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眾弟子的殷勤賣弄,薑離卻是含笑看著,也不說話。


    這些弟子入門長的不過年許,短的隻怕是才幾個月,他們的武功,又如何能讓薑離看上眼?


    這般等了約莫盞茶的功夫,那令狐衝迴轉過來,道:“啟稟師娘,師父說讓小師弟和您都到書房候著,他稍微收拾一番便來。”


    “好,離兒,咱們便去書房等著,衝兒,你好好看著這些師弟師妹們練武,不準偷懶!”說到最後四個字,寧中則卻是特地加重了語氣。


    也不知曉她是說令狐衝不準偷懶去喝酒,還是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們不準練武偷懶。


    令狐衝尷尬的笑了笑,道:“師娘放心,弟子必然用心。”


    寧中則不再多言,卻是領著薑離等人朝著書房而去,青龍等三人卻是沒有跟上,而是在客廳奉茶。


    書房之內,寧中則與薑離聊著天,卻多是薑離在說,寧中則在聽。


    對於這個弟子,寧中則是極滿意的,她和嶽不群一生收了不少弟子,可是沒有一個成器的。天資高的卻是性子輕佻,而穩重些的,卻多是資質平平,也隻有薑離,不論是武功還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難得,叫他們夫婦二人最是放心。


    隻是可惜,這位小弟子已然在朝廷為官,卻是沒法擔起華山派這幅千鈞重擔了。


    這般聊了約莫有一炷香的功夫,隻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一名中年書生踱步而入,那書生頦下五柳長須,麵如冠玉,一臉正氣,氣度非凡,正是華山派掌門人嶽不群!


    “掌門師伯!”


    薑離見了來人,卻是慌忙行禮道:“弟子薑離,拜見掌門師伯!”


    “誰是你掌門師伯,嶽某可不敢當!”


    嶽不群冷哼一聲,臉色極是不善的道:“好一個修羅劍薑離,好一個錦衣衛同知,你翅膀硬了,竟然連嵩山派的師叔師伯都敢殺,還將人頭送上了嵩山,如不是左師兄告知我,我隻怕到今日還不知曉!”


    “掌門容稟,弟子也是迫於無奈。”


    薑離解釋道:“是嵩山派的人狼子野心,左冷禪一心想要吞並五嶽劍派,他先對衡山派劉師叔下手,弟子一時氣急,這才出手相助,他們要滅劉師叔滿門,這跟魔道有什麽區別,總不好叫天下人看咱們五嶽劍派的笑話。”


    “一時氣急,我看你是早有預謀!”


    嶽不群冷臉道:“衝兒、珊兒還有德諾都是說了,你帶了不少人馬前去,還派兵圍了劉府,這可不像是一時氣急。你可知左師兄已然來信問我,要我華山派就此事給個交代。”


    “好一個左冷禪,不敢尋我,卻是找到了咱們華山頭上來了!”


    薑離冷哼一聲,道:“掌門不必理他,幾個太保殺便殺了,咱們華山派也不是昔日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了,他如要找上山門,便讓他找好了,隻要他敢來,卻是讓他嵩山派有來無迴!”


    如今的華山派可不是大貓小貓三兩隻的模樣,而是擁有三位絕頂高手坐鎮,如是算上後山思過崖哪一位,卻是足足四位高手,更不必提底下還有兩三百名新收的弟子了。


    這些弟子雖然不中用,可是他們背後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加上那沙不奇擔任了陝西錦衣衛千戶所千戶,可以說整個關中官方和江湖的力量,盡數都在華山派的掌握之中,可謂是根深蒂固,勢力龐大。


    如果那嵩山派真敢來,管他多少高手,從軍中借出一些強弓勁弩來,藏在嵩山派的必經之路上,保準叫他們一個都沒法上華山!


    “你倒是好大的殺氣!”


    嶽不群坐了下來,卻是不滿的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道:“你是不是還打算直接平了嵩山派?!”


    “師兄,好了,離兒怎麽說也是朝廷重臣,你豈可如此訓斥。”


    寧中則打圓場道:“左冷禪確實是狼子野心,離兒說的不錯,這些太保沒一個好人,殺了便殺了,左右那嵩山派也不敢真的來找麻煩!”


    關中地界,如今華山派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左冷禪好歹也是一方梟雄,豈會不知跟官府勾搭上的江湖門派到底有多大的實力?


