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了,就是給你們準備的!”


    鏢師連長說道:“不過每個人隻能領兩個饅頭,一碗肉湯,誰敢多拿,老子就把他送迴王城,明白嗎?”


    這不是鏢師小氣,反正這些饅頭和肉湯都是黨項新皇帝提供的,鏢師連長沒必要為他省錢。


    不讓奴隸多吃,是怕他們撐死了。


    這種事在缺衣少食的時代非常常見。


    不少人在經曆過長期饑餓之後,會對饑餓充滿恐懼,一旦得到吃食,就會忍不住多吃一些。


    吃完再喝水,食物就會在胃部膨脹,如果再舍不得把好不容易吃到的食物吐出來,很容易造成胃部出血,甚至破裂。


    哪怕是在金鋒前世,胃破裂都非常難纏,何況在條件落後的草原。


    別說破裂,胃出血太嚴重,人基本上就沒了。


    遇到災荒之年,很多“善人”就是如此搜刮百姓錢財的。


    他們並不直接打劫,而是“慈悲”的施飯賑災。


    這些人施的飯,有幾個共同點——他們隻施舍幹糧,而且不限量。


    幹糧也都是非常容易泡發的那種。


    而且在他們施飯不遠處,必然會有小溪小河之類的水流。


    當百姓吃完幹糧,都會覺得渴,隻要跑到小河去喝水,基本上就死定了!


    然後這些“大善人”再去幫百姓收屍,那些百姓身上攜帶的家當也就是他們的了。


    鏢師們行走江湖,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


    所以連長才會限定每個奴隸隻能領兩個饅頭和一碗肉湯。


    “兩個就夠了,多謝大人!”


    李迪趕緊點頭,拉著妹妹跑到蒸籠前邊。


    看到妹妹李豆豆在不停的咽口水,趕緊把妹妹推到前邊:“豆豆,你先來!”


    妹妹李豆豆抬頭看了一眼饅頭,眼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渴望,但是看到站在蒸籠後邊的鏢師,又嚇得把頭低下。


    “小姑娘,別怕!”


    鏢師笑著夾起兩個饅頭遞給李豆豆:“來,拿著!”


    對食物的渴望終於還是打敗了怯懦,李豆豆低頭接過饅頭。


    剛出鍋的饅頭滾燙滾燙的,小姑娘輕唿一聲,饅頭掉在了地上。


    但是下一秒,她就蹲下去重新把饅頭撿了起來。


    這次強忍著滾燙,死死把饅頭捏在手裏。


    “老魁你傻啦,這麽燙的饅頭直接給孩子?”


    鏢師連長看到,嗬斥發饅頭的鏢師。


    老魁剛準備說話,就看到豆豆直接跪到地上,嘴裏飛快說道:“大人,不關這位大人的事,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


    說完,衝著鏢師連長磕頭。


    給連長磕完,又給老魁磕。


    “這是幹什麽?”


    連長和正在拿碗的老魁都有些手足無措。


    “兩位大人對不住了,我妹妹在黨項人這裏被打怕了,很膽小,別人說話聲音大點,她就害怕的磕頭。”


    李迪一臉心疼的蹲下去,一邊給連長和老魁解釋,一邊從妹妹手裏接過熱饅頭。


    “可憐的孩子,天殺的黨項崽子!”


    老魁怒得破口大罵,看到李豆豆嚇得一顫,又要磕頭,趕緊放低聲音:“孩子別怕,我們不打你!”


    說完,又從蒸籠裏重新拿出兩個饅頭,放進碗裏遞過去:“來,這兩個饅頭給你!”


    但是這次李豆豆沒敢去接,依舊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豆豆,別害怕,這兩位都是咱們大康人,是好人,不會打你的!”


    李迪鼓勵道:“快,拿著,後邊還有人等著呢。”


    在哥哥的鼓勵下,李豆豆終於鼓起勇氣站起來,怯生生的接過陶碗。


    “小夥子,這是你的!”


    老魁又遞過來一個陶碗。


    “不用了,我吃這兩個就行了。”


    李迪拿著剛才從地上撿起的兩個饅頭,衝老魁揚了揚。


    “那都髒了……”


    “沒事,把灰吹掉就行了。”


    李迪拍了拍饅頭:“當初來的路上,我和娘親從牛糞裏抓過蟲子吃,饅頭沾點灰沒事的。”


    說完,拿著饅頭離開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


    連長看著兄妹倆的背影,不由歎了口氣。


    “我家小崽子要是有這小夥子一半懂事,老子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


    老魁讚同的點頭。


    “瞎說什麽呢,”連長瞪了老魁一眼:“趕緊發饅頭吧!”


    老魁嘿嘿傻笑一聲,招唿後邊的奴隸過來領饅頭。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奴隸衝出西城門。


    空地上越來越熱鬧。


    有衝著鏢師磕頭的,也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還有飛奔著去領饅頭的……


    一直到天色擦黑,奴隸們的情緒才稍微平靜下來。


    李迪摟著妹妹坐在空地角落,看著正在布置篝火的鏢師,眼神中滿是希望。


    “豆豆迪迪,是你們嗎?”


    一個蓬頭垢麵的中年婦人站到兩人麵前,遲疑著問道。


    李迪打量著來人,片刻後才試探著問道:“你是……二嬸?”


    “是我是我,豆豆迪迪,是我啊!”


    婦人驚喜喊道。


    當初李迪一家被黨項人抓走,住在不遠處的二叔一家也未能幸免。


    隻不過他們是被不同小隊抓走的,兩家人在來的路上匆匆見了一麵,來不及打招唿就被分開了。


    到了王城,兄妹倆到了宰相家,二嬸則被分到了其他家。


    “迪迪,你爹你娘呢?”二嬸問道。


    “他們在來的路上就死了……”李迪紅著眼睛迴答:“二叔和弟弟呢?”


    “他們也死了……”二嬸歎了口氣。


    三個人剛剛見麵的驚喜,都被衝散了。


    不過李迪很快緩解過來,語氣堅定道:“咱們活了下來,二叔弟弟我爹我娘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為咱們高興的!”


    “對,咱們活了下來!”二嬸跟著點頭:“你還活著,老李家的香火就算續上了,我以後死了,也能去見你二叔了!……迪迪,你二叔以前在後院埋了兩根金條,迴去我挖出來給你,你再把家裏的鋪子撐起來!”


    “二嬸,我不想迴去了!”


    李迪看向忙碌的鏢師:“我想去川蜀,追隨國師大人!”


    “什麽國師大人?”二嬸一愣。


    “就是救了咱們的恩人!”


    李迪指著黑旗說道:“我下午已經打聽過了,他們是咱們大康國師,金鋒先生麾下的鎮遠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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