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維持這個姿勢到了早上,慕長情一早去早朝,下朝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迴到寒玉園看她,隻瞧見殷洛獨自一人坐在水邊,賞著池中的遊魚。


    慕長情在遠處站了片刻,轉頭吩咐管家到:“安排人將池子做大,另外,花重金買各種魚種迴來,隻要是王妃喜歡的,你都上些心。”


    忠伯應了下來。


    慕長情旋即又道:“王妃喜歡跳舞,今日起,在府中培養一批舞姬,還有一些戲曲雜耍,就在寒玉園搭台子。”


    忠伯再次應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遠處的殷洛道:“王妃身子似乎不好,王爺需不需要讓十一爺來給王妃看看?”


    慕長情略略沉凝道:“讓賀心去傳宮裏的醫女來。”


    吩咐完之後,慕長情又在那裏站了片刻,這才移步往外走:“寒玉園的清靜,你親自找人守著,不相幹的人不許去打擾王妃。”


    頓了頓,他又道,“把秦流鳶找來,從此以後,就由她貼身照顧王妃了!”


    管家一一答應,慕長情這才離開寒玉園,迴了書房。


    近日事務繁忙,奉化的事雖然告一段落,但與西宇之間的問題還沒結束。


    折子堆成了山,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擱置的政事足夠他辛苦半個月了。


    管家按照慕長情的吩咐,當天下午便請來了人將池子鑿寬,然後又加了供賞的魚進去,殷洛見了,什麽話都沒說,隻是緩步走向一旁的花園。


    因為有慕長情的吩咐在,管家自然留心,第二日一早,花園中又多了許多不知名的花,一個個都開得豔麗無比,種植在寒玉園,不止如此,花園中的戲台子也搭了起來,


    整個王府,好似隻圍著殷洛一個人轉。


    這日早上,殷洛剛剛起*,便聽得外頭一片歌聲,清麗的歌喉,唱得婉轉動聽,旖旎含情。


    她走出房門,走在走廊上,便見得戲台子上,坐了一名女子,她蒙著麵紗,彈著箜篌,一雙眸子脈脈含情,唱得很是投入。


    殷洛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眸子,對著一側的秦流鳶道:“去告訴他,我喜歡清靜。”


    她重新入了房間,而外頭的戲台子,隻搭了一天不到,當天便被拆除,寒玉園又恢複了平靜。


    她不開心,慕長情也整天寒氣逼人,整個晉王府便猶如一團烏雲籠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每晚都會去陪她,不論忙到多晚,仿佛隻有她的榻上,他才能安眠。


    而每迴他來的時候,她都已經睡著,不論是真睡還是假睡,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話,仿佛心照不宣,她睡著他來,她醒來,他已離開。


    管家送來了大大的兩箱衣服,都是最新時的夏款,殷洛卻一件都沒用過,隻挑自己從前素淨的衣服穿。


    她麵色寡淡,整日吃得極少,人也一點點瘦了下去,即便是吃穿用度再好,也抵不過她心裏的冰冷,呆在這樣一座囚禁的牢籠裏,猶如暗無天日。


    這天夜裏,慕長情再一次來到她房間,殷洛靠在榻上,竟沒有睡著,看到他進來,抬起眸光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雖然涼薄得沒有情緒,可卻還是叫他心中激動一番。


    這是連續一個多月來,她第一次,正眼看他,她能看他,即便是帶著恨意,他心中也喜不自禁。


    “洛洛……”他喚她的名字,他知道,她不喜歡聶傾城那個名字。


    殷洛看向他,情緒沒有波動,隻是神色淡淡道:“把燈熄了吧。”


    慕長情自然不會違背她的意思,將燈熄掉之後,便褪去鞋襪上了榻。


    黑暗中,他猶豫了片刻,這才伸出手來,抱住了她的腰,殷洛沒有拒絕,這讓他頓時欣喜若狂。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緩緩扳過她的身子。


    黑暗中,殷洛眸光抬起,凝著他的臉,聲音如水:“既然你我已成夫妻,王爺是不是應該摘下你的麵具,讓我看看真容?”


    窗外月光灑入,房間裏的光線十分昏暗,卻隱隱約約,還是能看見一些。


    慕長情眸光一縮,盯著她,語氣暗沉:“你不會想看到的。”


    “為什麽?就因為毀容了嗎?”