    莫要忘了,這廝正是勾搭上東廠,這才能這般快速的崛起,大肆搜羅黑道英傑,隱隱有與少林武當三足鼎立的姿態。


    “師妹,你呀,我還沒說兩句你先護上了。”


    嶽不群繃不住臉了,卻是搖頭苦笑了一番,道:“我隻是想告誡一番離兒,日後做事不要這般衝動,殺人便殺人,總是躲在暗處來的好,當著天下人的麵拚殺,江湖中人未免會說咱們五嶽劍派人心不齊,隻會內鬥。”


    他倒沒真生薑離的氣,隻是薑離好不容易迴來一遭,他想好生敲打敲打一番罷了。


    在他看來,薑離少年得居高位,難免有些飄飄然了,殺嵩山派的人也就殺了,手腳麻利些不被人發現便是,哪有這般殺了人還送人頭去警告人家的,是真當左冷禪吃素的嗎?


    嶽不群心裏還是有些怕左冷禪的,哪怕是他這一兩年整日坐在寒玉冰床上閉關,紫霞神功大有增益,可那左冷禪一手大嵩陽掌卻是厲害的緊,當初五嶽劍派和魔教爭鬥,全靠著左冷禪才能勉力周旋,沒了左冷禪,隻怕他們早都被任我行吸成幹屍了!


    “掌門師伯,嵩山派不仁在先,弟子殺他堂堂正正,再者這五嶽劍派本就是抵抗魔教成立,左冷禪有憑什麽管到咱們各派內務,弟子絕不怕天下人置喙!”薑離答道。


    他是真的不怕,誰敢在後麵嘰嘰歪歪,直接抓到錦衣衛詔獄裏,好好招待便是了,以他錦衣衛同知的身份,但凡腦子裏拎的清的,又有幾個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他的?!


    “你倒還是有理了!”


    嶽不群指了指薑離,卻是明白眼前這少年早已不是當初,他歎了口氣,道:“罷了,你自有你的想法,我和你師父老了,也管不住你了。”


    “掌門說的哪裏話,我瞧著師父和您比之前還年輕了些許一樣!”薑離恭維道。


    “你倒是個嘴甜的,說話總是比衝兒他們幾個好聽些。”寧中則笑罵了一句。


    他夫婦二人挑著華山派的擔子幾十年,看著氣度沉穩,天塌不驚,然而事實上,之前那些年弱小的華山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主意,更不必說眼皮子底下還藏著一個奸細,偏偏還不能除了,隻能故作不知的演戲!


    這夫婦二人這些年來,真的是熬的心力交瘁,隻是門中青黃不接,勉強撐著罷了。


    好在出了個薑離,帶給了華山極大的變化,不僅是多了諸多弟子,還送上了九陰殘篇這等神功絕技,讓華山派未來一片光明。


    情知有薑離撐著,華山派日後自然會蒸蒸日上,夫婦二人一顆心終於放下,這一兩年來專心練功,武功大有進境,加上心態放鬆,年輕了些許也是常事。


    “離兒,你不要怨我罵你,咱們華山派和嵩山派到底是江湖名門,便是要一決高下,也不可動用朝廷勢力,不然的話,便是一時稱雄,也會被武林中人排斥看不起的。”


    嶽不群道:“以咱們華山派如今的模樣,也不必與嵩山派爭,二三十年後,等這些弟子成長起來,自然而然的便能與武當少林一比高低了。”


    武當少林,老嶽倒是好大的氣魄!


    薑離心中暗笑,想要成為武當少林可不容易,這兩派一個是達摩祖師創立,一個是三豐祖師創立,不論是達摩還是張三豐,在佛道兩門裏,都是屬於不世出的蓋世英才,不要說華山派的創始人郝大通,便是他師父,全真教的祖師王重陽,比之這二人可遜色的不是一點兩點。


    有這樣的武學無上大宗師奠定了自成一脈的雄厚武學根基,才能培養出一代接著一代,絡繹不絕誕生的江湖高手,這才是武林中泰山北鬥宗門的真正底蘊!


