的姿態。


    實際上,很多像武盡忠這樣的人也都知道自己就是在演戲而已,自己說出來的那些話,鬼都不會信,遑論是人。


    九哼在暗中觀察,等到傅派的人離開了之後,這才對武盡忠道:“老武啊,看不出來,你丫也是個老六!”


    武盡忠卻很淡定,笑了笑,說道:“沒辦法啊,爾虞我詐,做人如果不藏著掖著點,活不太久的。”


    九哼卻道:“我就不樂意藏著掖著,誰來惹我,我就弄誰。”


    武盡忠道:“所以說大理事你是這個世界的一朵奇葩,放眼整個世界,也唯有你一位豪俠。”


    九哼一聽,頓時得意得哈哈大笑,道:“好,說得好!”


    在武家的這兩天,他覺得頗為有趣,雖然不能騎大洋馬,但偶爾與武盡忠聊天,總是很有意思。


    “齊老六那裏掌握了一套高情商話術,總是用來敷衍本大理事!若論這套話術,我想你才是最強王者,不如教我一下?”九哼忽然想起一事來,“到時候,他拿高情商話術敷衍我,我就拿高情商話術迴懟他,且看他啞口無言!”


    “大理事你不適合那樣的東西,做好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了。”武盡忠微笑道。


    “什麽是高情商話術?齊等閑那人,有情商嗎?”武化蝶忍不住問了。


    “就是那什麽時效性、偉大性、廣闊性、自覺性,還有什麽穩步待增長,一毛暴跌一塊微漲之類的啊!”九哼說道。


    武化蝶的臉頓時就是一黑,武盡忠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他就是個這樣的人,你不要去學他。”


    九哼說道:“我不是去學他,而是麵對他會很吃虧,所以總要有點新的套路。”


    武化蝶不由說道:“這家夥不是個好人,你最好和他少點接觸,不要被他帶壞了。”


    “是啊,想當年本大理事一心練武,但自從與他認識之後,竟不覺想去水會按摩。”九哼若有所思地道,懷念起當年那個單純的自己。


    以前,滿腦子都隻有各家拳法和武功,現在,居然時不時會冒出一兩條腿來,這真是讓人惱火。


    “不過,老武啊,我看你貌似很享受當老六的感覺!剛剛來的都是傅風雲的人吧?我瞧他們走的時候,臉都跟鍋底一樣,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但你聽著他們罵你,似乎反而更開心了?”九哼忍不住問道。


    “沒有吧,我不是那種人。”武盡忠依舊麵帶微笑,絲毫不去承認。


    九哼說道:“老武你別搞得假戲真做了,我還挺喜歡你這人的,但你要真那麽做了,那也隻能嘎掉你的腦袋了。”


    武化蝶頓時不忿,這九哼,真是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啊,這種話居然都說得出口的!這世界上,絕對不會有除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對自己的父親如此無禮!


    “我演了一輩子,想要real一樣,你都不相信?”武盡忠不以為意地問道。


    “謔,老家夥你還知道real,搞段說唱來聽聽!”九哼笑道。


    “我一唱歌就肺癢癢,所以還是算了。”武盡忠說道。


    雖然,他已經消失在大眾的視野裏很多年了,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去關注大眾。


    他心裏牽掛著的是這個國家,是這裏的人民,而且,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


    他不是一個腐朽的人,雖然很喜歡在書房裏品茶看書一下午,但同樣喜歡在網上衝浪一整天,所以,這天下間的一切,其實他都看在眼裏的。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九哼說道:“哎呀,老武啊老武,你還真是個妙人,本大理事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下輩子別搞政治了,來跟我練武,到時候我兩個把齊老六和齊啞巴一起幹下去,當幽都監獄的當家。”


    一旁的武化蝶已經抓狂了,想按著九哼打一頓,這都什麽不吉利的話啊,就開始說下輩子了。


    但武盡忠卻不以為意,他反而還笑得很開心,都說人越老就越小,這話不是沒道理的,跟九哼相處起來,同樣讓武盡忠覺得很有意思。


    他這一輩子,如履薄冰,與人勾心鬥角,在他麵前的人,不是包藏禍心,就是另有所圖,哪裏能像九哼這樣無欲無求,隨隨便便跟他開玩笑?他甚至有些遺憾,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認識一個像九哼這樣的好朋友呢!


    “不錯,我也覺得,我也想試試快意恩仇是個什麽模樣呢!”武盡忠說道。


    “一會兒喝兩杯,大會我要看你表演。”九哼說道。


    “好啊,喝兩杯吧。”武盡忠說道。


    武化蝶在旁邊有些無語,但也無可奈何,她是真的搞不懂,父親對這個九哼的態度為什麽這麽好。


    九哼喝了不少的酒,但他越喝,眼睛便越是發亮了起來。


    武盡忠隻是喝了二兩就停杯了,他年紀大了,不像九哼,再喝下去,對身體不好。


    “大公堂是個不錯的組織,要好好發展呀,這樣也能為海外那些同胞撐腰,政府總有局限性,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武盡忠笑道。


    “那當然,本大理事剛剛踏平了山口組,現在,他們以我馬首是瞻。”九哼得意道。


    “你是個厲害的人,未來青史留名。”武盡忠道著。


    武化蝶任勞任怨地收拾著碗筷,沒辦法,自打九哼來了之後,家裏的傭人便都被武盡忠安排休息了,家務事得由她來做。


    這一晚,武化蝶沒怎麽睡,因為,她有點睡不著,心裏是忐忑的,不知道自己父親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武盡忠卻是睡得很香甜,甚至夢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看到了那意氣風發立誌要改變世界的模樣。


    醒來之後,武盡忠不由笑了笑,喃喃道:“本來隻想說一句話的,但想了想,還是多加那麽一兩句吧。”


    他讓武化蝶將自己好久都沒穿的黑色西裝拿了出來,並用熨鬥細細熨燙平整。


    武盡忠在換衣的時候,不由想起了一部電影裏的經典台詞來:戴上這個金箍之後,你將不再是個凡人。


    穿上這身西裝之後,他的平靜也將不再。


    但他抬頭看了看那幅被他重新掛起來的字,內心當中又多了些許激蕩與澎湃。


    “一切榮耀,歸於人民。”


    這是一個故事的主題,也是他此生永恆不變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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