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最經不起試探。


    遭遇災年,很多人為了一口吃的都敢滅人滿門,何況皇位的誘惑呢?


    古今中外,曆朝曆代,皇權爭奪幾乎都極為殘酷。


    李繼山還稱得上壯年,而且在黨項各部落頗有威望,之前跟著他的老臣也多。


    新皇帝上位之後,一直在清理李繼山留下的老臣,已經引起了不少老臣的不滿,也有人在暗中使壞。


    新皇帝的帝位本來就還沒坐穩,要是李淩銳再把李繼山救迴去,黨項朝堂必然大亂。


    金鋒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讓張涼每天把李繼山拉出去遛一圈,就是想讓李淩銳去救人。


    這樣不僅可以先滅掉一波黨項人,還能讓黨項內部亂起來。


    可惜李淩銳沒有上當,自從到了南征大營,從來不去外圍,好像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似的,幕僚和軍官們也都默契的不提及此事,隻有副將這個憨貨,想著大戰要開始了,害怕傷到老皇帝。


    其實李淩銳比金鋒和張涼更希望李繼山死掉。


    這樣他們不僅沒有了顧忌,反而還有了出兵的借口。


    張涼自然也不會讓他如願,從來沒斷過李繼山的棉衣和吃喝,還時刻派人盯著他,免得他自殺。


    副將聽情報負責人這麽一解釋,驚出了一身冷汗,拉著情報負責人的手感激道:“幸虧你提醒我,要不然剛才我就闖禍了!”


    “知道就好,以後千萬不要在大王麵前提太上皇!”


    情報負責人又交代一聲,匆匆離開了。


    李淩銳已經明確表態,總攻最近幾天就要開始,作為情報負責人,他的事情太多了。


    幕僚們迴去後,也開始排兵布陣,為總攻做準備。


    猴子雖然不在,但是留下了足夠的偵察兵時刻盯著黨項大營呢,黨項大軍如此大規模的調動,根本瞞不住他們。


    很快,張涼就帶著大壯登上了瞭望台。


    “涼哥,黨項人這是要總攻了吧?”


    大壯一臉擔憂的說道。


    人一上萬便是人山人海,何況數十萬人呢?


    站在瞭望台上向北看去,密密麻麻都是帳篷和來迴活動的黨項士卒。


    哪怕是用望遠鏡去看,都看不到營地的盡頭。


    大壯雖然跟著金鋒打過好幾次以少勝多的戰役,卻是第一次麵對數十萬大軍,心中難免有點犯怵。


    其實不光大壯,張涼心裏也有些沒底。


    但是通過這兩年的曆練,張涼變得比之前更加沉穩冷靜,心裏就算擔憂,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樣子,冷哼道:“先生在清水穀隻用三千鐵林軍,便打得他們數萬人跪地求饒,鐵牛幾百人便打到他們王城,生擒他們的皇帝,一群手下敗將而已,總攻又如何?土雞瓦狗,一擊即碎!”


    聽到張涼這麽說,周圍鏢師的表情頓時放鬆不少。


    是啊,黨項有三十萬大軍,他們也有五萬人啊!


    金鋒在清水穀,鐵牛橫穿黨項全境,都是以一當十,甚至以一當百!


    他們的人數足有敵人的六分之一,為什麽要害怕?


    看到張涼這麽自信,周圍的鏢師將領也變得自信起來。


    他們迴去後,也會影響各自的手下。


    蜀軍人數雖然不如黨項,但是整體士氣卻明顯比黨項南征軍更高!


    張涼雖然嘴上說著黨項南征軍是土雞瓦狗,但是卻沒敢真的小瞧對手。


    從瞭望台上下來之後,張涼也立刻調兵遣將,做好隨時對抗黨項人的準備!


    兩軍之間的氣氛本來就很緊張,現在變得更加緊張了,雙方戰陣最前方的重弩和投石車都已經處於上弦狀態,隻要去掉保險栓就能擊發!


    雙方戰陣最前方的士卒都死死盯著對麵,隻要敵人有異動,他們會立刻進入戰鬥狀態!


    與此同時,鐵虎營和女工也開始了全力趕路。


    之前他們是一人一匹戰馬,滅掉黑雲部落後,戰馬突然用不完了。


    他們可以殺掉黑雲部落的俘虜,但是戰馬總不能扔了吧?


    於是現在鐵虎營和女工每人都是一乘三騎,以最快速度趕往熙州。


    即便如此,還有數千匹戰馬帶不走,陳鳳誌就留下幾十名鐵虎營士卒守著山坳,等著鎮遠鏢局的人來接收。


    好在幾十裏外就有一個鎮遠鏢局的後勤補給點,最多一兩天就能趕到,然後留守的鐵虎營士卒再追上去就行了。


    另外一邊,南征軍副將派出去的一隊人馬也正在向北狂奔。


    在他們北方五十裏外,一支龐大的運輸隊,正艱難的行走在凜冽的寒風中。


    這支運輸隊以牛馬馱運為主,蜿蜒五六裏。


    他們運送的不是糧草,而是一架架投石車和重弩的配件!


    副將派出去的人,就是去增援他們的!


    黨項的投石車和重弩都是依照金鋒當初流失的圖紙,以及從鏢師手裏搶走的樣品仿製的。


    為了增加威力和射程,金鋒設計的投石車和重弩,都有很多鋼鐵部件。


    這些部件對於鋼鐵冶煉的工藝要求很高,黨項是遊牧民族,冶鐵工藝本來就落後,剛開始仿造的時候,根本沒有工匠可以做出合格的鋼鐵替代品。


    要麽是太軟,韌性達不到,要麽是太硬,一用力就崩斷了。


    後來還是間諜匯報說西河灣冶鐵車間總是用到大量的石炭,工匠才開始嚐試使用煤炭來煉製鐵礦石,然後才做出勉強能用的替代品。


    當時鎮遠鏢局的飛艇和熱氣球無人能敵,李繼山不敢公開製造重弩和投石車,也不敢大肆開采煤炭,隻能偷偷摸摸找了個山洞,秘密生產。


    製作投石車和重弩不僅需要鋼鐵和煤炭,還要大量木材。


    黨項境內多荒漠,山林不多,李繼山當初也是派人找了好久,才在西北方找了一個既有鐵礦,又有煤礦和山林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確偏僻,如果不是黨項人主動暴露,恐怕鎮遠鏢局至今不知道黨項人的秘密生產基地在哪裏。


    但是這個基地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距離大康太遠了。


    東蠻人在支持晉王之前,就先一步找到黨項新皇帝,說了海東青的事,希望黨項和晉王、東蠻一起動手,一舉幹掉金鋒。


    新皇帝雖然當時沒有直接答應東蠻人,但是東蠻人離開後,他便開始謀劃南征。


    南征的第一步就是往南方運送重弩投石車。


    可是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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