    “掌門想的遠,是弟子唐突了。”薑離認錯道。


    實際他也不算錯,隻是和嶽不群走的路不一樣,他們一個想韜光養晦,一個卻是想鋒芒畢露,可以說各有千秋吧。


    寧中則道:“離兒,你從寧夏過來,一路上車馬勞頓,想必是乏了,我已然吩咐廚房備下了酒菜,待會好好與你接風。”


    “師父有心了,隻是弟子怕是吃不到這頓飯了。”


    薑離道:“弟子此次迴山,隻是探望師父師伯一眼,卻是還有要事在身,待會便要迴京複命,卻是半分都耽擱不得。”


    鏟除劉瑾這件事,是越快越好,總不能叫張永一直等他吧。


    “這麽急,連歇上一日也不可?”寧中則皺眉道。


    “皇命在身,弟子也是身不由己,師父,待過了這一段日子,想必便能清閑不少,到時我便迴華山好好住上幾月,也與師父師娘探討一番武學。”薑離歉意道。


    等鏟除了劉瑾,那自然是有功夫歇息了,到時沒人能威脅到他錦衣衛,他便有功夫在華山上多待一段日子,正好能指點指點新弟子的武功,和老嶽聊聊紫霞神功的修煉,畢竟老嶽沉浸這門功法幾十年,論及細微處的精妙運用,薑離是拍馬也及不上的。


    “皇命要緊,卻是不可耽誤,不可你也不能鬆懈自身武學修為!”


    嶽不群道:“紫霞神功,你如今是什麽境界了?”


    “啟稟掌門師伯,弟子如今勉強積蓄了半丹田的紫霞真氣,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積滿。”薑離有些感慨的道。


    他武學天賦冠絕當世,卻是沒有練過任何一門武功像是這紫霞神功一般,需要水磨工夫一點一滴打熬真氣的,當真是急煞了人。


    好在等迴京之後,藍鳳凰估摸著便能獻上五寶花蜜酒了,有這等增益內力的良藥輔助,想必要不得多久,他便能將紫霞神功修煉至大成。


    “嘿,你小子,這才多大,便快趕上我了。”


    嶽不群搖頭苦笑,雖是早知這名弟子武功修煉速度驚人,不過那是在混元功上,想不到換了紫霞神功,卻也是這般。


    好在這些時日他借助寒玉冰床,紫霞神功也是有所進益,不然的話,隻怕真要被這名弟子給甩開了。


    “師父,師娘!”


    嶽不群張嘴正待還問些武功之上的進展,門外卻見得令狐衝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他臉色煞白,胸口還有一處劍痕,似是被什麽人傷了一般。


    “怎麽了,這般慌慌張張的,是出了什麽事嗎?!”嶽不群皺眉問道。


    “啟稟師父師娘,uu看書 .uukashu.co有人打上山了,弟子無能,不是他們的對手,中了一劍,還叫他們將正氣堂的牌匾給劈了,如今他們正在正氣堂候著呢!”令狐衝答道。


    “什麽!”


    嶽不群臉色頓時大變,他驀然起身,道:“離兒,師妹,咱們一起去會會這上門撒野的狂徒!”


    說罷,竟然也不管兩人應與不應,卻是大步朝外走去,步履之間滿是急切,哪有半分閑適從容?!


    “師兄是真生氣了!”


    寧中則笑道:“自從華山沒落以後,師兄貫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姿態,卻是少有如此之時。”


    喜怒不形於色,那是華山派實力弱小,不敢發作,如今華山派強大了起來,老嶽自然無需藏著掖著。


    薑離心中這般想著,麵上亦是笑道:“走,師娘,咱們去瞧瞧哪來的鼠輩,敢打傷咱們華山派的山門!”


    ……


    正氣堂大廳之上,卻是坐著四名老者,俱是腰間懸劍,氣勢非凡,顯見都是武林高手。


    也是,手裏沒幾把刷子,怎敢上華山挑釁?


    坐在右上首的老者有些擔憂的道:“封師兄,你出手如此狠辣,傷了他大弟子,待會嶽掌門出來,豈會與你幹休?”


    這說著話的老者一雙眼睛黃澄澄地,猶如生了黃膽病一般。


    那被稱作封師兄的人卻是坐在左上首,麵皮焦黃,一臉戾氣,他道:“我兄弟三人修煉劍法多年,此番出來便是要與那嶽不群拚個你死我活,休說傷了他大弟子,今日我兄弟三人和他夫婦二人,卻是總要有一方葬身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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