    慕長情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良久道:“你不怕?”


    殷洛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極淡的笑意來:“王爺是人,不是鬼,我有什麽好怕的?更何況,你是我的夫君,身為妻子,卻不知丈夫是何麵貌,又怎麽能算是夫妻?”


    慕長情眸光一動,因為她口中的“夫君”兩個字,眸色有些發亮,他盯著殷洛,伸出手來觸碰上她的臉,凝著她淡如秋水的視線,雖然不知她說這話有幾分真心,可他還是忍不住淪陷。


    他就是這麽容易心軟,他可以在全天下人的麵前保持理智,保持狠辣,可在麵對她時,這些理智全部喪失。折磨她一分,他便痛一分,那天晚上的傷害,他悔恨到了今天,可是他知道,這些根本不足以彌補對她的傷害,隻怪他當時一時太過憤怒,竟失了理智。


    如果,她不是那麽強勢,如果,她肯跟他說一句軟化,對他說一句求饒,他決不計較她的離開,可是,她卻偏偏要用那樣的態度,與他劍拔弩張。


    他是主宰天下的王者,卻主宰不了一個女人,是以,憤怒才會吞噬理智,那樣重重地傷了她。


    慕長情柔下眸光,看著她道:“好,全天下,我隻給你一人看。”


    他伸出手來,緩緩扣上那張猙獰地麵具,眸色始終注視著她的神情,然後緩緩,將麵具取了下來。


    殷洛始終用那雙清冷的眸光看他,直至,麵具摘落的那一刻,那雙始終清冷的眸子忽然之間就凝滯了下來,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那是怎樣一張臉,前世今生,饒是她活了兩世,也找不出比這更俊美的臉來。


    膚色如玉,俊眉修長斜飛入鬢,眸是狹長的鳳眸,帶著幾分凜然之色,鼻梁高蜓,比雕塑還要完美,麵部輪廓很深,配一雙薄涼的唇,整張臉隻能用“完美”兩個字來形容。


    看殷洛不說話,慕長情沉下眸來,他的睫毛很長,垂眸的時候,在眼瞼落下一片陰影:“怎麽?”


    殷洛好半響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伸手撫上他的眉眼,道:“為什麽世人說你麵目猙獰如鬼?”


    慕長情眸光一黯道:“你現在看到的臉,是經過十一的手醫治過的,隻可惜,這算不得我的本來麵容,那張猙獰不堪,麵醜如鬼,才算是真的我,如今的我,隻不過是帶著一張麵具活著的行屍走肉罷了。”


    殷洛眸光凝住,慕長情看了她半響,忽而便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


    殷洛身子一僵,抬目看他,慕長情旋即道:“你說了,我是你的夫君,不論你是有心還是無心,本王都把它當真了,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夫君,而你,將會是我慕長情此生的妻子,沒有之一。”


    殷洛垂下眸光來,半響道:“我想要一個師父。”


    慕長情盯著她的雙瞳:“教什麽的?”


    “武功。”殷洛毫不避諱。


    慕長情眸光輕閃,盯著她的臉半響,應道:“好,明日我就安排下去。”


    “我還有一個要求,隻要你應承我,以後,我便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替你守住這晉王府後院。”


    慕長情的眸光頓時亮麗如星辰,可是片刻之後,他又沉眸下來:“若是離開,絕不可能!”


    殷洛勾起唇角一笑,忽而便傾過身來,一下子翻到他的身上,兩人的距離近到一低頭,她便能吻上他的唇,然後隻聽得她的聲音低低道:“算不得離開,我隻是想要一個清靜點的地方,專心學武功,三年,我隻需要三年的時間,隻要你應承我三年,我的後半生,便都隻屬於你。”


    “你可以找人監視我,地點也可以由你來安排,師父也由你選,我隻是希望,這三年,你我不要見麵,給我絕對的清靜。”


    慕長情眸光一縮:“不見麵?”


    殷洛眸光不動,靜靜地看著他:“對,給我三年,讓我重新麵對你,讓我們倆人重新開始。”


    慕長情眸色微動,這個條件與他而言,的確具有極致的*力,可是,他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他已經被她擺過一道,如今,他已經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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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三年之後,就徹底強大了。求月票!半夜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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